沈嶽走進大廳内很久了,任明明眼眸才滾動了下,腳步蹒跚的走到了車前。
她不想回家。
就這樣開車,在街上漫無目的的前行。
沈嶽罵她既當彪子又立牌坊的那番話,她聽了後,并沒有生氣。
當然也不會高興。
任隊還遠遠沒有賤到喜歡被罵的地步。
她隻是覺得,她是個可憐的廢物。
她不明白,她到底是怎麽了。
爲什麽,放着呆在京華,盡享慕容少奶奶的好日子不過,卻非得跑來青山做事,來證明她不是那種花瓶,是有上進心的女人。
爲證明自己的價值,任明明這些年來,始終全身心的撲在工作上,兢兢業業。
她這些年用努力換取來的回報,在一般百姓家看來,那是相當了不起了。
但在京華慕容家諸人的眼裏,卻比小孩子過家家也強不了多少。
甚至還會在她做出成績,受到上級嘉獎後,還會埋怨她不顧慕容家少奶奶的尊貴身份,抛頭露面,讓整個慕容家族都感覺臉上無光。
當你辛苦努力後換來的回報,卻被家人這樣看後,你也會心情黯然,越來越不想回那個家的。
可她是慕容自負的妻子啊。
早晚,都得回家,像所有豪門少奶奶那樣,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跨着名牌寶寶,每天出入會所等高級場所,閑暇時約得三五好友,喝個小酒,打個麻将,做個頭發
至于丈夫在外養了幾個外室這種事,她不能過問,隻要她“正宮”的地位沒有動搖。
甚至,她都可以和丈夫形成一定的默契,也可以在外花天酒地,隻要别鬧得世人皆知就好。
但那種讓普通女人羨慕的貴太太生活,卻不是任明明想要的。
她要活出和其他貴太太不一樣的生活,不甘心當個被優越生活圈、養的行屍走肉。
任明明這樣想,錯了嗎?
沒有。
她能确定,她沒錯。
可爲什麽,慕容家,丈夫都不能理解她呢?
如果能理解她,丈夫就不會被展小白冒犯後,不惜賠償巨額違約金,也要擅自撕毀協議,還能經過家裏的同意,卻對她的意見和感受,視若無睹。
“呵呵,其實自負說的沒錯。豪門家的少奶奶,最大的功能除了生兒育女外,就是被當做一張美人圖貼在牆上,供普通人羨慕,贊揚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任明明把車子停在了路邊,看着前面喃喃苦笑:“任明明,你是該抛棄不切實際的夢想了。聽自負的話回京,做個幸福的少奶奶了。最起碼,沒人敢打你耳光,罵你彪子。好吧,那我明天就回”
嗡,嗡嗡的手機震動聲,打斷了她的自言自語。
是慕容長安打來的電話。
這麽晚了,他一個當小叔子的,幹嘛要給獨自在外地的嫂子打電話呢?
任明明秀眉皺了下,感覺有些奇怪,但還是接了起來,柔聲說:“長安?”
“嫂子,有件事,我憋在心裏很久了。”
慕容長安開門見山的說:“我以爲,憑借我的理智和智慧,我能說服自己,擺平這件事。但事實上,我做不到。”
任明明的秀眉,皺的更緊,聲音卻更柔:“什麽事?”
“我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子。”
慕容長安在那邊沉默了片刻,才輕聲說:“可我知道,家裏人絕不會同意我喜歡她。不過,這個我倒是不在乎。我現在茫然的是,經過我在暗中細緻的調查後,發現她心裏隻有另外一個男人。”
“她,是誰?”
任明明拿着手機的手背上,有淡青色的脈絡崩起。
眼前,也浮現出了慕容長安看她時,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溫柔眼神。
如果,慕容長安說喜歡的女孩子,是她
她多想了。
慕容長安沉聲說:“是展小白。”
“展、展小白?哪個展小白?”
任明明一呆後,小臉漲紅,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人家明明說喜歡的是女孩子,她一個有夫之婦,又算什麽女孩子了?
幸好,慕容長安不在面前,就她自己獨坐車内,在近郊的一處園林邊。
被人和華英雄合成爲“英雄長安”中的慕容長安,喜歡的那個展小白,正是任明明最熟悉的女孩子。
慕容長安既然決定給任明明打電話,那麽就不會藏着掖着,有什麽就說什麽。
他說,他剛看到展小白的第一眼後,就有了心動的感覺。
事實再次證明,一見鍾情并不是傳說,而是真實存在于現實生活中。
慕容長安坦言,在發現自己喜歡上了展小白後,就立即着手布置,暗中派人徹查她的祖宗十八代。
展小白的身世,就像她的名字這樣清白。
隻要她符合這一點,對慕容長安來說就足夠了。
也許還不夠因爲,慕容長安調查後發現,她隻喜歡那個叫沈嶽的家夥。
要不要和沈嶽打擂台,争搶展小白?
能勝嗎?
越了解展小白,慕容長安越喪氣。
他收集了那麽多資料,經過細緻分析後發現,姓沈的家夥,已經完全融進了她的生命中。
他的調查結果,沈嶽和展小白今晚之前都沒發現,這和“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有關。
慕容長安,是個是光明磊落的君子,在追求女孩子這種事上,是不屑用陰謀詭計,更不會借助他尊貴的身份,來強取豪奪。
可不借用這些,他就沒有任何的把握,能打敗沈嶽。
怎麽分析,也沒希望,隻有說不出的煩躁,終于在三思後,在今晚給任明明打電話,訴說這些了。
簡單叙述過後,慕容長安曬笑了下:“呵呵,嫂子,我就是找個人傾訴下心事。你可别笑我。因爲,我發現除了和你說之外,竟然找不到合适的人。這可能是因爲母親早逝,給我留下的後遺症吧?”
長嫂如母。
任明明心中暖暖的,柔柔的笑了下:“長安,嫂子很感謝你能信任我。按說,我也該全力以赴,幫你追求到你喜歡的女孩子。但是你來晚了。”
“我來晚了?”
慕容長安愣了下,接着明白了什麽:“你是說,展小白已經嫁給沈嶽了?我怎麽沒收到消息?”
“她還沒嫁人,而且男朋友也不是沈嶽。”
聽慕容長安再次說出沈嶽的名字後,任明明的心兒,沒來由的跳了下。
這是做賊心虛的感覺。
“那會是誰?”
慕容長安疑惑了,可不等任明明說什麽,就醒悟了過來:“是葉臨空。”
他能立即想到這一點,是因爲那天他想代替大哥去拯救展小白時,親眼看到過葉臨空。
長安不愧是長安,這聰明勁簡直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任明明心中感慨着,不再賣關子,索性把今晚發生的那些事,簡單講述了一遍。
當然,她是絕不會把被沈嶽抽了一巴掌這件事說出來的。
至于慕容長安會通過某種途徑知道,那就是他的事了。
隻要任明明自己不說,也沒誰敢多嘴向上捅,以免招惹沒必要的麻煩。
聽她說完後,慕容長安久久的都沒說話。
任明明知道他在想什麽了。
他在想,該用什麽辦法,才能讓展小白離開葉臨空。
任明明希望他能想到。
可能是出于對展小白的愧疚吧,任明明不希望她能嫁給葉臨空,好好的一個女孩子,就這樣毀掉。
慕容長安好像知道任明明心裏是怎麽想的,很久後才緩緩的說:“隻有三個辦法。”
任明明眼睛立即亮了下,急聲追問:“快說。其實,隻要能解決問題,一個辦法就好。”
但當慕容長安說完後,任明明因激動而浮上小臉的飛紅,逐漸消退。
第一,做通很久不問世事的葉老工作,讓他幹涉孫子的婚事。
第二,讓葉臨空主動悔婚。
第三,那就是玉石俱焚。
同樣,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幫忙分析,任明明也能想到這三個辦法的前提條件。
第一,能做通葉老工作的人,要夠資格和他平等對話。
像那種頂兒尖兒的人,有誰會爲了一個展小白,去欠葉老一個人情?
第二,讓葉臨空主動悔婚的可能性,幾乎爲零。
第三,所謂的玉石俱焚,無非就是展小白甯死不嫁,或者蠱惑沈嶽幹掉他後再私奔。
慕容長安想出的這三個辦法,任明明也能想到所以她在失望後,卻又立即明白:“長安,我要聽第四個辦法。”
那邊傳來男人開心的笑聲:“呵呵,第四個辦法,就是忽然有神秘的第三股力量出現,迫使葉臨空不得不放過展小白。恰好,我可能具備這種能量。”
任明明一呆,随即大驚:“長安,不要!嫂子不許你那樣做,會出事的。聽話,千萬不要爲了個展小白,就走極端。你等着,嫂子會在最短時間内,幫你找個不次于她、不,是比她還要好百倍的女孩子。”
“嫂子,我決定了。”
慕容長安低聲說。
任明明更急:“你瘋了啊你?你、你了解展小白嗎?你隻看到了她的外貌,你知道她的心嗎?更何況,你也知道,她心裏隻有沈嶽,是不會”
慕容長安打斷了她的話:“嫂子,我幫展小白,并不是爲了非得娶她。我隻是不想她被葉臨空糟蹋掉。好了,嫂子,就這樣吧,早點休息。”
“長安喂,喂?”
任明明喂喂了兩次,看着黑下來的手機屏幕,重重歎了口氣:“唉。長安,你這又是何必呢?”
何必呢?
其實,世上有很多事鬧到最後不可收拾,都是因爲一時的沖動。
沖動是魔鬼。
展小白對此已經深有感觸。
但她的感觸,肯定不如葉修羅更甚。
她坐在椅子上已經很久了,卻始終滿臉的癡呆樣,盯着門口,眼眸一動不動,就像掉了魂那樣。
葉臨空就坐在她身邊,雖說左臉還腫着,卻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那樣,依舊面帶儒雅的笑容,和張良華等人低聲說着什麽。
對此,張良華等人很佩服,卻也相當不自在,不時偷看下葉修羅,幹咳聲剛要找借口出去透口氣時,包廂房門被人推開,謝柔情率先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