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被任明明狠狠咬了一口,又被潑髒水說是負心漢,但能換取區分局的三個條件,還是很值的。
無論沈嶽以後做什麽,隻要想在青山混,就不能繞開區分局。
假如沈嶽得理不饒人,非得讨還個公道,就算當時能被滿足,可以後就等着穿小鞋吧。
先不說孩子落戶口那種長遠之事,單說他現在還沒錢買飛機,必須開車經過市中區的轄區這一點,就能被那些招子雪亮的交警哥們,給收拾的欲哭無淚。
聽沈嶽提出全體警務人員看到他就要敬禮問好的條件後,秦副局愕然,低聲威脅:“小子,你确定?”
“肯定一定以及确定。”
沈嶽斬釘截鐵的說:“要不然,我就會去市局讨還個公道。”
“好,小子,算你狠。”
秦副局擡手豎了下大拇指,用幽怨的眼神瞪了他一下,轉身快步上車,拉着警笛的去了。
臨走前,秦副局看似随意的掃了眼人群那邊。
沈嶽也看向了那邊,站着人群中仿似鶴立雞群的熟人,沖他點頭,友好的笑了下。
沈嶽不稀罕,漠然的撇撇嘴,上車。
等這出鬧劇結束,沈嶽開車來到旅遊路的58号時,已經是十一點了。
比和蘇南音約好的時間,遲到了足足一個小時。
旅遊路的58号,在上世紀時原本是個農作物研究所,占地面積不是很大,四層小紅樓也很老氣,但卻勝在獨門獨戶,環境幽雅,院子裏有幾棵參天老槐樹,擋住了烈陽。
鵝卵石鋪就的小路,花壇裏的紅月季,正值怒放的好季節,不知名的鳥兒,在樹上叽叽喳喳的叫着,頗有些世外桃源的意境。
假如站在門口等待他的林陽,臉色再好看一些,沈嶽說不定真會改變主意,就在這兒幹男公關了。
“沈嶽,你還有點時間觀念嗎?”
“有啊。”
“現在幾點了?”
“還不到十二點吧?”
沈嶽笑嘻嘻的說:“妹子,今天中午準備吃什麽,哥哥請了。”
“誰稀罕被你請了?哼,也就是我們蘇、蘇部長脾氣好。這要是換上我,早就讓你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了。”
林陽冷冷的說着,看了眼他開來的寶馬車,眉梢挑了下,沒說話。
“所以說,她是部長,你是科員。這就是差距。妹子,不是哥說你,就你整天闆着一張冰箱臉的樣子,真不适合幹公關。”
沈嶽擡手,揪住被撕開一條口的襯衣,苦着臉的說:“路上碰到一條惡狗,差點被咬死,所以來晚了。”
“碰到了惡狗?”
林陽一愣,看了眼他肩膀上的傷口:“切,是被女人咬的吧?”
“好眼力,不愧是幹公關的。”
沈嶽豎了下拇指,随意打量着院子,不住地啧啧稱贊:“你們分部老闆能選中這個地方辦公,這眼光格局夠高的。每年的租金,就不是個小數目吧?”
“是我們蘇、我們公司斥巨資買下來的。”
林陽面無表情的說出這句話時,心中歎了口氣。
她是真心搞不懂,被這厮冒犯的蘇總,原本是要狠狠教訓他的,爲此制定了詳細的計劃,更爲摸他的底,屈尊拜訪彭曉航。
可結果呢?
迄今爲止,林陽沒看出蘇總有絲毫打擊這個家夥的意思,反倒是爲了他,不惜冒着被華家大少質疑的危險,把程總運作三年之久的廠房,以一塊錢的價格,白白送給了他。
還帶做好事不留名的。
更爲了他要找個工作幹,把鄰縣分部遷來了青山,特意成立了原本不存在的公關部,自降身份擔任部長。
可憐的程總,爲了在蘇總下達的期限内完成任務,可是托盡了關系,跑斷了腿,最終以高出市場價三成的價格,拿下了這處院子。
智商不足三十的人,也能看出蘇總這樣做,不是在教訓沈嶽,而是像寵兒子似的寵着他了。
盡管林陽也知道,蘇南音這樣對沈嶽,不是寵兒子更像深陷情網的美女總裁,不惜代價的讨好小情人,可又有誰敢露出絲毫不滿?
“要不要讓徹查鬼蝙蝠的黑冰,暗地裏做掉這小子,以保蘇總清白?”
帶領沈嶽走進小樓大廳内時,林陽心裏忽然閃過了這個念頭。
但接着就被她否決了。
慢說黑冰要想搞掉殘魄黑刺的傳人,那就是個笑話,就算真能做掉他,林陽不敢想象蘇南音知道後,會是一種什麽反應。
“也許,他是蘇總命中必須出現的劫難。桃花劫,唉。”
林陽心中又歎了口氣時,來到了二樓最東邊的房門前,擡手敲了下房門。
聽到裏面傳來蘇南音的回音後,才回頭對隔壁辦公室内張望的沈嶽說:“别看了,那些都是良家婦女,不是你能随便招惹的。”
挂着“公關部部長辦公室”牌子的辦公室隔壁,就是大成集團青山分部的公關部,裏面有十多個穿着新潮,長相妩媚的年輕妹子,聚在一起,興奮的說笑着什麽。
看到這些妹子後,林陽又郁悶了下。
爲作戲做全套,蘇南音從人才市場上特招了這些年輕貌美的妹子,來充當她的手下。
這些妹子有沒經過系統的培訓,哪懂什麽公關啊?
最起碼,幹公關要能喝酒,但其中一大半都是滴酒不沾,喝點紅酒就滿眼裏嘩啦啦的流甜水,隻知道吃吃地傻笑,這要是放出去公關靠了,就是給人白白的送福利,卻毛線的作用都起不到。
林陽嚴重懷疑,蘇總高薪招來的這些妹子,就是專門給沈嶽準備的,隻爲能幫她“寵愛”他。
“我怎麽越看,蘇總爲讓包了的小白臉對她死心塌地,不惜代價呢?唉。”
林陽第三次心中歎氣,帶沈嶽走進了辦公室。
受整棟建築的年代,用途等原因影響,這間屋子的空間隻有二十平米左右,所擺設的一應家具等,也和現代辦公室的風格不同,看上去特老氣。
但沈嶽卻沒這種感覺,反倒是覺得這屋子的所有一切,哪怕墊着桌角的那塊薄石闆呢,看上去也是那樣的古雅,上檔次。
這都是因爲紅木辦公桌後面,坐着的那個女人。
今天的蘇南音,穿着一襲無袖、雞心領的黑色碎花旗袍,秀發高高的挽起,左耳戴了個珍珠耳墜,顯得脖頸更加修長白嫩,把她性感妩媚和端莊高貴的氣質,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尤其擡頭看向沈嶽後,嘴角噙着的淡淡笑容,眼波流動的神韻,好像有隻無形的小手伸出來,輕撫着他的臉,讓他徒增隻想跪地膜拜她的強烈沖動。
幸好沈總定力夠強,強行忍住,由衷的脫口贊歎:“奇怪,以前我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好看呢?”
沈嶽這輩子花言巧語贊歎女孩子的次數,比外面槐樹上的葉子數量還要多,而且每次都會用華麗的詞彙,但這次他卻用了“最樸實”的語言。
蘇南音卻能看出這才是發自他内心的,芳心暗喜,表面卻淡淡地笑道:“謝謝你的誇獎。林陽,給沈先生泡茶。嗯,就用竹筒茶罐裏的吧。”
林陽愣了下,說道:“蘇、蘇部長,那可是極品大紅袍,是您用來招待貴客的。”
還沒等蘇南音說什麽,坐在旁邊沙發上的沈嶽,就不高興的說:“難道我不是貴客嗎?”
你算是哪門子的貴客!
林陽心中回了句,又看向了蘇南音。
蘇南音卻沒看她。
她隻好走到櫥櫃前,小心拿出了那個竹筒。
林陽沒沒錯,這個竹筒裏的茶葉,是蘇南音專門招待貴客的,平時自己都舍不得喝。
有些東西,即便再有錢,也不是錢能買的,摘自三棵母樹上的極品大紅袍,就是其中的一種。
“不就是一點茶葉嗎,又不是金子,多下點又能怎麽了?林陽,不是我說你,你真不是幹公關的料,做事太小氣了。”
看林陽用鑷子夾住一點茶葉下在杯子裏後,沈嶽埋怨了一句。
林陽沒理他,沖上了熱水。
大紅袍就是大紅袍,有錢也買不到的說法,可不是蓋的,要不然就憑對茶道狗屁都不懂的沈嶽,在嗅到茶香後,也是眼睛一亮,誇了聲好茶。
當然是好茶,你這種土鼈,知道這一小嘬茶葉,價值幾何嗎?
林陽暗中冷笑時,就聽這厮說:“蘇部長,能不能把這罐茶葉給我?我拿回去給人顯擺下。”
什麽?
給你?
就爲拿回去給人顯擺。
老天爺,真不知道你是怎麽張開嘴的林陽鄙夷的彎了下嘴角時,就看到蘇南音微微點頭:“好的。林陽,找個紙袋,給沈先生包一下。”
沈嶽很高興:“謝了,蘇部長。”
“沒什麽,一點茶葉,也不是多了不起的。”
聽蘇南音這樣說後,林陽差點暈倒在地上。
别人不知道這些茶葉的來曆,林陽可知道,那是蘇南音來北方巡查工作時,蘇家老爺子特意給她,用來招待封疆大吏等貴客的。
現在,蘇南音卻語氣輕飄飄的說什麽一點茶葉,也不是多了不起。
“完了,完了,蘇總真被這個家夥給迷住了。這、這可該怎麽辦?”
真擔心蘇南音玩出火來的林陽,恍惚中就聽她問:“沈嶽,你肩膀上是怎麽弄的?”
她又聽沈嶽說:“在路上碰到了個瘋女人,咬了我一口。沒事,蘇部長别擔心,我自帶病毒免疫系統。哦,對了,蘇部長,你這兒有新襯衣沒?”
蘇部長怎麽會有男人穿的新襯衣?
不過,外面時裝店裏有啊。
于是,蘇部長就說:“林陽,你去幫沈嶽買件、哦,幹脆多買幾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