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殺人嗎?
展小白真想大聲問出這句話。
被沈嶽握住手,劇烈晃動的公關部部長張良華,則是徹底的懵比。
張部長特信奉“朝裏有人好做官”這句話,也承認沈嶽既然是展小白的外甥,以後完全可以在公司内當螃蟹。
問題是,他有必要自己把這層關系說出來嗎?
還尼瑪的總裁專車班的班長……
公司确實有小車班,可卻沒有總裁專車班這個科室啊。
誰不知道展總平時都是自己駕車上下班的。
不過既然沈嶽這樣說,而展小白則隻是緊緊抿着嘴角不說話,老張也不好說什麽,隻好笑着寒暄,幸會幸會久仰久仰啥的。
看這厮和張良華握手後,又去和财務處老白握手,展小白終于忍不住了,砰地拍案而起:“沈嶽!”
她的拍案聲,把都看向沈嶽的諸人吓了一跳,慌忙看向了她。
“沈嶽,你先出去,或者在旁邊等着也行。我們要開會,你别亂說話了。”
展小白真想厲聲讓這厮滾蛋的,可又擔心他會胡說八道,隻能強忍着怒氣,輕聲慢語。
她的和氣樣子,也算證明了沈嶽“所言非虛”。
别人給沈嶽好臉色時,他也絕不會蹬着鼻子上臉,連忙笑了下,又倚在了門後。
這個小插曲過後,展小白立即開始了會議。
她也沒說啥客氣話,幹脆利索的請大家,能和她同舟共濟,渡過這一關。
她的話音未落,謝柔情立即舉手,說她把壓箱底的錢都拿出來了。
王副總緊随其後,說是把養老錢都貢獻出來。
公關部的張部長也說……沒錢。
現在這個社會,都是有錢人不敢說他的錢,是怎麽賺來的,卻能滿臉愧疚的樣子,找出一萬個理由,來解釋他實在沒錢,讓展總失望了。
展總是真失望了。
她都恨不得給各位大爺跪下求救了,張良華等人卻依舊滿嘴沒錢的理由。
謝柔情看不下去了,擡手重重拍了下桌子,厲聲說:“各位,展總平時對大家怎麽樣,我相信大家心裏都有數。現在公司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刻,需要大家同舟共濟了。爲什麽,大家還要受人蠱惑,無視兇險呢?難道,眼睜睜看着公司破産倒閉,才高興?”
張良華冷笑,陰陽怪氣的說:“謝處長,麻煩你說話時,别看着我啊。我知道公司當前很困難,也需要大家同舟共濟。可我實在沒錢啊。就因爲我沒錢,你就說我受人蠱惑。呵呵,請問,我是受誰蠱惑?”
“是受誰?哈,張部長,你們以爲,她玩這種小技倆,就能趁機掌控公司?”
謝柔情剛說到這兒,突聽旁邊傳來沈嶽懶洋洋的聲音:“這會,什麽時候開完啊?肚子餓了。不就是幾千萬的小錢嗎?有必要唇槍舌戰這麽久,還湊不起來嗎?”
我能殺人嗎?
展小白第二次問出了這個問題。
謝柔情也恨的要命,蓦然回頭看着他,雙眸兇光四射。
沈嶽打了個冷顫時,張良華打了個哈哈:“哈哈,沈班長說的好輕巧啊。幾千萬的小錢?那好啊,麻煩你貢獻出來,讓公司渡過難關吧。”
大家看着沈嶽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弱智……
如果這厮是巴菲特之流,這樣說絕對沒誰敢說半個不字。
可他是誰啊?
展小白的外甥,開車的馬夫!
你特麽有錢,能跑來給你小姨開車啊?
展小白雖然讨厭死了這個該死的嘎嘎,可又不能在這種場合下訓他,隻能強忍着怒氣,淡淡地說:“沈嶽,我再說最後一次。我們這是在召開公司生死存亡的會議,你不要亂插嘴。”
存心搗亂的張良華,馬上說道:“展總,正因爲公司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所以才要群策群力嘛。沈嶽既然是您的專車司機,又是您的親戚。那麽,他就有責任,也有資格參與本次會議。”
展小白皺眉,沈嶽搶先說話了:“張部長說的不錯。”
張良華立即問:“沈嶽,那請你拿出幾千萬來吧。”
沈嶽搖頭:“我現在沒錢。”
哄堂大笑。
就連謝柔情都有些忍俊不住了。
可在看到展小白臉色越來越慘白,雙眸中也有水霧浮現後,謝柔情的心,就像被針紮了下那樣,再次擡手重重拍在了桌子上,嬌叱:“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
鴉雀無聲。
謝柔情在公司,雖說主要負責安保工作,但她卻是展小白的鐵杆心腹,尤其身懷絕世武功……在她河東獅吼後,沒誰敢招惹一暴力女。
沈嶽去不在乎,問:“最遲明天上午十點,我就能保證展總能拿出至少三千萬。”
既然他不在乎,張良華趁勢追問:“如果拿不出呢?”
“我離開展總。”
看了眼面無表情的展小白,沈嶽反問張良華:“如果展總能拿出來呢?”
張良華不屑的撇撇嘴,說:“那我就當衆喊你三聲爸爸。”
沈嶽笑了:“我可不想要你這麽醜的兒子。”
竊笑聲四起。
張良華老臉通紅,瞪眼剛要發怒,沈嶽忽然一甩手。
嗡嗡的輕響中,一張藍色的銀行卡,打着旋的落在了桌子上。
沈嶽說:“好吧,看在你态度很真誠的份上,我就勉強認你這個幹兒子了。”
大家不解的看着那張卡,謝柔情臉色稍稍一變。
她認出這張卡是展小白的了。
昨天下班後,倆人逛街買衣服時,展小白順勢查了下餘額,謝柔情看到了,裏面一百萬多一點。
那麽,在公司最需要錢時,小白怎麽把卡給了沈嶽?
沈嶽說話了:“看到這張卡了沒?大家可以拍下來。明天最遲上午十點,還是在這個地方。展總會當着大家的面,查詢裏面的餘額。”
“好,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們就等到上午十點。希望,沈班長不要讓我們失望。”
張良華立即拿出手機,咔咔的拍了起來。
其他幾個人,也拍了下來。
等大家拍完後,沈嶽說:“好了,會議結束,散會。大家可以離場了。肚子餓了,很餓。”
張良華早就想走了,聞言立即積極響應……
當王副總也搖着頭的出去後,會議室内就隻剩下沈嶽,展小白和謝柔情三個人了。
本來一場很鄭重的會議,卻以鬧劇收場。
謝柔情顧不得訓斥沈嶽,一把抓起了那張卡,問:“小白,這是怎麽回事?就算他是你親戚,可這時候,你也不能把卡給他啊。”
展小白凄慘的笑了下,看着沈嶽,輕聲說:“如果我說,一周前我中了聞燕舞的奸計,被吳美霞暗算,在金伯爵喝了藥酒,于是就逆推了這個人。這錢,算是給他的嫖資吧。你信不信?”
本來,打死展小白,都不想把這件事說出來的。
但她在徹底的絕望後,索性把這件快要壓死她的心事,說了出來。
謝柔情傻了那樣,呆呆望着展小白,很久都沒動一下。
她這才恍然明白,展小白爲什麽爲了一千萬,就答應吳文的龌龊要求。
吳美霞爲什麽又嚷着爆猛料了。
如果展小白不答應,吳文就會爆猛料,讓她顔面盡失,不上吊喝藥抹脖子,都對不起人民和國家。
說出來後,展小白輕松了許多,從謝柔情手裏拿過那張卡,丢在桌子上:“沈嶽,無論怎麽樣,我都會謝謝你剛才的表演。你走吧。以後,都不要再出現在我視線内。”
“都說給你當司機了不是?我不會走的。要走,也是去吃飯。”
沈嶽拿起銀行卡,在手裏拍打了下:“走,哥們現在也是有錢人了,今晚我請兩位美女吃大餐。”
咯吱,咯吱。
這是謝柔情的咬牙聲,緩緩回頭看着沈嶽。
沈嶽很友好的笑了下,輕聲說:“那晚,如果不是我,展總的遭遇會更加悲慘。謝處長,别這樣看我。再怎麽說,我也是展總的人了。況且,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是我小姨。你要是敢對我動粗,我就爆猛料。”
謝柔情深吸一口氣,也沒說話,站起來快步走了出去。
聽着她急促離開的腳步聲,沈嶽若有所思。
“想吃什麽?我陪你吃完後,還得去陪吳文。”
展小白站起來,面無表情的說。
沈嶽想了想:“你會做飯嗎?去你家。”
展小白沒說話,走向了門口。
她不說話的意思,就是答應沈嶽了。
反正,展小白現在已經夠的幾次方倒黴了,領個嘎嘎回家,給他做飯吃,又有啥啊?
展小白搬出展家别墅後,獨自住在春天花園。
這是一個高檔小資社區,環境相當不錯。
展小白家在27号樓的十樓,東戶。
在她開門時,沈嶽感慨的說:“這地方特适合成功者居住啊。那個啥,剛才我在電梯裏看到小廣告,你對門要出租吧?我決定了,我租下那屋子。以後,也方便接送你上下班。”
他叨叨他的,展小白聽而不聞,開門走了進去。
燈光亮起後,沈嶽又贊了個裝修的很有品位。
展小白還是沒有理他,踢掉小高跟,也沒穿拖鞋,踩着雪足走進了洗手間。
等她洗了把臉出來,就看到沈嶽坐在沙發上,一雙散着臭氣的大腳,在案幾上來回晃着:“展總,我忽然又有了個想法。以後,咱們合租吧。那樣,既省錢,也更加方便接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