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川走到自己的靶子前方。
他有二十多發脫靶的子彈,覆蓋了方圓兩三平米的位置,這還是他超水平發揮的情況下,可以想見,其他人會有多慘。
霍川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牙簽,又看了看前方的彈孔,肩膀都跟着垮了下來。
這怕不是要挖到地老天荒?
雲沫和劉躍般也盯着前方無語凝噎。
“我覺得他是故意的”,霍川說。
“他要不是故意的,我可以給他洗一年份的襪子”,劉躍般抹了把臉上的泥水,恨恨的接話。
“怎麽辦?”林凡城也跟了上來,頗爲幽怨。
雲沫一攤手,“還能怎麽辦?挖吧……”
無數身影趴在土牆上,挖掘着自己的彈坑。
炎炎烈日下,口幹舌燥,連摳帶挖,越挖越上火,心裏咒罵着楊戬家的死忠親屬。
劉躍般氣喘籲籲的扣着彈孔,他早就放棄牙簽了,那玩意一戳就破,還不如随手撿的石頭。
好在有二十多個難兄難弟,認命之後就沒那麽難受了。
“喂,晚上我們有整修吧,想上哪兒去?”
雲沫累的隻想躺着,想都沒想接話:“屋裏待着吧。”
劉躍般一天就扭過頭去:“别啊”卧槽這麽好的機會哪裏能屋裏待着?他不想屋裏打遊戲了。
“那你說上哪兒?”雲沫問。
劉躍般愣住,他也不知道啊。要論玩兒,還得找專業人士。
霍川甩着手往這邊湊:“這次中央星不是主戰場,但地面也受到了不少撞擊,市區還好說,我們這邊多數商場都在修複中,連玩兒的地方都見不着……”
步延也幽怨的接話:“是啊,咱們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想花錢也沒地方去,荒郊野外的也隻能遛聶中将。”
雲沫噗嗤一聲,你想遛二狗子就遛二狗子,當心讓狗剩遛了你……
他們在這邊嘀嘀咕咕,聶缑笙倚靠在大樹底下,有根煙随意的叼在嘴上,半長的頭發肆意的随風舞動。
他舉起光腦,點開了對話框:“結束沒有?來一趟訓練場。”
連羿:……??
聶缑笙:“兄弟我爲了你,仇恨值都已經拉滿了。”
連羿無語:……我謝謝你。
随着連羿的出現,衆人終于得到了解脫,歡呼着沖向了食堂。
此次軍官的集訓,強度并不是很大,其實更偏重于理論培訓和增進彼此的熟識程度,以便未來更好的配合。
雲沫的這張臉,本身就是星網上面的常客,再加上不少人跟她打過交道,就算沒打過交道的,也很喜歡跟她聊兩句,大大小小的軍官很快就熟洛起來。
晚上實在沒什麽可出去玩的,他們幹脆自己弄了個會餐,自娛自樂。
落日西沉,樹蔭下方搭起竈台,軍官們撸起袖子展示廚藝,吃飯叫賣明碼标價,居然格外的熱鬧。
雲沫站在幹淨的木桌後面,前面是塊簡單的門簾,上書“七茶”二字,諧音“恰茶”。隔壁則是一長溜的其他品種。
霍川脖子上搭着白毛巾,像模像樣的給她充當服務生,在人群中穿梭,霍家三少極少伺候人,這感覺還挺新鮮。
送水果的機器人過來,因爲這邊東西有點多沒法直接過來,雲沫走了兩步出去接應。
劉躍般本來隔着好幾張桌子笑的恣意,忽然神色緊繃,倒退着往這邊走,不小心撞到了霍川。
“幹什麽?毛毛躁躁的”,霍川推了他一把。
“狗剩來了,我避一下”,劉躍般說完就鑽過門簾,從桌子底下繞到了另外一邊。
霍川也很想避一下,然而聶缑笙已經看見他且目的明确的朝這邊過來了。
聶缑笙遠遠看到“七茶”的門簾:“喲,像模像樣啊”。
霍川嘿嘿幹笑,“聶中将想喝點兒什麽?”
聶缑笙随手拉了張椅子坐下:“有什麽區别?”
霍川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随口解釋:“基礎杯就是茶,組合杯就是基礎杯添加不同的材料,比如冰淇淋芒芒,加西柚果肉,芋圓小丸子,口感更加豐富……”
聶缑笙松了下領口,很随意的說:“那給我來杯那什麽冰激淩加芋圓小丸子,不要果肉不要奶……”
霍川:“好的”
他轉身就朝着雲沫的桌台喊了一嗓子:“來個基礎杯。”
聶缑笙:……你是不是故意的?
星盟之戰後,各星域忙着重建和發展經濟,銀河帝國出現了難得的和平。
就連摩擦較多的中間地帶,各方都以談判和協商爲主,邊境的安甯給雲沫等人帶來了難得的放松。
再加上作爲區域總指揮,在中央星議事的時間多了起來。
平靜的日子總是過的飛快,轉眼又到了十月二十七日。
雲沫上身罩着紫色的寬松版針織衫,下身一條黑色帶白色星點的長裙,臉上帶着笑意,很随意的遊走在街頭。
空氣中充滿着花的香味,這是又一年的聯邦戀愛日了。
想起三年前收到的各種花,忍不住婉爾。
霍川買了一大捧的玫瑰花,轉着眼珠子想主意,年齡,年齡有那麽重要嗎?他也有天會長到26歲的。
她當時是不是純粹爲了敷衍步延?
不行,不試試總覺得不甘心,今天正好是個好機會。
邊想着邊在這條街上溜達,如果路上碰到她,借機送給她順便試探她的态度……
連羿快步走在路上,嘴裏通着話:“媽,你别操心了……”
“不是,我真不需要……”
“别别,啊?你們到了?”
青年帶着一股子抑郁之色,頓住腳步,“到哪兒了?”
“不是,我真走不開……”
“我找個人去接你們吧……”
頭疼,星盟大戰的殘酷,讓連媽媽的焦慮上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這孩子什麽事兒都沉得住氣,但是這麽大歲數了,連個女朋友都沒交到,不會是有什麽心理問題吧?
天天跟狗剩混一起,倆人都單着,怎麽想想都替他們操心。
不行,她已經跟聶夫人安排好了,這麽多優秀的名媛,全都安排來中央星參加宴會,年輕人多見見,才能相處出來感情。
想遁?這招使了多少次了?今年說什麽也給他來個措手不及!
所以,連媽媽與聶夫人兩人聯手,直接堵死了他的後路,現在就差去把人接過來了。
連羿看着挂斷的通訊,焦頭爛額,正琢磨着上哪兒拎個人出來接人去,迎面捕捉到了一抹身影。
連羿快走兩步:“霍川?”
霍川愕然擡頭:“連……連教官,有事兒嗎?”
連羿說:“這樣,我有個事兒挺着急的,你幫我去航空港接幾個人……”
在說話的當口,智腦再次震動,是聶夫人。
連羿站得筆直,無奈的閉了下眼睛,這倆都不是他能随便躲的主……
等接完通訊後,他汗都快下來了。
可怕,好男兒怎能被中年婦女盯上?太可怕了,戰場打仗都沒應付她們吃力。
霍川看他這難受勁兒,忍不住問:“連教官?您沒事吧?”
連羿緩了緩情緒,“快快,你去幫我接下人,這是我車鑰匙,就在L5H2停車位,就說我有事兒……”
霍川:……不是,我也還有事兒啊。
連羿看着他滿捧的玫瑰花,順手接了過來:“我先幫你收着,快去”
雲沫沿着街道溜達,嘴角帶着笑意,想着從來沒收到過的玫瑰花,還是有些淡淡的遺憾。
連羿抱着這捧花,也沿着這條路往前走,準備找個什麽擋箭牌。
“連羿”,一個嬌俏的女聲從後面傳來。
連羿渾身一僵,好像是三年前被安排的琳達,她怎麽在這兒?!
那女孩是連媽媽的發小的親戚家的孩子,性格有點死纏爛打,他都說了多少遍了不合适還是不肯放棄。
他低頭看看手裏的玫瑰,要被纏上就完球了!
他快走兩步,裝作沒聽到。
“哎?我看錯人了嗎?”琳達摸着頭發,“不能吧?說人就在這條街啊。”
連羿已經沖進了拐角,冷不丁迎面來了個人,兩人差點撞上。
“喲,連教官,這麽匆忙,有人追?”
雲沫看他的表情,立即明白過來,探頭就要朝拐角看去。
連羿一把拉住她,捂住嘴按在牆邊:“别說話。”
雲沫巴拉下他的手,小聲說:“怎麽了?”
連羿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
人面桃花,玫瑰芬芳,白皙的手指抓着他的手腕,連羿的眸光都跟着深邃起來,喉結滾動了一下。
連羿的嘴唇往下湊了湊,在雲沫耳邊小聲說:“幫個忙”
雲沫:……??
“連羿?”琳達跟着走到了拐角。
連羿高大的背影在陽光下拉出長長的影子。
他将一大束的玫瑰花,捧到了雲沫面前,額頭上都帶了汗,臉漲得通紅,在琳達馬上就要走過來的時候,急促且閃躲的說:“我喜歡你,可以給我個機會嗎?”
說完後,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看。
活了二十好幾年,這還是第一次這麽局促,心口提到了嗓子眼,覺得慌的厲害。
雲沫被這個直球撞的差點找不到北。
不是,這是幫忙?幫你逃相親?
琳達已經走了過來,裝作沒看到剛才:“哎,連羿,真是你啊,我叫了你好幾聲,怎麽不答應?”
她嬌嗔着朝前靠:“阿姨快到了,本來說等你去接,我朋友說看到你在這裏,幹脆就直接來找你,一會兒一起走吧。”
連羿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不用了,我還有事,晚點自己過去。”
“這位是?”琳達朝雲沫看過來,眼神帶着審視。
雲沫看到對方子女宮發紅,頓時有一股怒意湧了上來。
她不喜歡欺騙,對方氣運中帶着算計,恐怕是想要讓連教官給别人喜當爹吧。就這麽對待一位一心爲聯邦的軍人?
雲沫眯縫着眼睛,左手捧着玫瑰,右手攬住了連羿結實的腰部,無聲的宣示自己的身份。
連羿的身體都僵住了,酥麻的感覺順着脊椎一路上行,原本不愉快的心思沖刷的一幹二淨。
他健臂伸長,将雲沫攬在懷裏:“我女朋友,雲沫”
霍川接完了人,懸浮車停在了不遠處,他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看着相擁歲月靜好的兩人,懷中還捧着他的玫瑰花。
心裏拔涼拔涼的,腦子裏面循環播放着一首凄涼的挽歌。
二十六歲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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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