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莫真後悔了。
橡皮子彈如同跗骨之蛆，對準他的臉一發又一發，幾乎沒有停頓的打了過來。
如果他低頭，就會打到頭頂，頸部，手背……反正就是沒被衣服遮擋且最疼的部位。
而他不可能把臉一直埋在泥水裏面，誰知道他們從哪兒弄得泥，簡直腥臭無比。
楚子莫終于忍不住擡頭。
“咻……咻……咻……”連續三發橡膠彈，避開了眼睛，打在了腮幫子上，還有一發正中鼻梁，讓他的鼻子瞬間酸了起來，眼淚都跟着留了出來。
“媽的！”楚子莫恨不能馬上跳起來。
艹，誰特麽說打人不打臉的，他這一會兒工夫，臉都快被打爛了！
這種槍是要上膛的。
大燈下面，就見那人原地站着，雙手持槍，左手向下一甩，右手槍械一托，就是“咔哒”清脆的上膛聲。緊跟着右手一甩，腿往上一頂，還沒等瞄準，兩枚子彈已經先後射出，正中他的臉！
左右手齊射不是什麽絕技，軍中不少人都會。
但上膛速度這麽快，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起碼楚子莫自己做不到。
而據他了解，就是他爸手底下的兵，能做到這個水準的，也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楚子莫的目光，直勾勾盯着遠處的人影，咬牙切齒。鼻子酸楚的同時涕淚橫流。
喲？打哭了？！
這個中彈位置不錯啊，聲音清脆，被打之人的反應好像也蠻有趣的。
雲沫好像開啓了新次元，一點同情心也沒有，繼續照着他鼻梁發力。
“砰砰砰”。
疼痛中夾雜着酸楚，卻怎麽都甩脫不了。
她就像是能夠預判，往哪邊傾斜和躲避都沒有用。
哪怕他違背匍匐前進的要求，選擇前滾翻，隻要他的臉露出來的一瞬間，鼻頭就必然會酸。
楚子莫氣的臉上的咬肌都在晃動，幹脆不管不顧，低頭閉氣往前方狂爬！
雲沫左右手齊射，繼續追擊，楚子莫終于爬離了她的射程範圍。
雲沫撇了撇嘴，時間太短，沒打過瘾，有點遺憾。
眯縫着眼睛看坭坑裏移動的B組成員。
這叫移動靶？！
啧！快别諷刺人家“移動”了！
這麽慢的速度隻能配叫做“活靶”，活着而已！
這回她沒主動招攬仇恨，中規中矩的打。
随後，又有多名目标出現在她的視野中。多數人隻顧着往前爬，往往忽視了對自己的遮擋，當然這裏确實也沒什麽好遮擋的地方。
雲沫果斷扣動扳機，态度從容穩定，看似閑庭信步卻彈不虛發。
一個人過去就是第二個人，有時候會有兩三個同時出現在視野中。聰明一點的，會巧妙的利用隊友的身軀來抵擋威脅。
雲沫越打越覺得違和，聰明人總是很多，打到後面發現，利用隊友保存自己，成爲多數人的選擇。
這不對，絕不對。
他們不是敵人，他們是隊友。他們要默契和信任，而不是互相坑害和防備。
雲沫的眼神深了下去，她已經捕捉到了肖峰的用意，果然是陰險。
不能讓他這麽下去，否則這批人的信念，一定會走入歧途。
容不得她多想，雙方換位，又是新一輪的單邊割韭菜。
A組的人滿身是泥水，喘着粗氣，楚子莫先摸了一把臉，“嘶……”瑪德肯定破皮了，好疼！
他用力攥緊手指，調整了一下呼吸，咻咻開始射擊。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然而雲沫沒有給他機會，她速度有些慢，身邊時不時會被其他同學越過去，剛好擋住了楚子莫的視線。
即便沒有其他人的時候，她也會時不時騰挪躲閃，隻在他換彈藥的十秒不到的間隙，将臉露出來迅速前行，沒一會兒功夫就不見了。
楚子莫氣的牙癢癢，終于将火氣撒在其他人身上，有四分之三的人，都被他打中過鼻梁。
打臉？爸爸是專業的！
衆人的成績被實時投放到大屏幕上，數據出來的時候，衆人似乎找到了疼痛的根源。
“卧槽！誰是楚子莫！十分鍾打中650個，你特麽良心不痛的嗎？”
“我鼻子是不是他打的？”有A組新兵叫喚了起來。
“快别哔哔了”，B組一新兵扭臉看屏幕，中央位置有個名字也十分醒目，“雲沫不也打了300多個？”
“她不是A組的嗎？這不才一輪嗎？300多個不是說，我們都被她輪了一遍？”
“臉呢？卧槽，被一個女人碾壓了，兄弟們臉呢？”
“瞎扯什麽淡？上！”一教官站在起點，一腳将一個新兵踹下了泥坑。
這是一場同時考驗耐力、眼力和爆發力的訓練。别看輪次不多，但體能很快告罄，結束的時候，所有人都肌肉發軟。
雲沫的扣分項很多，但得分更多，所以不需要負重加練。
楚子莫陰郁坐在角落裏，周圍空了一大片，來了幾天，互相之間有了點了解，多數人對他的感覺都是招人嫌，陰郁、自大、說話陰陽怪氣……
洪甯慢吞吞挪了過去，遞給他一塊幹淨毛巾：“楚哥，先擦擦”
洪甯本是個機甲維修師，來自褐矮星，體質隻有B+，皮膚白皙，個頭一米七六的樣子，在一幹動辄一米九的男人裏面，顯得十分瘦小。
他算得上是隊伍裏面稀缺的技術兵種了，本不需要參加這麽嚴苛的訓練。但洪甯想要拿到30名精英名額，以便拿到最多的機甲使用權限。
這次他的得分扣減有效中彈數，負了三百多，怕不是要跑死在這訓練場上。
不過他很樂觀。如他名字所指，洪甯整個人也是平和安甯的，特别的好脾氣，隊裏沒誰不喜歡他。
楚子莫面無表情的接過毛巾，眼睛始終追逐着雲沫，見他們五人談笑風聲，有種說不清的感覺。不知道是羨慕還是難受。
洪甯笑眯眯的說：“他們感情真好。”
楚子莫更不高興了，冷聲嗤道：“覺得好，你不去跟着他們，跑我這裏幹什麽？”
洪甯是個讨喜的，這兩天卻一直跟着他，很多人都勸他幹嘛熱臉貼冷屁股，楚子莫也想知道，今天他如願知道了。
洪甯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特别大，十分認真的說：“楚哥，真的，你這性格吧，太讨厭了，你看要是我都不理你了，就沒人理你了，所以我隻好勉爲其難……”
楚子莫：……你特麽才讨厭，你們全家都讨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