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一名小兵推開門，徑直走到唐虞面前，行了個軍禮：“報告，唐中校，我需要帶雲沫去一趟議事廳。”
唐虞收起了笑容，眼睛裏面帶着看好戲的光芒，下巴朝着雲沫揚了揚：“在那兒呢，去吧。”
角爵一屁股從桌子上彈了起來，“我送她去！”
雲沫被他的神情唬了一跳，他這麽亢奮，怎麽覺得可能不大妙？
雲沫清了清喉嚨，轉頭朝向小兵：“能知道是誰找我，什麽事情嗎？”
“是連隊”。
“嘶……”還不等他說完，好幾雙眼睛投射了過來，總感覺幸災樂禍居多啊。
雲沫站了起來，雖然覺得她看人不會看錯，那位連教官應該不會太喪病，但架不住還是有些心虛。
而且狗剩也在，這厮唯恐天下不亂，啧……
雲沫稍微琢磨了一下，試探的問：“他情緒…怎麽樣？”
小兵有些無奈，我就是個帶話的好不？我要有這本事，能看出來他的情緒波動，早申請去給當副官了。
角爵站在雲沫邊上，躍躍欲試，“走走，别讓連隊等久了。”
羅祁也擠了過來：“啊，我正好有事情找連隊彙報一下，我們順路。”
“對對，我也順路……”
雲沫：……
她決定再掙紮一下，轉頭看向還算老實的那個老兵：“那個。。。你們連隊…其實并沒有打女人的習慣，對吧？”
老兵咳嗽了兩聲：“這個問題，建議你問喬小七……他雖然不打女人，但是。。。”
“您停一下”，雲沫一歪頭，舉起右掌橫在前方，阻止老兵繼續說下去：“我覺得我還是要個死緩，會比較愉快一些。”
小兵已經站了一會兒，忍不住催促說：“快走吧。連隊估計隻有十分鍾。”
雲沫已經走到了門口，忽然想到了什麽，腳尖點地，又轉了回來。
衆人如同恭送烈士一般的目光：“你還有什麽要求？我們盡力滿足你。”
雲沫：……“有奶茶麽？”
封沙寒不知道她要幹什麽，嘴快的說：“茶和奶都有，奶茶沒見過。”
“那行吧。”
雲沫讓那個小兵先等等，回身，手腳麻利的弄了一杯所謂的“奶茶”，握着紙杯出去了。
劉躍般捅了捅霍川：“她是不是在作死？”
霍川抿着嘴沒說話。
林凡城緊跟着說：“她爲什麽要拿杯子？特意提醒連教官别忘了嗎？”
莫墨說：“我覺得，你們應該相信雲總的嘴。”
“也是啊……以雲總的實力，估計都能讓不吃辣的人，去點一份“辣子雞”卻不要“子雞””林凡城說。
衆人齊齊瞪他，林凡城無辜的摸摸鼻子：“我隻是打個比方”。
雲沫跟着小兵一路前行，唐虞他們到底沒有跟過來……
連羿站在走廊的盡頭，眼底幽深。
空曠的視野，烈烈的春風吹動着他黑色的風衣，滿城的荒寂。
就在幾分鍾前，他收到了一條消息，東馬裏戰區潰敗，決定勝負的武器是電離LB漫散射發射器。
它是一種群傷性武器，模仿太陽耀斑的原理，能夠瞬間抛出大量的高能帶電粒子，瓦解光盾的生成和維護系統，造成己方防護的弱化。
如同當初的“天堂火”一樣，這也是聯邦的新式武器，絕不可能對外出售……
連羿松了松領口，一股無名火在喉嚨口燃燒。
三百個機甲戰士犧牲，都是曾經喊過他隊長或教官的兄弟，全部都化成了宇宙中的塵埃，再也不能睜開眼睛，再也不能憨憨的笑……
而推動這一切的幕後黑手，還可能是自己人。
他們是軍人，保家衛國是使命！但沒有任何人，有權利利用和玩弄他們的忠誠。
那些人，怎麽有臉，踩着無數将士的熱血，在那燈紅酒綠中觥籌交錯？
連羿摸了摸口袋，忽然想要抽一根煙，卻發現自己沒有那個東西。
聶缑笙走過來，毫無形象的靠在他旁邊的牆上，一個煙盒無聲的遞到了他面前。
連羿沒說話，抽出來一根點上，火光明滅，煙霧缭繞。
“誰惹你了？”
聶缑笙也咔哒打開火機，點上一根後，看着前方問。
“沒事”，連羿說。
“啧，當我還不知道你？這麽多年兄弟，白做了嗎？你最瞧不上的煙都抽上了，還能沒事？”聶缑笙不接受他這連謊言都懶得說的敷衍。
“是因爲東馬裏戰區的事？”
聶缑笙背靠着牆壁，格利澤的風帶着一股濕意撲到了他臉上，神色也跟着冷硬了起來。
連羿又抽了一口煙，周身裹在一層冰冷的戾氣中。
他的眼睛裏面迸射着壓抑的暗光。
說他無私也好，罵他虛僞也行，或許還帶了一些傻逼。幾年前意氣風發邁入軍旅，爲了什麽？
責任、榮譽、信仰、情懷……到最後，隻凝聚成四個字“爲了聯邦”！
然而，世上最可怕和最磨人的，永遠不是面對面的危險，而是藏在笑容裏面的龌龊。
經曆了這麽多年的爾虞我詐，他終于學會了收斂，學會了迂回。但是現在……
意難平！
實在是意難平！
讓那些渣滓拿命來償，都不能讓他這口氣消下去！
“走吧”，聶缑笙說：“該算的賬，一筆也少不了。你不是跟老古董一樣，總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嗎？這會兒都已經走了三分之二的路了，忍不住了？”
連羿撚滅了煙頭：“謝了。”
聶缑笙早已經将外套搭在肩頭，大步走遠。
雲沫到的時候，他還站在那裏，不過臉上恢複了平時的冷靜。
小兵回報一聲後，也跟着走遠。
寂靜的露台上，隻剩下一高一矮兩個身影，站在那裏。
雲沫把杯子往他面前遞了遞：“我感覺到你心情不太好。春天裏的第一杯奶茶，試試？”
那杯熱茶舉在眼前，似乎還冒着看不見的熱氣，有種沁人的香氣傳來。
連羿沒接。
雲沫繼續舉着，遙望遠方說：“其實，我很想說，聯邦沒救了。但大廈将傾的時候，還願意去力挽狂瀾的人，是應該被敬佩的。”
她頓了頓：“所以，我隻好說，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徹底清澈的水是不存在的。”
雲沫抹了把鼻子，覺得有點說不下去：“其實，我隻是想要哄哄你。”
連羿終于接過了那杯奶茶：“有這麽明顯？”
雲沫笑笑：“有一點吧……”
她接着說：“角爵少校說，軍中的冰涼薄荷煙，能讓人情緒冷靜，看來效果一般啊。”
連羿擡起了眼，兩人眸光碰撞在一起。
連羿看得出來，那雙烏黑且不見底的眼睛裏面，有着真誠的關心。如冬日的暖陽，無端的讓人放松。
一時間，那股煩躁和狂怒都被壓了下去。
安靜了一下，雲沫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其實，要實在難受，換個老闆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藍星歡迎你……”
連羿：……果然，感動隻有一秒！實際是想要挖牆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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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