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得知王青成爲高考狀元後，父母歡天喜地，商量着怎麽宴請親戚朋友們來慶祝一番。
王青并不怎麽喜歡這一套，畢竟家裏經濟緊張，辦個酒席要不少錢。
隻是老兩口高興，他也不好多嘴。
“……隻是兒子的學費怎麽弄？”
躺在屋裏睡午覺還未睡着的王青，聽到客廳父母的對話。
父親的聲音帶着憂愁，“是啊，咱們還欠了那麽多外債，我聽說大學一年要兩千多學費呢。”
“兩千多……還要生活費……唉。”母親也忍不住歎氣。
是啊。
如今的大學學費可不便宜。
很多人傳言大學一年學費幾百塊錢，那是假的。
王青記得家附近有個同屆生考到了南大，上的中文系，一年學費是兩千五，聽說如果熱門專業的國際貿易和國際會計要三千五。
這什麽概念？
有些人家一年都掙不到這麽多錢！
倒是前幾年，比如1990年的時候，大學學費才兩百到五百之間，隻是那時候錢更值錢。
當然了，如今也有免費招生的，這要看學校給予不給予。
王青覺得自己成績那麽好，學校應該會免除學費吧，最多交給住宿費，甚至，他覺得自己還有可能拿獎學金。
隻是如今一學期生活好像都要幾百塊，算是比較貴的，家裏又窮，王青覺得要趁着沒去學校報到之前，想辦法掙點錢。
正想着呢。
門外突然傳來村委王阿姨的聲音，“小青在家嗎？”
“哎喲月芬，你找小青有什麽事嗎？”母親的聲音響起。
王青聽到找自己，便把打着布丁的襯衫穿上，踏着拖鞋往外走。
王阿姨道：“哦，有人打電話到村委找他，說是什麽大學招生辦的。”
嗯？
大學招生辦？
難道是自己填寫的第一志願複旦大學打來的？
王青走到客廳，見到王阿姨和父母正在說話，“王阿姨，我在。”
“你在就好，趕緊跟我去村委接電話，人家說好了十分鍾後再打來的。”王阿姨說着露出笑容，誇獎了一句，“小青，了不起啊，不聲不響的就考了個高考狀元？”
王青微微一笑，“運氣好。”
“诶，這可不是運氣。”王阿姨正色道：“要是普通高考狀元，興許我會覺得是運氣，可你滿分啊，這在咱們國家高考曆史上還從來沒出現過呢，行了，别說了，跟我走一趟。”
王青道：“好咧。”
如今電話是個稀罕的玩意，一般人家根本裝不起，倒是村委去年因爲工作的原因裝了，自然，如今大家有什麽事都到村委打電話。
嗯，當然了，絕大多數還是寄信什麽的。
比如王青記憶中，他上輩子的這一年認識了一個筆友，兩人基本上一個月通兩封信。
至于後來科技發達了，筆友這種玩意基本上已經消失不見。
……
來到村委。
王青跟着王阿姨進去了。
“小程，有沒有電話打來？”王阿姨問了一句。
一個二十一二歲的女孩子搖搖頭道：“沒有。”
王阿姨嗯了一聲，“那小青你坐着等會。”
“好的。”王青拉了一張椅子坐下。
大概過了兩分鍾左右，電話響了起來。
小程接起來說了兩句，然後看過來，“小青，找你的。”
王青站起身走過去，接過電話道：“謝謝。”
說完，他把話筒貼到耳邊，用普通話道：“喂，您好，我是王青。”
對面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他笑呵呵道：“王青同學你好你好，我是清華大學招生辦的丁主任。”
呃？
清華大學？
王青有點暈，自己志願裏沒有填寫清華大學啊，對方怎麽找過來了？
“你好丁主任。”他不吭不卑道。
丁主任說明來意道：“是這樣，我們知道你是茳蘇省今年的高考狀元，還是有史以來第一個高考滿分的全國狀元，所以呢，我們清華大學想邀請你來我們學校就讀，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聽到這話，王青有點受寵若驚，在國内誰不知道清華兩個字的金字招牌啊，不過他還是有點疑惑，“我志願沒填清華也能去嗎？”
“一般來說是不行的。”丁主任肯定了他的想法，然後道：“不過呢，凡是都有例外，我們學校有特招名額，隻要你肯來就讀，我這邊馬上安排一下。”
王青怦然心動，這可是清華啊，隻是他還沒有完全想清楚，道：“我能考慮一下嗎？”
“嗯，這是大事，你好好考慮一下，你記一下我的電話号碼，不管來不來都給我一個答複。”丁主任說着留了一串号碼。
王青向小程借了筆和紙記下來。
挂斷電話。
王青再次道了個謝，往外走。
此時電話又一次響起了。
小程接通道：“喂，你好。”
王青都走到門口了。
背後小程聲音再次響起，“诶小青等等，找你的。”
嗯？
找我的？
難道丁主任有什麽沒說清楚的？
王青回過頭去，接過話筒道：“喂丁主任……”
話沒說完，那頭傳來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呵呵，是王青同學嗎？”
不是丁主任。
王青眨眼道：“您是？“
中年婦女自報家門道：“我是複旦大學招生辦的曲主任。”
汗。
剛剛是清華大學招生辦的，現在又是複旦大學，我成了香饽饽了？
王青道：“曲主任您好，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我們得知你第一志願填寫的是我們學校，領導特地讓我來核實一下。”曲主任道。
王青一聽就懂了，這是怕自己被别的學校搶走啊，他笑着說道：“對的，我第一志願填寫的是複旦大學。”
“那就好。”曲主任顯得很高興，道：“是這樣，我和領導商量了一下，鑒于王青同學你高考成績非常優異，隻要你确定來我們學校就讀，不僅學費宿舍費全免，還會給予一等獎學金，每個月一百五十塊。”
說實話，王青非常想去清華大學就讀，可是家裏條件又不怎麽好，複旦大學開出來的條件非常好，他動搖了。
“我能考慮一下嗎？”
“可以的，你留下我号碼。”
挂斷電話後。
王青想了想，對着小程道：“我能借用一下你們這裏的電話打出去嗎？長途。”
聽到這話，小程遲疑地看了看旁邊的王阿姨。
畢竟這個年代打長途電話費還是很昂貴的，一塊錢一分鍾呢，村委可以幫忙接電話，但很少會借給人打出去。
看見小程的模樣，王青立刻懂了，馬上道：“我可以付電話費的。”
“什麽電話費不電話費，嗨，小青，你盡管打就是了。”王阿姨笑呵呵道。
王青明白對方是看中了自己以後的前途，故意賣個人情呢。
上輩子他可沒有這樣的優待。
沒辦法，誰讓他這輩子是高考狀元呢？
“謝謝王阿姨。”王青道了聲謝。
王阿姨擺擺手道：“沒事沒事。”
小程這才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小小的鑰匙，在電話機上開了一下鎖，“可以了，記得前面加區号。”
“謝謝。”
王青撥通了丁主任的電話。
隻想了兩三聲就接通了。
王青直接道：“丁主任，我是王青。”
“王青同學，決定了？”丁主任顯得非常高興道。
“不是，我想詢問意見時。”王青問道：“如果我來貴學校就讀，能否學費全免，再拿點獎學金？”
那頭的丁主任明顯一愣，随即道：“這些我都可以申請下，但不保證一定有。”
王青有點失望。
從丁主任的語氣當中，他可以感覺得出，清華大學沒有複旦大學那麽有誠意。
琢磨了一下，王青婉拒道：“好的，感謝貴學校的邀請，我還是想在離家比較近一點的大學就讀。”
丁主任再次道：“你再想想？”
王青笑道：“不用了，謝謝。”
挂斷電話，他立刻給曲主任答複，對方歡天喜地。
其實如果王青堅持要，清華大學有可能也會給複旦大學這樣的待遇，隻是他更喜歡複旦大學對自己的重視。
……
回到家。
剛到門口的時候，王青聽到父母在裏面說話。
“……找我大舅借一點？”
“錄取通知書還沒來呢，你急什麽？”
很明顯，父母還在談論學費的事情。
聽着父母擔憂的聲音，王青走進去，宣布好消息道：“爸媽，你們不用爲我學費擔心，剛剛複旦大學招生辦的打電話過來，說我學費宿舍費全免，還給一百五十塊錢一個月的獎學金呢，這麽多錢，我生活費完全夠了。”
聽到這個好消息，母親喜出望外，“真的？”
父親也高興的不能自抑，“太好了！太好了！這樣我和你媽就不用擔心你的學費了。”
看着父母高興的樣子，王青微笑了起來，心裏暗暗感慨，自己這輩子算是徹底改變人生了。
想了想，他還是沒有把清華大學招生辦找自己的事情說出來。
因爲在如今這個時代父母的眼裏，京城大學和清華大學是獨一檔的，如果王青說出來，他相信父母哪怕砸鍋賣鐵也會要求他去上清華。
王青不想父母那麽操勞。
況且，他個人而言，覺得上大學隻是爲了填補上輩子的遺憾，如今已經肯定會去複旦大學，他已經沒什麽遺憾了。
再說句不好聽的話，複旦大學雖然比不上清華和京城大學，但再怎麽說都是國内前三的學校。
最重要的是，京城是天子腳下，有些王青的個人計劃未必行得通，負擔在魔都，不一樣，魔都如今正發展蓬勃，他覺得，自己去魔都，未嘗不是一個快速崛起的好機會，如今的魔都機會太多了，多到後來的人都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