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找個破點的地方,兩杯咖啡九十六塊,怎麽不去搶。”
走出咖啡廳的溫良将找的幾塊錢零錢揣進兜裏,不禁暗自覺得肉疼。
自己在對方眼裏分明就是一個窮光蛋,爲啥還要去逞這個爺們?
留着讓那位模特小姐自己付賬不好嗎?
九十多塊大洋,抵得上他一兩天的生活費了。
回頭再度看了眼咖啡廳的招牌,溫良暗暗記在心裏,發誓以後再也不來了。
剛才爲了趕時間,不遲到,他是坐出租車來的,但現在他肯定不願意再去花這個冤枉錢,長長呼出口悶氣,溫良朝地鐵口方向走去。
街上的人流依然來往湍急。
三千多萬人口的東海向來都是一座不缺人氣的城市。
很多人來這裏美其名曰爲追夢,但很多時候其實隻是麻木苟且的活着而已。
他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員。
早知道,當初大學畢業,就不留在這裏了,去個二三線城市打拼難道不香嗎?
雖然可能沒大東海這麽繁華,但是房價也肯定不會這麽讓人絕望。
不說最牛逼的蘭埔區,其他幾個靠前點的分區,房價平均都超過了十萬每平。
這是什麽概念?
壓根不給他們這些平頭百姓活路啊。
以他的收入水平,即使不吃不喝一輩子,想要在東海好一點的地段買個房子,那也是癡人說夢。
可沒房子,又有哪個女孩子願意跟你?又如何傳宗接代?
不孝有三,無後爲大。
他溫良雖然沒什麽太大的志向,但也不想看到他們老溫家的香火斷在他這一代身上,不然等他下去以後,他那個早走的老子恐怕得跳起來打斷他的腿的。
越想,溫良越覺得胸口堵的慌,忍不住一腳“哐當”将前面的一個易拉罐踹到一邊。
這時候,一陣跑車特有的轟鳴聲從馬路上響起。
溫良下意識扭頭。
一輛漆黑的法拉利正轟着油門招搖過市。
“哇,快看,這車好帥!”
一些小姐姐頓時眼睛泛光。
這就是東海的迷人之處。
豪車超跑之類的,在路上實在是太常見了。
看了看那些急忙掏出手機對着法拉利拍照的女孩,溫良扯了扯嘴角。
說不羨慕,那肯定是假的,誰不願意鮮衣怒馬的恣意人生?
但很多東西,是從出生就注定了,出生的時候沒有,以後很大程度也不會再有了。
吸引無數目光的炫酷法拉利逐漸隻看得到車尾燈,溫良繼續往地鐵口走去,刷卡進站,沒位置隻能站着。
他掏出手機,打開朋友圈,并不是想關心他人的生活,隻是想打發時間轉移下注意力。
雖然剛才他離開咖啡廳的時候還算灑脫潇灑,但不得不承認,今天的相親經曆還是挺打擊人的。
他的微信好友五花八門,朋友圈裏也什麽消息都有。
有賣藥的、有推銷保險的、有炫耀各地旅遊的,還有接代打小學生單的……
專業代打小學生:六年級不接,五年級1米5以下1人/50元,4年級1人/30元,3年級以下1人/10元,誠信經營,童叟無欺,歡迎聯系。
“這他媽真是個人才。”
溫良笑了出來,繼續往下翻。
很快,又一條朋友圈吸引了他的注意。
“我老公去送外賣了,我在陽台上曬衣服,衣架不小心掉了下去,正好砸中了一輛停在樓下的保時捷,保時捷車主下車擡頭看了我一眼,然後進樓了,肯定是來找我的,現在我該怎麽辦?很急,在線等!”
溫良很少發朋友圈,一般翻朋友圈也很少評論,頂多也隻不過是點點贊,但是看到這條消息,他有點忍不住了。
“請問你老公是去送燒餅了嗎?”
他在下面評論了一句,笑意掩飾不住。
還真别說,他現在心情真輕松了不少。
就在他浏覽朋友圈的時候,一個電話突然打了過來。
王姐。
他笑意消失,歎了口氣,然後按下了接通鍵。
……
一輛出租車内。
餘徽音很快也接到了王翠的來電。
“徽音啊,怎麽回事到底?溫良那小子我是知道的,人實誠的很,小夥子也長得不錯,是我們部門最帥的,要不然翠姐也不會介紹給你。你怎麽就看不上人家呢?”
餘徽音知道這個電話肯定會打過來,望着窗外的街景,笑道:“翠姐,他确實很不錯,也不存在看不看得上,隻是我對自己的未來對象,有點要求而已。”
“什麽要求?說給翠姐聽聽。”
爲免以後對方再熱心腸的又給自己亂牽線,餘徽音沉默了下,旋即很直戳了當的道:“翠姐,我既然選擇了來東海打拼,就沒打算再回去了,所以,我必須要在東海擁有一套房子,這個要求應該不算過分吧?”
“确實不算過分。”
王翠終于明白了問題出在哪,車、房、工作、年薪這些,是上那些相親網站必填的資料。
就和男人挑女人最先看臉一樣,在這個年代,女人選男人最在乎的,恐怕就是對方有沒有房了。
有的女人而且還不要貸款,非得要全款房。
話雖如此,可是她依然不想看到她努力牽搭的這份姻緣就這麽無疾而終了。
“徽音,有句話不是說的好,有車有房,不如沒爹沒娘嘛,再者說,你和溫良都還這麽年輕,真對彼此有感覺的話,可以一起奮鬥啊。”
可餘徽音的态度很堅決,似乎并不打算回心轉意。
“翠姐,我和他已經說清楚了。”
“唉……”
王翠深深歎了口氣,她也明白,這事不是她能夠挽回的。
“翠姐,改天有空我請你吃飯,咱們也好久沒見了。”
“你這丫頭,談什麽請不請,你哪天休息了,直接上姐家來,姐給你準備大餐。”
餘徽音笑道:“那就這麽說定了。”
“好了,先這麽說吧,姐就不打擾你了。唉……”
挂斷電話的時候,王翠忍不住再度歎了口氣,似乎很是遺憾。
餘徽音像是沒有聽到,挂斷了電話。
她神色平靜,放下手機,視線依然望着窗外。
就和路上那些行人一樣,剛才和她相親的男人,隻不過是她生活裏的一個匆匆過客而已。
微不足道。
無足挂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