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西餐廳的水準不錯，但這一頓午餐，對于韓奕萱而言味同嚼蠟。

牛排端上來了。

韓奕萱拿着刀叉，切牛排時的動作仿佛機械一般。她就這麽默默吃着，動作僵化如人偶，眼神也僵硬呆滞無比。

發了不知有多久的呆之後，韓奕萱忽然擡起頭望着桌對面的男生，問道：“你爲什麽現在告訴我？瞞了我兩年，爲什麽現在……”

王衡放下手機，無奈道：“因爲實在逃不過去了。而且我擔心再不把話說開，讓你誤會，可能會導緻更糟糕的事情。”

韓奕萱：“什麽事情？”

王衡解釋道：“因爲在最開始的世界線裏，你們都是要挂的，而我改變了本應發生的事情。而世界線是有自我糾正機制的，就是說，如果後續沒有我持續幹涉，如果你們徹底離開了我，那麽……”

韓奕萱目光一凝：“世界線的糾正，就會要我們死？”

王衡歎了口氣，一臉無奈地點了點頭。

韓奕萱：“所以說你不能離開我們，不能放着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不管，你必須……”

必須開後宮。或者說，就算不把妹子們的攻略度推到那麽高，至少也必須保持與四個人的緊密聯系。

韓奕萱已然徹底明白了這點，但問題在于，這是真的嗎？

五十年後的未來、改變曆史什麽的，這未免太扯了吧？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兩年以來發生在王衡身上的事情本就難以置信，除了這個最扯的解釋，還有更合理的嗎？

韓奕萱感覺自己腦袋裏仿佛成了一團亂麻，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恍惚……直到眼睛閉上，意識也陷入了沉睡。

刹那間，王衡伸出手，托住了韓奕萱的臉龐。否則，失去意識的少女就要一頭栽到牛排盤子裏，沾上一臉的黑椒醬汁了。

托着伸手托着少女的臉龐，王衡緩緩站起身，小心翼翼地繞到了桌子另一邊。然後再幫她稍微調整一下姿勢，讓她往後仰靠着椅背坐穩。

這時，服務員走了過來：“先生，這位小姐是……”

王衡：“她太累了，不用管，讓她就這樣休息一會吧。”

服務員仔細觀察了一下，沒發現韓奕萱的身上有什麽可疑的迹象，胸口微微起伏的頻率也很正常，貌似确實是睡着了而已。

于是服務員說了聲“好的”便退下了。

王衡回到座位上，盯着沉睡的少女，不禁暗暗猜測——現在，倉鼠在哪呢？

跟韓奕萱坦白的時候，他就已經跟倉鼠溝通過，而倉鼠表示自己會做好輔助工作。現在，從韓奕萱睡得這麽突然來看，顯然是有倉鼠的影響。從之前路琪那一回的表現來看，倉鼠在操縱夢境的時候，那具小小的身體也要陷入睡一覺才行。

王衡看了看周圍，隐隐有些期待從牆邊掉下來一隻睡熟的小倉鼠……

腦子裏想着這樣的念頭，對他來說，也就可以稍稍轉移注意力，免得糾結于某個命運攸關卻又無法改變的問題——那就是，等到韓奕萱醒來以後，會是什麽樣的态度？

她會相信嗎？願意像路琪那樣忍受嗎？

關于這一點，王衡并沒有太多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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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韓奕萱體驗到了真實而漫長的夢境。

剛才王衡叙述的一切，變成了第一人稱的VR劇，統統展現給她。那些細節，那些現實中才有的實感，讓人實在難以相信這僅僅隻是一場夢境。

自然而然地，韓奕萱沉浸在這夢境體驗之中。

尤其是當四個女生都意外身亡之後，王衡獨自一人鑽研，從AI領域，到基礎數學和物理的研究，那些課題讓韓奕萱隻覺得像是在看天書。而且因爲視角的原因，她看不到王衡的表情，但還是難免深受觸動。

到了夢境的最後，所謂的人造蟲洞計劃，對于韓奕萱來說已經沒什麽關系了。跟路琪不同，她對于這些科技細節沒有什麽了解，也沒有多少興趣。隻要知道王衡不是在編理由诓騙自己，這就足夠了。

這一場真實至極的夢境，已然足夠證明一切。

當然，換個角度想想，韓奕萱也能想到另一種可能性，就是王衡不僅在說謊，而且還能操縱自己的夢境。這種可能性，似乎并不比‘未來的王衡幹涉曆史’這個解釋更加荒謬。

不過韓奕萱從根本上就不願意相信這種最誅心的可能性。而且從邏輯上講，這種可能性，也隻能解釋夢境，而沒法解釋這兩年來王衡在投資領域的未蔔先知。

那麽，如果相信王衡的說法，相信緊随其後出現的夢境，自己又該怎麽辦呢？

懷着這樣的問題，韓奕萱等到了夢境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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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夢境結束以後，韓奕萱睜開眼，就看到了面前的王衡——他依舊坐在那裏，關切地望着自己。

桌上的菜早已涼透。韓奕萱剛才在睡覺不可能吃，王衡也沒有動。

此時，王衡并沒有逃避韓奕萱的目光，坦然與她對視，就好像在說——别怪我，我也不想這樣的。

韓奕萱忽然問道：“這是什麽回事呢？爲什麽你把真相告訴我，我就會做夢？”

王衡解釋道：“幹擾曆史的一種手段。就是在一些關鍵節點，用操控夢境的方式影響當事人。比如說，你們在遇到危險之前，我會先做夢，夢見可能發生在你們身上的危險，然後才能及時趕到。你應該也做過類似的夢吧？”

韓奕萱微微點了點頭：“我兩年前就跟你講過，表白的那天……”

王衡當然也記得，用不着她再解釋。

兩人陷入了沉默。

沉默之中，王衡愈發不安。

面前的少女面無表情，沉靜得出奇——這意味着什麽？她到底是什麽想法？

可惜，操控夢境已經是輔助的極限了，王衡看不到女孩的好感度和黑化度數，自然無從知曉自己今天的這一番操作究竟是成了還是沉了。

他拿起手機，給倉鼠發去一條信息：【你現在能看到未來麽？我涼沒涼啊？】

過了一會，還沒等來倉鼠的回複，韓奕萱就打破了沉默。

少女低聲說道：“我在想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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