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的唯一觀衆忽然發覺，自己可以說話了。

周遭的世界又變爲一片空白，沒有任何人或物，隻有那個聲音：“如你所見，現在是第147周目。”

王衡撓了撓頭，感覺很是真實。

他忽然問道：“你是不是可以直接篡改我的記憶？”

“沒法直接篡改，那樣工作量實在太大了。不過我可以在重啓新周目的時候，選擇之前整個周目的記憶，打包給你。你記憶中的一周目，其實是第146次，而且我也始終都在。隻不過因爲我返回重來，所以你記憶中的我消失了而已。”

王衡：“未來的我還在那裏嗎？”

“那家夥躺着養老呢。實際上，我随時都會注意觀察五十多年之後的未來，以便評估現在你的一舉一動造成的影響。”

王衡又撓了撓頭：“所以這就是所謂的時空管理員嗎？來自五十多年之後的人工智能，在一小段時間範圍裏反複橫跳……”

“你但凡讓我少操點心，我也不至于跳這麽多次。”

王衡：“那你到底算什麽？未來我的意識複制體？數字化的意識？”

“語言是有極限的，你怎麽下定義都好，反正我就是我。好了，說到這裏你差不多也該醒來了。”

王衡再問道：“那麽，你以前說的世界線糾正機制，原來就是因果律的自我保護？”

“對，未來的框架已經确定，尤其是曆史幹涉計劃的存在不可更改，因此你所處世界的走向就必須和未來相互适應。河道擺在那裏，河流總要往低處流，而我們要做的，是一點點挖出一條符合我們心意的曆史之河。”

仔細想了想其中的邏輯，王衡又意識到了一些問題。

他說：“但曆史幹涉計劃的前提，是我想要幹改變曆史，對吧？那麽如果她們都沒死，我就壓根不會想要改變曆史了……”

“這或許就是我們總是失敗的原因之一。但你别無選擇，隻有繼續下去。至少，理論上來說，我們是有可能成功的。況且就算拯救了她們，你也一樣可以開始曆史幹涉計劃，就當做是一種科研探索實驗。而且事到如今，就算反悔也做不到了。”

王衡：“什麽意思？”

“雖然每一次失敗我都會返回起始點，但被改變的時空終究會有漣漪，會有餘波。146次的嘗試，早已讓你和她們四個的命運緊緊糾纏在一起，根本無法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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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衡醒來的時候，發現天色已然大亮，窗外陽光燦爛。

手睡前放着催眠音樂的手機早已耗光了電量。他插上充電線，開機一看，時間已然是上午十點半了。

“這個夢境，可真夠長的……”王衡喃喃自語。

下床穿上衣服，王衡打開門，先刷牙洗臉草草收拾了一下。然後，他走到卧室的籠子跟前，蹲下。

倉鼠也是剛剛醒來，正趴在滾輪裏，伸懶腰。

王衡忽然問道：“這兩天，會不會發生什麽事情？”

倉鼠看了他一眼，反問道：“你想幹什麽？”

“我想一個人走走，”王衡揉了揉額角，“這個夢境的信息量有點多，而且以後……以後該怎麽做，我要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

倉鼠：“所以你要閉關嗎？”

“嗯，讓我一個人掉線一會吧。”

說完，王衡把錢包和鑰匙揣進衣服口袋，出了門。

他沒有帶手機。

離開這片住宅小區，走過兩條街，他看到一處公交站台，就站在那裏等了幾分鍾。

等來的第一輛車，他就上去了。

來蓉都一年多，他坐公交車的次數寥寥無幾。或許是因爲總是有各種各樣的事情，大多數時候他都會選最節省時間的交通工具，要麽是出租車要麽是地鐵。

他不記得任何一條公交線路，自然不清楚這輛車駛向何方。但不管哪裏都好，隻要有個靠窗的座位，看看沿路的街景就很不錯。

上班高峰期已過，車裏空位不少。王衡在後排尋了個空位，坐下，看向窗外。

忽然，他喃喃道：“四條連在一起的跷跷闆，怎麽保持平衡啊？她們都不是用錢就能打發的那種人，這樣的話……”

越是想，越是覺得壓力山大。

于是他開始回憶夢境裏看的内容。但幾分鍾之後，他就搖了搖頭，試圖将那些場景抛出腦海。

倉鼠着重挑選的片段，大多數都是不那麽讓他感到愉快的……相比之下，還是自己記憶裏的上周目更好受一些。雖然也是柴刀結局，但至少在那之前着實享受到了不少。

與韓奕萱的初戀，與葉尋的戀情，在路琪手下痛并快樂着的經曆，還有跟裴甯樂在一起玩的那點花樣……想想這些，他忽然有種感覺。

“啧，想想也不虧啊。”

他忽然覺得肚子有點餓了。正好，前方停靠的站台旁邊有個小面館。

于是他站了起來，準備下車墊墊肚子。

而這時，他注意到站台上的廣告。

“4G的推廣嗎……正好，榮耀王者也差不多該開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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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怎麽不接電話？”

路琪放下手機，略微有些煩躁。她很想告訴他，自己參與的遊戲項目已經做完了最後的調整，即将開放第一次公測。而在此之前，她可以調休幾天的假期。

至于假期要找誰，那還用說麽？

發了一會呆，路琪輕輕歎了口氣，又拿起手機，點上了外賣。

然後她點開網頁，随意浏覽最近的新聞……

“裴甯樂？”

路琪忽然注意到頁面中的一個小标題，點進去，才看到是裴甯樂又客串了某個綜藝節目，在節目裏唱了一首歌，網上收獲一片好評。而且與此同時，她的第一張實體專輯的銷量破了三萬張。

在這個實體音樂專輯銷量愈發慘淡的時代，如此成績，已然是相當不錯了。而對于一個未滿二十歲的原創新人來說就更是難得，足以讓無數圈内前輩驚掉眼鏡。

路琪關掉網頁，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一個個的，都不是省油的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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