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周一，按照幾個月來的慣例，王衡到校外去與裴甯樂吃午餐。

相比于幾個月前，如今的裴甯樂就沒那麽捉襟見肘了。在她的強烈建議下，兩人去了一家火鍋店。

而且剛剛點完單，裴甯樂就強調道：“今天我請客！”

王衡：“你才賺多少錢，就急着請客？”

“去掉房租，應該跟你兼職差不多吧……”說到這裏，少女滴溜溜轉了轉眼珠，好像在背閱讀題答案似的。

王衡倒是沒多想，隻是笑道：“你可能誤解我的賺錢能力。前段時間寫代碼的兼職，就跟你酒吧駐唱差不多了，現在又有了新的工作。”

裴甯樂順勢問道：“是什麽兼職呢？”

“給企鵝公司的投資部門做顧問。這個兼職更棒，不需要坐班，沒事跟人打電話聊一會就行，最多偶爾開個視頻。但是拿到手的錢，卻不比寫代碼少。”

王衡的這個回答顯然出乎了裴甯樂的預料。少女眨了眨眼，一時間有些卡殼。

接下來該怎麽問呀？這題超綱了！

愣了幾秒鍾，裴甯樂幹脆跳過中間步驟，說道：“我昨天去超市買東西，路過校門口那邊的時候，看到你和一個女孩子在一起……”

王衡頓時警覺起來。

這麽生硬的話題轉折，是不是昭示了什麽？這丫頭是故意這麽問的？

他不動聲色地反問：“你在哪看到的？”

裴甯樂眨了眨眼睛：“就在學校旁邊的武館旁邊，好像是新開業的那家……”

王衡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凝視着她。于是很快，裴甯樂的語氣就有些虛了，眼神也稍稍有點躲閃。

觀察着少女的神色，王衡判斷，這丫頭看到自己和葉尋一起離開武館的那一幕，應該不是巧合。不是巧合，那就說明……她跟蹤自己？

整個一周目期間，裴甯樂應該從來都沒有跟蹤過自己，可這是什麽情況？她現在學會了跟蹤？

這是和誰學的？

是因爲一周目夢境的啓發，還是沒有受到啓發自己開竅了？

如果是夢境的啓發，那還好，可如果是自己開竅，那就需要謹慎對待了。

王衡并沒有認真考慮過裴甯樂是跟韓奕萱學的這種可能性，畢竟一周目期間這倆妹子可是死敵，見面就是針尖對麥芒。他至今還記得，在韓奕萱加入戰場以後，跟蹤了裴甯樂被她偶然發現，然後裴甯樂幹脆報警，把韓奕萱弄得多麽狼狽……在那之後直到最後的柴刀死局，王衡根本不敢讓這倆人碰面，否則一碰面就有出事故的風險，互相“碧池”、“小三”的對罵，别提多激烈了。

這兩個姑娘，從性格、三觀、教育背景到興趣愛好，是全方位的不對路。再想想她們當初争執得多狠，所以照常理想，最不可能勾結的就是裴甯樂和韓奕萱了。

短暫的思考之後，王衡決定還是慎重一些比較好。已知裴甯樂的好感度超過了安全線，都開始做一周目的夢了，那麽就假設她如今開了竅，不能把她當做一周目期間的那個天然呆對待。

也就是說，要稍稍提高警惕，不能想着用容易被戳穿的謊言去敷衍。

于是他解釋道：“那是做輔導的時候認識的，算是客戶吧。昨天在武館碰巧遇上之後，她幫我辦了會員卡，成了我的搏擊教練。”

實話，全都是實話，這樣風險是最小的。

回憶着韓奕萱給出的攻略，裴甯樂繼續問道：“那你們的關系，是不是挺好的呀？”

對于這個問題，王衡稍微思索了一下。

同樣是說實話，但這中間也存在不同的策略。事實可能有很多面，而熟練的渣男，會挑選其中最有利于自己的那一面去陳述。

那麽對他來說，最有利的策略是什麽呢？

是撇清與葉尋的關系，還是幹脆添油加醋一番？

如果故意讓裴甯樂誤解，讓她以爲自己和葉尋有暧昧的話，或許能讓她知難而退……可是等等，不久前已經對她說過有女朋友這回事了！

讓她覺得自己是個渣男，這樣會造成什麽效果？有可能勸退，但會不會，反而讓她覺得有機可乘？既然渣都渣了也不介意多添一個？回想一周目時關系互相暴露的場面，王衡頓時有些不寒而栗。

直接說葉尋就是那個擋箭牌，似乎也不太合适——畢竟，當時對她說有女朋友的時候，是照着韓奕萱的模闆弄了個虛拟擋箭牌。所以隻要稍微查查葉尋，馬上就露餡了。以裴甯樂今天的表現，自然不能搬出這麽蹩腳的謊言。

于是他果斷道：“沒什麽特别的關系，就是正常的互利互惠而已。”

裴甯樂回憶着攻略，繼續道：“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爲是你的女朋友呢……”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王衡敏銳地注意到，剛才從裴甯樂嘴裏說出來的話語，應該放在韓奕萱身上才比較合适。這種輕描淡寫的試探，實在不像裴甯樂的台詞。

他決定也試探一下。

“你要是對我女朋友好奇的話，要不要我帶她來見見你？”

按照背好的答案，裴甯樂立刻點頭：“好呀，我真的挺好奇呢。”

很顯然，現在需要一個擋箭牌了。

這時，一旁的服務員早已把所有的菜品都端了過來。兩人暫停了各懷心思的對話，開始往滾熱的紅油鍋裏放東西。

倒進去一盤豆腐皮之後，王衡悄然拿出手機，給韓奕萱發了一條短信：

【有一件事，可能要稍微麻煩你一下。你知道的，我不想談戀愛，所以給别人說已經有女朋友了。但現在有個可能對我有好感的女生，她說想見見我的女朋友，所以這周末可不可以麻煩你一下？抱歉，非常冒昧的打擾，不過到時候見面的所有開銷都交給我，你也可以享受一下大餐和下午茶之類的，怎麽樣？】

短信發了出去，王衡想了想——韓奕萱應該會同意吧？

關鍵是，反正自己和韓奕萱不在一個學校，平時距離也足夠遠，偶爾讓她當一次擋箭牌，應該也不會讓她有得寸進尺的機會。

嗯，如果韓奕萱的學校就在隔壁的話，那王衡就隻能無奈拉下臉皮，拜托馮佳淼淼充當一下擋箭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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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衡與裴甯樂吃火鍋的時候，韓奕萱早已匆匆解決了午餐，走到圖書館門口，準備到自己搶占的座位上繼續自習。

就在這時，她收到了王衡的短信。

掃了一眼，少女頓時喜笑顔開。

“OK，第一次作戰大成功！”

稍微想了想，她立刻回了短信：

【沒問題呀，不過大餐就用不着了，給你省點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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