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喜腦袋撞在了梁柱上。
鮮血迸濺。
顧喜的身體直愣愣就倒下,人瞬間就失去了氣息,氣絕身亡。
司馬沖看到這一幕,一下瞪大了眼睛,臉上的神情無比震驚,更是無比的驚駭。
怎麽會?
顧喜竟是直接撞死。
謝玄看到了這一幕,也是一下握緊了拳頭。他看了皇帝一眼,轉而又低下頭,沒有再去看皇帝。
“顧喜,你,你……”
司馬沖這才回過神,說道:“朕,不曾殺你,你竟是自殺,你是要證明朕是昏君嗎?”
此時此刻,司馬沖内心也是憤怒。
他這輩子一直勵精圖治。
一直是勤勉做事的。
甚至于晉國在他的手中,也是發展壯大,到了最強盛的時候。可是如今,因爲一件事就導緻晉國陷入困境,他是昏君嗎?
他不認爲自己是昏君。
司馬沖沉默片刻,擺手道:“來人,把顧喜送回去。”
太監進入,擡着顧喜就退下了。
謝玄想了想,他開口道:“陛下,顧尚書雖死,實際上,也是忠于晉國的。如今人已經死了,如何追谥呢?”
皇帝有谥号,這是正常的。
實際上,臣子也有的。
顧喜其人,謝玄也是極爲欽佩的,如今人死如燈滅,所以顧喜還是該有一個谥号。
更何況,顧喜忠于晉國,爲晉國付出了很多心血。
司馬沖大袖一拂,說道:“顧喜的谥号,暫時不議論。如今朝廷最重要的事情,是想好如何應對晉國的危機,使得晉國度過這一次的難關。否則,一切就難了。這,是當務之急。”
謝玄面頰抽了抽。
皇帝的變化有些大啊。
這樣做,更是不妥當的,不能因爲一己之私,就這樣擱置顧喜的谥号。
謝玄張嘴要勸說,可是到了嘴邊的話,還是又咽了回去,他開口道:“一切,聽從陛下的安排。”
司馬沖吩咐道:“來人,通知謝崇入宮議事。”
内侍立刻去傳旨。
謝玄靜靜站在下方,他心中搖頭,關于這一次的戰事,他和父親謝崇也已經是私下裏聊過很多次,都是認爲這一次的戰争,晉國恐怕是打不赢。
這些年的晉國也有戰事,可實際上不算多,也就是和夏國一戰,和齊國一戰。
其他的戰事,根本沒有。
關鍵是石裕打的這兩次戰事,都是跟在秦國的後面撿便宜。
其他的,根本沒有。
所以這一前提下,晉國的軍隊實際上承平多年,是很多年不曾厮殺的,缺少了真正的戰鬥力。
反觀秦國,一直在大規模作戰厮殺。
秦國都是虎狼之師。
謝崇私下裏,早就和謝玄說過,這一戰打不赢的。
所以謝玄現在,聽到了皇帝的安排,心中也是無奈,他的父親也不可能扭轉局勢。
時間不長,謝崇進入了大殿中,躬身道:“老臣謝崇,拜見陛下。”
司馬沖直接道:“謝公,顧喜自前線出使已經返回,出使失敗了。林豐這裏,拒絕求和。秦國方面,是鐵了心非要滅掉我晉國。現在局勢複雜,你說該怎麽辦呢?”
謝崇也是歎息一聲。
情況,愈發的難了。
謝崇捋着颌下的胡須,仔細的思考一番,好半晌後,開口道:“陛下,事到如今,老臣認爲戰場上的厮殺,恐怕是擋不住。”
“的确擋不住了。”
司馬沖解釋道:“目前徐州方面,局面崩了,王烈長驅直入,南下來了。九江郡方面,徹底歸順林豐。也就是荊州石裕方面,還在抵抗,恐怕也難。如今的局勢下,我們根本擋不住。”
謝崇點了點頭,說道:“如今正面的戰場上厮殺,我們擋不住。所以現在,隻能是改變策略。”
司馬沖身子微微前傾,問道:“謝公,您快說該怎麽辦?”
這一刻的司馬沖,宛如抓到了救命稻草的人。
他已經是沒辦法了。
所以,謝崇一說有辦法,他立刻就抱着希望,心中希冀不已。
謝崇正色道:“陛下,如今唯一的辦法,是采取非常規手段,請大禅天出面,召集武林中的大宗師。讓他們調集力量,前往前線執行斬首策略,先殺林豐,再殺王烈、蒙沖等人。”
“林豐死了,秦軍肯定大受影響。”
“那麽,一切就事有可爲。”
“目前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隻要是陛下肯給予重賞,肯給予各宗派好處,那麽地方上的宗派力量,肯定願意出手的。”
謝崇老臉上的神色,也是嚴肅,繼續道:“隻是如何決斷,請陛下三思。戰場上正面的厮殺,沒有辦法了。要取勝,隻能是出奇制勝。”
司馬沖仔細的思考着。
他越是琢磨,越是覺得可行,這的确是唯一的辦法。
司馬沖看向謝崇,愈發的贊許,颔首道:“姜還是老的辣,謝公的安排很好。這一次,朕安排人通知大禅天,讓姜菩提出手。隻要是能誅殺林豐,我晉國的宗門,朕免去一應賦稅,而且賜予爵位。”
“陛下聖明!”
謝崇恭敬揖了一禮。
司馬沖擺手道:“朕知道怎麽做了,下去吧。”
“老臣告退。”
謝崇躬身揖了一禮退下。
謝玄也跟着一起離開,父子兩人走出大殿後,謝玄看向了謝崇,道:“父親,您怎麽提出這樣的一個建議呢?”
謝崇沉聲道:“現在除了這個辦法,還有别的辦法嗎?”
“沒有!”
謝玄搖了搖頭,說道:“晉國潰敗,地方上的大家族,不可能和皇帝一起共進退的。尤其是,皇帝必死了顧喜。如今顧喜撞柱而亡,更會人心惶惶。”
“顧喜死了?”
謝崇的老臉也有着震驚。
謝玄當即說了司馬沖責難顧喜的情況,以及顧喜死後,司馬沖暫時不定谥号的事情。
謝崇歎息道:“皇帝是有些失智了,前線雖說不利,也不能如此啊。這一次,就看看能否刺殺成功。能行,那就且看着。如果刺殺失敗,那就别管了,聽之任之。”
謝玄點了點頭道:“父親英明。”
謝崇搖頭自嘲一笑,歎息道:“老夫一把年紀,沒有做成什麽事情,哪有什麽英明的,老而不死的老賊罷了。”
父子兩人,也是跟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