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真正在煮茶,天氣冷了,泡茶喝他不習慣,還是喜歡煮茶。大冷天的茶裏面,加入各種佐料,以至于茶香濃郁,一杯下肚,渾身都暖和。
夏侯真看了眼窗外,今年的天氣很冷,怪得很。對夏侯真這樣上了年紀的老人來說,冬天是最難熬的時節。
大冬天的,渾身筋骨都繃住一般,很不舒服。
夏侯真喝着茶時,時不時唱兩句腔調。昨天得知林豐發現了夏侯家,當時夏侯真也有些緊張。可是一天過去,林豐自始至終都沒什麽舉動,所以夏侯真就放心了。
畢竟,夏侯家隻是說了一句話。
有夏侯家對付陸廣的證據嗎?
沒有!
有夏侯家毆打羞辱陸廣嗎?
也沒有!
一切都是胡彪幹的,和夏侯家沒有任何的問題。
林豐心頭不舒服,那也沒辦法。
在夏侯真喝着茶時,砰砰敲門聲傳來,管家急吼吼的進入了。
夏侯真不急不躁的拿起茶杯,呵斥道:“慌什麽慌?”
管家道:“家主,大事不好了,二老爺被革職下獄問罪。”
哐當!
茶杯跌落在案桌上。
茶水,灑落在案桌上,甚至茶杯都磕壞碎裂。
夏侯真回過神,倉促起身,也不管身上飛濺的茶水,問道:“夏侯林怎麽回事,爲什麽會被革職下獄?”
管家解釋道:“回禀家主,是林豐。他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彈劾二老爺洩露戶部機密,以及結黨營私,挪動戶部款項。陛下盛怒,把二老爺革職。所有罪證,二老爺已經認了。”
刷!
夏侯真面色變了。
原本他還認爲,昨天林豐知道夏侯家的事,沒有采取任何行動,是林豐找不到出手的辦法。如今看來,林豐哪裏是找不到辦法,是去搜尋夏侯家的罪證去了。
這是林豐的一擊必殺。
夏侯真的神情一變再變,思忖着夏侯林入獄,給夏侯家帶來的影響。
管家瞅了夏侯真一眼,擔心夏侯真的狀态,繼續道:“家主您要振作啊,除了二老爺,平老爺也跟着栽了。林豐彈劾平老爺,養寇自重,緻使蜀州蠻人始終存在。陛下已經罷黜平老爺,安排黑冰台的人去蜀州捉拿問罪。”
蹬!蹬!
夏侯真後退兩步。
在這一瞬失神,夏侯真眼前一片空白,腦子嗡嗡作響。
夏侯林、夏侯平這兩人,是夏侯家的頂梁柱,是夏侯家這一代人的支撐。一文一武,使得夏侯家族雖說混得不怎麽顯赫,好歹能屹立不倒。
“該死,林豐該死啊!”
夏侯真憤怒不已。
他回過神後,握緊拳頭,咬着牙道:“林豐真是可惡啊,他還做了什麽?”
他無比憤怒。
偏偏,無可奈何。
林豐的彈劾,堂堂正正,都是擺在明面上的。
管家搖了搖頭道:“林豐沒有再彈劾了,家主,我們怎麽辦呢?”
“能怎麽辦?”
夏侯真呼吸急促,沉聲道:“人都已經被抓了啊,我們還能怎麽辦?林豐這小子,真的是太狠了。我夏侯家,好不容易有了夏侯林和夏侯平一文一武,他們還能再進一步,如果各自官職提升,夏侯家的影響力會擴大。這一切,都毀了。”
管家心中歎息。
他不過是一個下人,隻能是看着,這事兒還能怎麽辦呢?
惹了林豐,這就是結果。
“父親,大事不好了。”
夏侯恩也是急吼吼的跑進來,神色慌張。
夏侯真大袖一拂,不耐煩道:“你兩位叔父被革職下獄的事,管家已經說了,老夫知道,你不必再禀報。”
“什麽,二叔和夏侯平叔父被革職了?”
夏侯恩聽得震驚。
他咕咚咽下一口唾沫,說道:“父親,這是真的嗎?”
夏侯真道:“你要禀報的,難道不是老二和夏侯平被革職查辦的消息?”
“不是,是關于我夏侯家商業的事。”
夏侯恩神色惶然,道:“兒子先前在百花樓喝酒,聽說林家切斷夏侯家藥材的供應,以及咱們其他和林家有合作的商業,盡數被切斷。除此外,林家宣布但凡和夏侯家有接觸的商人,也被林家禁止合作。”
轟!!
夏侯真腦中仿佛雷霆炸響。
撲通!
他眼前一黑,直接倒在地上,被吓得昏死過去。
管家和夏侯恩上前,好一陣掐人中後,夏侯真悠悠轉醒,他歇斯底裏道:“林豐好狠啊,我夏侯家的商業,和林家有關聯,倒也不算特别多。可是,他說和夏侯家有聯絡的商人,也禁止和林家合作。”
“這一步安排,就切斷了我夏侯家所有的商業。我夏侯家在朝中的一文一武,也被林豐彈劾以至于革職下獄。”
“夏侯家,徹底崩了。”
夏侯真老臉上盡是惶恐,盡是絕望。他從來沒有想到,會發展到這一地步。在下夏侯真的理解中,林豐即便知道是夏侯家算計陸廣也無濟于事。
可是,他預料錯了。
林豐一出手,夏侯家扛不住,他太自大了。
砰!砰!
敲門聲響起,一名侍從進入,道:“家主,府外來了六個商人,說是和夏侯家合作的欠款要立刻結算。他們供應的貨物,不能再拖時間。”
夏侯真面頰抽搐。
屋漏偏逢連夜雨,夏侯家剛遭到針對,就有人來讨債了。
或者說,這是林豐造成的。
夏侯家經營的生意比較多,涉及到很多貨物的供應。許多商業上的來往,是供貨的商人先供應貨物,貨款是賣出去後再結算。
林豐說一旦商人和夏侯家合作,就不能和林家合作,所以商人都來了,要切斷和夏侯家的合作,所以來讨債結算。
夏侯真吩咐道:“管家,你去安排,一一結算。府庫内的錢财,應該是夠結算的。”
“喏!”
管家帶着侍從退下了。
書房中,隻剩下夏侯恩和夏侯真父子兩人。
這一刻,父子兩人大眼瞪小眼,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夏侯恩一臉灰敗模樣,問道:“父親,林豐出手太狠了,咱們夏侯家扛不住,怎麽辦呢?”
夏侯真慘笑道:“夏侯家,直接被林豐打垮,還能怎麽辦?隻能認慫了。”
夏侯恩道:“我們還可以求助,找其他的勳貴大族幫忙?”
夏侯真嗤笑一聲,道:“你真是天真,你認爲其餘的勳貴,會支持我夏侯家嗎?不會的,一個個巴不得撇清關系。我們赢了,那是一片吹捧,人人贊揚。如今我們敗了,就是各人自掃門前雪。”
夏侯恩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這一次,夏侯家太慘了。
夏侯恩想了想道:“父親,兒子去向林豐道歉,向陸廣道歉。我們夏侯家願意賠償,隻要林豐不再追究,夏侯家這一次破财消災,就算度過一劫。”
“去吧,試一試。”
夏侯真雙眼有些無神。
到這一步,即便得了林豐的原諒,即便林豐不追究,夏侯家的損失已經無法彌補。
夏侯恩心中失落,立刻去更換衣衫,便坐馬車往鎮國公府去。
他要去道歉了。
現階段,根本沒有多餘的選擇,隻剩下這一條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