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肅之、崔元屠進入書房中,兩人徑直落座。這小半年的時間,兩人都在鹹陽生活。原本林豐曾詢問過兩人,願不願意去地方上任職。大秦的規矩,你要在朝中擔任要職,就必須在地方上任職,得有地方上任職的履曆。
這是一個硬性規定。
在林豐看來,這是好事情。絕大多數的官員,隻有在地方上任職,才能了解地方上的情況。否則一旦身居高位,出台執政的措施時,沒有一應的經驗,那就是憑腦子想,完全脫離現實。
桓肅之和崔元屠都不願意。
崔元屠明确表示,他沒有多少入仕做官的心思,反正跟着林豐就是。
桓肅之則是表示暫時不急。
林豐也就不強求,反正不論是崔元屠,亦或是桓肅之,後續都可以安排。
這是林豐的想法。
林豐直接道:“崔叔、桓兄,朝廷已經做出決定,要出兵攻伐夏國。原本議定的方案,是由我統軍,率領黑龍軍和邊境王烈的金山城大軍,一起攻打大秦。”
“隻是,我拒絕了。”
“我建議由白策軍出山,他親自領軍攻打夏國。我這裏,準備先一步潛入安邑縣,在安邑縣運作一番,攪亂夏國局勢。關于你們兩人,我的想法是,你們入軍中做事,你們意下如何?”
桓肅之和崔元屠都是有大才華的人。
這樣的人,必須用起來。
這一戰是滅夏之戰,必然有無數人建功立業。崔元屠和桓肅之在軍中建立功勳,是最好的安排。
崔元屠搖頭道:“侯爺,我不去軍中,我随你前往安邑做事。”
他很果斷拒絕。
他曾經,也是立下赫赫功勳。
他曾經,也曾叱咤風雲。
權勢雖說不錯,可是崔元屠跟在林豐身邊後,漸漸看淡了。他如今的想法,就是爲林元忠讨還一個公道。當然未來,在大秦安家立業,那就足夠了。
所以,他要随林豐去。
桓肅之接過話,主動道:“攻打夏國的戰事,軍隊征戰方面,大秦兵鋒所向,擋者披靡。攻打夏國,尤其白策軍親自出山統軍,更是穩如泰山。”
“要知道昔年,我祖父還在時,對白策軍都頗爲忌憚。”
“如今,他親自出山,我相信軍隊作戰上,不會有什麽問題。反倒在安邑城内攪風攪雨,這事兒更有趣。我這裏,也跟着賢弟一起去。等這次夏國戰事結束,再考慮我的安排。”
林豐沉聲道:“崔叔、桓兄,你們這是何苦呢?”
在安邑做事,是暗中戰線。這一條線即便立功,也不像戰場上堂堂正正的取勝,沒有那麽光彩耀眼。林豐希望桓肅之、崔元屠,都在正面戰場上表現。
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桓肅之道:“賢弟,你就别勸說我們。此去安邑覆滅夏國,絕不比正面戰場弱。我,很是期待。”
崔元屠笑道:“我也期待。”
林豐啞然失笑,搖頭道:“罷了,那就一起去吧。”
桓肅之道:“賢弟,我建議把姜都山、趙飛熊等人也帶上。除此外,你麾下的天龍十八騎也要帶上。在夏國境内,雖說有黑冰台的人策應。暗中,還需要有人負責行動做事。有他們在,很多事情都好辦。”
林豐颔首道:“之前我單獨和姜都山、趙飛熊談話,說安排他們到軍中去任職,畢竟他們都是軍中做事的。他們和你們一樣,也不樂意去軍中。這一次,得帶上他們,讓他們立下功勳。未來,能在大秦立足。”
林豐身邊的人,都不樂意去做事,而是要一緻跟着林豐。
這是林豐的無奈。
這也是衆人的信任。
林豐也覺得身上責任重大,他不能辜負了這些人的信任。總之林豐的想法,是這次覆滅夏國後,把人都安置妥當。
桓肅之笑道:“大家夥兒都信任你,因爲你能團結所有人。”
崔元屠道:“好事不怕晚,沒必要現在,讓所有人都出去做事。留着他們,一方面你要安排任務,他們行事幹淨利落,能完成任務。另一方面,未來你身居高位時,再安排他們也不遲。”
林豐道:“隻能這樣了。”
桓肅之問道:“賢弟打算什麽時候啓程呢?我們好安排一番。”
林豐道:“明天一早就啓程。”
“好,就依你。”
桓肅之直接答應。
崔元屠和桓肅之起身就離開,兩人得爲接下來的事情安排布置一番。
傍晚時分,白玉瑤回來了。
林豐和白玉瑤吃過晚飯,兩人散步時,林豐說了啓程去安邑一事,道:“明天上午,我就啓程去安邑。我不在鹹陽的時間,注意安全。産業越來越大,你也不要太操勞。”
白玉瑤笑道:“夫君放心,我會注意身體的。夫君去安邑,那邊有咱們林家的産業。你去了後,就住在林家的商鋪内。當初夫君說要收購夏國的糧食,這事一直在做。我會提前安排那邊的掌櫃,接應你入城。”
林豐也是點頭統一,和白玉瑤一邊散步一邊聊天。
兩人回到房中,已經是晚上。
這一晚上,又是疾風暴雨。
第二天清晨,白玉瑤早早起床,準備好了早飯,伺候林豐吃過早飯後,白玉瑤才離開。
林豐帶上桓肅之、崔元屠,以及姜都山、趙飛熊等天龍十八騎的人,足足僅百餘人離開鹹陽,往夏國去。在林豐出了鹹陽時,赢五也來彙合,他不曾帶人,是孤身一人随林豐行動。
林豐出了鹹陽後,走出了一段距離,姜都山、趙飛熊帶着天龍十八騎的人先一步離開。他們的任務是先化整爲零,彙聚到夏國帝都安邑城外,去駐紮藏匿下來。
這一批人,是林豐的力量。
他們在安邑城外駐紮,就能随時聽從林豐的安排行動。
林豐一行人迅速的趕路,因爲隻有幾個人,一衆人沒有什麽拖累,不到三天,就來到大秦邊境金山城。
金山城昔日,是夏國邊境駐地,如今成了大秦的駐地。王烈率領的大軍,都在金山城内駐紮。這一地點易守難攻,作爲大秦的駐地,使得王烈的大軍在此屹立不倒。
林豐到了金山城,自是要拜訪一番。他帶着人入城,來到城主府外通報情況。士兵得知消息,不敢耽擱,迅速去通報。不多時,一陣爽朗的大笑聲傳來。
王烈親自出來了,他臉上挂着笑容,抱拳道:“林侯爺,快請,快請。”
王烈和王棠是兄弟,時常有書信往來,知道大秦如今的變化。他清楚大秦的改變,很多都是林豐促成的。更何況昔日金山城一戰,仰賴林豐的謀劃。否則金山城這裏,大秦不可能輕而易舉奪取。
林豐道:“王将軍,叨擾了。”
王烈帶上林豐、赢三、桓肅之、崔元屠、赢五等人進入,在大廳中賓主落座。
王烈說道:“林侯爺,老夫得到朝廷傳達的命令,大秦要準備攻伐夏國。我金山城的駐軍,已經準備妥當。隻是聽家兄說,侯爺促成白帥他老人家出山主持大局,您卻甘願潛入安邑做事。此去安邑,很是危險,務必要當心啊。”
林豐笑道:“多謝王将軍關心,有黑冰台策應,倒也不難。”
王烈繼續道:“侯爺去安邑,可有需要老夫相助的?”
林豐道:“我途經金山城,隻是來看一看。王将軍是進攻的主力,要早做準備。如今一切就緒,我沒什麽多說的。”
王烈點了點頭,忽然道:“林侯爺,老夫有一消息,或許有利于您行動。”
林豐道:“什麽消息呢?”
王烈正色道:“夏國方面,安邑城的糧商孔義夫,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商人。他做生意,專門來往于夏國、秦國之間。正常情況下,夏國的糧食,是禁止銷售到大秦的。”
“畢竟糧食賣到大秦,會助漲大秦,能幫助大秦緩解糧食問題。可是孔義夫爲了利益,仍走私糧食到大秦來,我這裏是不禁止的,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除此外,鹽、鐵、甲胄等,孔義夫一樣是經營,都暗中運送到大秦販賣。”
“孔義夫不是大秦的人,可是他的行徑,可以判斷出來,對夏國沒有所謂的忠心,隻是看重利益。侯爺到了夏國安邑,可以着手聯絡一番,或許這個人有用。”
王烈說道:“據老夫的了解,孔義夫在安邑很有人脈,和夏國許多勳貴關系莫逆。這樣的人,隻要是利用好,能有助于林侯爺行動。”
林豐頓時笑了起來。
這可是好消息。
他在安邑要行動,恰恰需要充足的人脈關系。如果有孔義夫的人脈,許多事情就好辦了。
林豐拱手道:“王将軍,多謝。”
王烈搖頭道:“這本就是老夫做的,談什麽道謝呢?要說道謝,是老夫向林侯爺道謝。老夫年紀不小了,這輩子的願望,就是在有生之年,能率軍殺入夏國。這輩子,即便是死,那也無憾了。所以,是我感謝林侯爺。”
林豐說道:“老将軍客氣。”
他不再逗留,起身道:“王将軍,我就不逗留了,您老準備好一戰就是。”
王烈道:“林侯爺不休息一下嗎?”
“不了,時間緊急。”
林豐搖頭拒絕。
王烈不再挽留,親自送林豐一行人離開金山城。林豐一行人出了金山城,又繼續往夏國去。這一路進入夏國後,一行人喬裝打扮,扮作普通商人前往。
進入安邑境内,當抵達安邑縣城時,林豐剛到了城外,就有林家商鋪的人來迎接。
林家的掌櫃,名叫嶽元旺。
他三十開外的年紀,本就是夏國寒門士人。隻是在夏國,無法生存,流浪到大秦,在鹹陽讨生活。
林家在鹹陽擴大産業招人時,嶽元旺就進入回春堂,先是當學徒做事。嶽元旺識字,且有能力,很快被提拔起來,最終在回春堂做副掌櫃。
酒樓開始經營後,嶽元旺被調酒樓做掌櫃。
在林家産業中,嶽元旺是很重要的一個人,有能力也謹守底線,很受白玉瑤的信任。涉及到夏國産業,因爲嶽元旺熟悉,加上林豐讓白玉瑤注意消息,所以抽調嶽元旺來安邑。
嶽元旺任勞任怨,很是踏實。
他曾經,就是一個落魄書生,無家可歸,無處栖身。因爲林家的回春堂招人做事,他一步步的努力,才有了如今。他在鹹陽娶了妻,膝下有了一兒一女,日子過得極好。
他很感激白玉瑤和林豐,沒有白玉瑤和林豐,就沒有他的今天。
嶽元旺見到林豐,躬身道:“小人嶽元旺,拜見侯爺。”
林豐道:“這裏沒什麽侯爺,稱呼一聲公子就是。”
“明白。”
嶽元旺道:“公子,随我入城。城門口的人,我都打通了關系,能直接進出。”
林豐點了點頭。
嶽元旺帶着林豐上了一輛馬車,就帶人徑直入城。他途徑城門口時,向守門的人打了聲招呼便進入,一路到安邑城的南城一處商鋪。
這一處商鋪,名爲嶽氏商鋪,是嶽元旺負責的。
進入商鋪後院,進入書房中落座,嶽元旺鄭重道:“公子,這段時間您就住在這裏。主母在書信中,已經說了您的事兒。您有什麽需要小人做的,吩咐一聲就是。”
林豐說道:“我要孔義夫的消息。”
嶽元旺笑道:“孔義夫這個人,恰巧卑職知道,也打過交道。孔義夫是夏國有名的大商人,表面上經營糧食生意。實際上,暗中采買許多的鐵、鹽等,轉賣到大秦去。”
“他甚至,也囤積糧食,哄擡物價,使出一切手段賺錢。”
“孔義夫的路子,是搭上成國公徐顯宗。孔義夫的妹妹,是徐顯宗的小妾。除此外,孔義夫長袖善舞,和夏國甯王、魯王都有關系。他的生意,就是靠徐顯宗、甯王、魯王三方面支持。”
嶽元旺道:“孔義夫這個人,隻要是利益到位,一切好說。沒有利益,他都不正眼瞧你。”
林豐心中琢磨起來,孔義夫有這樣的人脈關系,的确可以利用。
這是攪亂夏國的機會。
林豐思索一番,直接道:“嶽元旺,你安排人聯系孔義夫,請他在城内望江樓一叙。我這裏,有一樁大買賣。我的身份,就是你背後來自大秦的人。”
望江樓在安邑城内,也是大名鼎鼎的。望江樓靠近河流,且三面環江,風景極好。林豐因爲在安邑土生土長,才知道望江樓。而且據林豐腦中的記憶,望江樓的背後,那也是皇親國戚。
嶽元旺皺起眉頭,略微有些擔心,問道:“公子如果親自出面,是否容易暴露身份呢?”
“不會的。”
林豐搖了搖頭。
他直接道:“如果你去洽談,生意太大,你無法做主,孔義夫不會信任你。我和孔義夫及徐顯宗等人,不曾見過,沒有人認識我。最後,我會稍微易容改裝,黏上胡須,不會顯得如此年輕。你盡管去約人,把時間定在今天晚上。”
“喏!”
嶽元旺躬身應下。
他急匆匆就離開了,畢竟要約見孔義夫,也不是件輕松的事情。
林豐和崔元屠、桓肅之、赢五就繼續商議下一步的的安排。畢竟孔義夫這裏,僅僅是一個開端,隻是對付夏國的一個引子,還有後續更多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