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大地一片銀裝素裹。
一晚上的雪落下,城内許多道路都有了積雪。雖說積雪不深,天卻寒冷無比。
今天的雪,小了許多,已然是漸漸趨近于無。
林豐大清早,就起床晨練。他進入宗師境後,即便修煉無上神功洗髓經,提升的速度也開始緩慢下來,再不像之前能飛速提升。如今需要做的,是水磨的功夫,一點點增長實力,進一步夯實根基。
夏練三伏,冬練三九。
這是常态。
林豐一趟拳結束後,和高小魚、桓肅之、崔元屠吃過早飯,便準備啓程。
這一趟去鹹陽,林豐隻帶高小魚。
趙飛熊、姜都山等所有林家的心腹兵力,盡數留在姑臧縣。
林豐早就和桓肅之、崔元屠說了離開,也就沒什麽好再說的。他簡單道别,便帶着高小魚往外走。一走出縣衙大廳,林豐瞪大眼睛,那鎮定自若的臉上,露出錯愕神情。
縣衙外,黑壓壓的全是人。
雪已經停了,寒風陣陣,可是在這般極端的天氣下,仍有無數的百姓冒着風雪來了。
所有人,齊齊看向林豐。
一雙雙目光中,有着不舍,更有着感激。
這是姑臧縣的百姓。
“林侯爺!”
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呼起來。
“林侯爺!林侯爺!”
所有百姓跟着高呼起來,聲音回蕩在縣衙周圍。
這一聲音,直沖雲霄。
百姓是昨天晚上,接到了通知,才知道林豐今天一早,就要離開姑臧縣回鹹陽。
姑臧縣的百姓,都感激林豐。
林豐來了,欺壓百姓的楊家覆滅。
林豐來了,開辟商路,免除徭役,發展商業,給無數的百姓有賺錢養家的機會。
恰是林豐一點點的改變,才有了如今姑臧縣的一切。
百姓的心思很簡單,也很淳樸,誰對他們好,他們便感激誰。
這是最簡單的人心。
在百姓的議論聲中,一個身穿葛布麻衣,頭發稀疏的皓首老者,緩緩走了出來。因爲天氣寒冷,他穿着一層一層的衣袍裹着身體,顯得很是臃腫。
最外面的一層衣袍,卻是幹幹淨淨的。
老者背脊,已經是佝偻。
他手中拄着一根拐杖,支撐着身體。伴随着老者站出來,周圍許多人都停止說話。
老者聲音沙啞,緩緩道:“林侯爺,老朽名叫莊永善,今年八十有六,是姑臧縣最年邁的人。老朽家裏,都是普通人,在城外有點土地,靠着近百畝地過日子。”
“因爲楊家爲惡,家裏雖說有土地,可是一年到頭在土地裏刨食,家裏人多啊,又有好幾個半大的小子,以至于吃了上頓沒下頓,老頭子一把年紀,早就想死了。”
“因爲活着,拖累子孫,拖累家人。兒女孝順,老頭子才勉強苟活着。”
莊永善的臉上,多了一抹感慨。
他看向林豐,更是感激。
“林侯爺到了咱們姑臧縣,一上任就覆滅楊家。自此,往日裏來地方上,欺壓咱們的楊家人沒有了。楊家人隔三差五的,就巧立名目搜刮錢财,這也沒有了。”
“日子,好了許多。”
“緊跟着,侯爺又體恤咱們這些農人辛苦,免除了今年的徭役,賦稅也統一征收,沒了其他的各種名目,賦稅也減少。家裏今年下來,不用再擔心沒吃的。”
“老朽三個兒子,都去蓮華山做事。兩個在煮鹽,一個在負責運輸,都賺了不少的錢。後來家裏想着有了點錢,在城内盤了個鋪子,做點早飯的小生意,日子也越來越好。”
“因爲有侯爺在,老朽才能兒孫滿堂,才能享受天倫之樂。如果不是侯爺,老頭子活着就是受罪啊。多活一天,就多吃些糧食。如今家裏不缺吃穿的,這都是侯爺的恩賜。”
“林侯爺,仁義啊!”
莊永善的聲音不大,甚至沙啞,卻清晰傳到了周圍。
百姓紛紛點頭。
林豐在姑臧縣做事,實打實的做出了政績,讓百姓真正得了好處。不論是種地的百姓,還是做生意的人,以及其餘的百姓,都有了更好的生活。
這是如今的姑臧縣,人人能生活。
林豐聽到後,輕笑道:“莊老贊缪,做官的人,任務就是讓百姓過上好日子。如果這一點都做不到,還做什麽官呢?做官不是享受權利,是擔起責任,這是我該做的。”
莊永善道:“所以說林侯爺,是青天大老爺,您不在意這些。可是,咱們不能忘本。因爲有林侯爺,咱們姑臧縣才這麽好。我們這些小民,都不希望林侯爺離開。”
“可是我們也知道,林侯爺這般的人物,不能一直在姑臧縣。所以我等在此,祝林侯爺無病無災,平步青雲。”
他手拿着拐杖,恭恭敬敬行禮。
“祝林侯爺,無病無災,平步青雲。”
周圍百姓,高呼起來。
越來越多的百姓一起呐喊,聲音從嘈雜變得整齊劃一。呐喊聲,回蕩在姑臧縣上空。
聲音,經久不息。
聲音,回蕩不休。
高小魚站在林豐身後,看到這一幕,粗犷的臉上一副與有榮焉的神情。當初在永甯縣時,因爲有林豐在,永甯縣才會越來越好,才會有諸多的百姓過上好日子。
崔元屠、桓肅之看到這一幕,相視一望,嘴角噙着笑容。
這是林豐應得的。
這是人心所向。
林豐心中感動,他沒想到自己在姑臧縣,做了一點改革,發展了一點商業,得到百姓如此的感激和擁戴。
心中情緒,一時激蕩。
林豐任由百姓高呼,任由百姓呐喊。過了許久,周圍才一切平息,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林豐的身上。
林豐躬身揖了一禮道謝,道:“鄉親們厚愛,林豐慚愧。我雖說離開姑臧縣,但未來的姑臧縣,必然越來越好。”
“都讓開,别擋着林侯爺的路。”
莊永善再度開口。
他的話一說出來,圍堵縣衙外的百姓,紛紛自發讓開了一條道路。高小魚牽來戰馬,他和林豐一起上馬,拱手向周圍的人緻意,便策馬離去。
這一刻,風雪散去。
冬日的一抹暖陽,驟然竄出了雲層,陽光自雲層中投射下來,灑落在城内。
仿佛,人群多了一層金光似的。
在一個個百姓的目光中,那一道遠去的身影,更是金光裹身,然後消失在無數百姓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