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豐又仔細琢磨了一陣,想清楚了攤丁入畝一事,便通知桓肅之、崔元屠來議事。待兩人坐下,林豐直接道:“涉及到攤丁入畝一事,以張豐府爲首的各大家族,已經表态全力支持。”
“這一事情,現在可以準備頒布告示,在全縣境内安排。今年秋收後,按照攤丁入畝的稅收征收。所以現在,不僅要張貼告示,還要按照如今統計的田地,清查所有的土地黃冊,确定土地的歸屬,以便于年底收稅時,按照土地多寡來征收稅收。”
“這樣的稅收,不再征收糧食,直接換算成錢财,隻收錢了。”
林豐道:“事情早些安排,便早些貫徹。”
桓肅之聽得驚訝,說道:“賢弟,這也改變嗎?原來收稅,有的是收糧食,有的是收絹帛,以及錢财,兼而有之。所有一切,直接改爲銀錢,是否不合适?”
林豐道:“實際上越是複雜,名堂也就越多。很簡單的一個道理,收糧稅的時候,都收糧食。地方上的人,大多數收糧時都會欺壓百姓,扣掉糧食。所以,直接收錢,不會有問題,而且程序也簡單。”
崔元屠道:“侯爺提及的,的确存在。百姓交糧,方方面面都容易受欺壓。沒了這個環節,就少了欺壓。所以,我是贊同的。反正都開始改革,就直接大規模改革。”
桓肅之道:“那也可以。”
林豐颔首道:“崔叔這裏,負責清查土地,重新核準土地黃冊,以及安排告示,改革今年賦稅的問題。大體而言,原本一個人的人頭稅,轉換到一個人的土地上,得減少賦稅。”
“這一标準,直接定下公布。”
“百姓的心中也有一杆秤,知道換算自己繳納的賦稅多寡。百姓得知自己繳納的賦稅少了,自然會擁護的。”
林豐道:“隻要底層擁護的百姓多,加上以張豐府爲首的大家族支持,事情會很簡單。”
崔元屠颔首道:“我會盡快安排的,半個月之内,把告示貫徹到所有地方上的鄉下。然後,再開始清查土地黃冊,重新丈量一番。這事情,需要長時間才能完成。”
林豐道:“無妨,我們有充足的時間,足以好好安排。”
說到這裏,林豐又看向桓肅之,道:“兄長,你的任務更嚴峻,要和張豐府等各大家族對接,讓他們看蓮華山的鹽井。然後,要招募百姓做工,去蓮華山開山辟路,盡快解決道路問題。”
“同時,蓮華山上煮鹽的規模,也要進一步擴大,讓更多的人前往煮鹽。總之,工錢給到位,都選擇官府出錢,招工做事。唯有如此,百姓也才會擁護。”
桓肅之道:“我會盡快安排。”
林豐點頭道:“隻要是鹽井鋪開規模,以及今年的賦稅改革完成,一切就好辦了。”
桓肅之和崔元屠也是點頭回答。
萬事開頭難。
實際上,姑臧縣如今的情況,正在一點點的推進,且開頭已經拉開,已經沒有太大的難度。隻是後續涉及到細節上的各項安排,必須足夠謹慎,一步步穩健的安排。
桓肅之和崔元屠都是有能力的人,自是清楚該怎麽辦。
兩人不再逗留,起身去安排。
時間流逝,轉眼進入四月底,天氣一天天熱了起來。
林豐依舊比較清閑。
畢竟具體的事務,都是桓肅之和崔元屠負責。
這一日上午,林豐在房中翻看土地黃冊的資料時,高小魚進入,禀報道:“侯爺,赢大人求見。”
“請!”
林豐吩咐一聲。
高小魚去通知,時間不長,赢五急匆匆進入書房中。
赢五行禮道:“侯爺。”
林豐道:“赢兄來有什麽事嗎?”
赢五肅然道:“我準備回鹹陽,特地來向侯爺告别。沈荃已經處死,且姑臧縣的一切也安穩下來。”
林豐笑說道:“你這被安排到姑臧縣來,反正沒多少事。更何況,你是黑冰台的人,在姑臧縣多坐鎮一段時間,我這裏也就更輕松些啊。”
赢五解釋道:“侯爺,我自是願意坐鎮姑臧縣的,事情簡單,也很輕松。隻是如今朝廷内,面臨諸多的問題,我必須立刻趕回去,黑冰台的任務很重。”
林豐有些不解,問道:“如今夏國、齊國和晉國,都不再攻伐大秦,也就是北方燕國還有人蹦達,這事兒應該沒什麽啊。國内如今,有什麽問題呢?”
“唉……”
赢五歎息了一聲。
林豐道:“直接說,别賣關子。”
赢五說道:“如今朝廷内,政務一切穩定,沒有遭到什麽外部攻打。隻是老天爺不長眼,在大秦蒸蒸日上的時候,突然間來了諸多的問題。”
“在河西境内,出現了瘟疫,死了據說數百上千人。這事情,導緻整個河西郡都戒嚴。另外,河東方面又遇到暴雨,導緻水患淹沒了幾個縣,百姓死傷很多,許多人房屋被淹沒。”
“另外涼州武都郡方面,又遭到地龍翻身,也導緻無數百姓受災。甚至大秦東面,也有河南郡出現了幹旱,還有扶風郡等地,出現了這樣的情況。”
“總之,眼下的大秦内部,在這幾天時間,突然間傳出了消息,一下冒出無數問題。這消息,是黑冰台剛收到的。所以黑冰台如今很忙碌,我也不能再繼續耽擱,得早些回去,幫忙解決出現的危機。”
話語中,赢五有着濃濃的憂愁。
問題突然出現太多。
這些都是棘手的大問題。
林豐心下也是咋舌,不論是瘟疫,亦或是地震、水患,都是大問題,這些來得太急切了。甚至這些如果處理不好,就會引發一連串的大問題。
這是必須妥善解決的。
百姓活不下去,就會受到蠱惑,乃至于揭竿而起。
如今的大秦朝廷,雖說有西風醉這一酒水,實際上,大多數賺到的錢财都在去年年底。後續的西風醉,就是正常的售賣。而大秦原本的财政極差,也就是西風醉出現緩解了一下。
實際上,仍是很困難。
大秦的财政,一直不樂觀。
如今地方上頻頻出現問題,稍微處理不好,甚至能進一步拖垮大秦的财政。
林豐迅速的思考着,要解決這些,必須募集足夠的錢财。
大秦,必須度過危機。
林豐在大秦生活,他早就把大秦當作自己的家,甚至皇帝給了他足夠的信任,給了他足夠的支持。
林豐,自然要支持皇帝。
林豐思忖了片刻,沉聲道:“赢五,你現在趕回去,那是對的。我這裏,有一封書信,你帶回去轉交給陛下。上一次我送了二十萬兩金子,一百五十萬兩銀子回去。”
“估摸着,這是杯水車薪,遠遠不夠。這一次,我安排人,火速押送五萬兩銀子,以及一百萬兩銀子回去。”
“這一筆錢,是查抄了沈荃府邸,以及昔日和楊家有瓜葛的大家族,爲贖罪捐贈的錢财。你先帶着書信回去,請陛下放心赈災,不必擔心錢的問題。這一筆錢,随後就會送回朝廷。”
赢五看向林豐更是震驚。
厲害!
太厲害了!
先是二十萬兩金子,然後是一百五十萬兩銀子。如今,又是五萬兩金子,一百萬兩銀子。
掙錢簡直是恐怖。
來錢太快了。
赢五鄭重揖了一禮,拱手道:“侯爺,謝謝你。”
林豐說道:“謝我做什麽,這是我該做的事。更何況,這些錢都是貪官污吏的,都是大家族捐贈的錢。”
赢五鄭重道:“其餘大家族和官員,不會這般捐錢。侯爺之心,令人佩服。”
林豐提起筆,迅速寫了一封書信,闡述在姑臧縣又拿到的錢。這些錢财的來路,林豐必須說清楚,避免出問題,把所有的錢财來路說清楚。
錢财的事情說完,林豐又提及瘟疫一事。地震、水災相對比較容易解決,最困難的是瘟疫。
這是最大的難事。
一旦處理不好,極可能擴散。
林豐本就是學醫的人,他對地方上的疫病是什麽情況,暫時不知道。但是具體的防疫,實際上大同小異。所以林豐在書信中,寫下了防疫的主要方法,以石灰灑落消毒,傳染的人盡數隔離,病人的衣物盡數焚毀,水源上要控制,喝下去的水必須煮沸。最關鍵的,就在于隔離治療。
這是大問題。
林豐又詳細說了些其餘方面的防治措施,把對疫病的處理闡述清楚,才把書信密封,交給赢五道:“赢兄,時間緊迫,你盡快返回鹹陽。”
赢五道:“請侯爺放心,我會以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時間内返回鹹陽。”
他再度雙手合攏,躬身九十度向林豐揖了一個大禮,便轉身離去。
在赢五離開後,林豐專門寫了一封家書。
一封家書,是報平安,也是傳達思念。不過在家書的最後面,林豐提及大秦遇到困難的事,請白玉瑤拿出林家的錢捐贈給朝廷,讓白玉瑤傾力相助。
對林豐來說,錢财是身外之物,能吃穿住足矣。
大秦在,林家安穩無憂。
如果大秦出了岔子,林家也不可能好。
所以,林豐才會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