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豐聽到侍從禀報的消息,棱角分明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
來了!
終于來了!
之前,他就撰寫奏折,安排人以最快的速度上奏皇帝,請赢九霄徹查沈荃。如今皇帝安排赢五來,這是林豐的老朋友。
有赢五在,好辦事去。
林豐站起身,就徑直往外走。他來到縣衙大門口,看到赢五,說道:“赢五大人,沒想竟是你親自來。”
赢五連忙道:“林侯爺,您直接稱呼我的名字,您這樣我有些惶恐。”
林豐笑道:“你我一起出使晉國、齊國,又在夏國曆經險境,都是老朋友了,何必如此拘束。罷了,你稱呼我的名字,我也喊你名字。”
“不,不,這不行。”
赢五連忙搖頭。
開玩笑,林豐可是大秦國士。
他就是一個武人,直接稱呼林豐的名字,消息傳回朝廷,恐怕會被赢三硬生生打死。
他不敢逾越。
林豐說道:“那就稱兄道弟,如何?”
赢五聽着林豐的話,拘束道:“侯爺,我就是一個普通的武人。您和我,可是不一樣的。”
“有什麽不一樣?”
林豐說道:“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都是生而爲人,有什麽不同呢?就這麽定了,你我兄弟相稱。你如果拒絕,那就是看不起我了。”
赢五粗犷的臉上更是多了一抹笑容,這是一種被認可的感覺,一種被人尊敬的感覺。
赢五出身黑冰台,在大秦境内,一般人提及黑冰台,都聞之而色變,心中懼怕不已。甚至許多人,暗地裏喝罵黑冰台,說黑冰台的人冷血跋扈,不當爲人子。
林豐願意和他稱兄道弟,讓赢五的内心很是觸動,心中莫名的歡喜。
赢五道:“賢弟。”
林豐擺手道:“兄長,請!”
“請!”
赢五點了點頭。
林豐和赢五聯袂進入大廳中,賓主落座。林豐直接問道:“這次我上奏折彈劾沈荃,陛下專門派你來,是打算怎麽處理沈荃的這一事情呢?”
赢五道:“賢弟上奏折給陛下時,聽老大說,當時沈荃也有一封奏折送到陛下的面前,專門攻讦賢弟,污蔑賢弟跋扈張狂,不敬上官。”
“總之,就是要對付賢弟。”
“陛下爲了沈荃上奏折的事情,大爲動怒,專門派我來負責傳旨,由賢弟你帶人抓捕沈荃。然後,在姑臧縣城外面公開處死沈荃,賢弟你親自監斬。”
“這,是陛下給你的答複。”
赢五說道:“實際上,不論是陛下,亦或是太子殿下,都是無條件相信賢弟。”
“陛下聖明!”
林豐聽完後,心中松了口氣。
赢九霄是一個明主,赢九霄這樣的人,不可能受到沈荃的蠱惑。更何況,涉及到楊家的諸多錢财,林豐隻留下八十萬兩銀子,其餘的銀子盡數上交,都已經開始押送往鹹陽去。
這可是一筆巨大的财富。
皇帝歡喜都來不及,怎麽可能處置林豐呢?
沈荃是自找死路。
赢五說道:“賢弟,我來姑臧縣之前,太子專門召見,說賢弟家中一切平安,不必挂念。太子還吩咐,說讓你在姑臧縣,大刀闊斧去做,不必有任何的顧慮。總之,放手去做就是。”
林豐心中踏實,笑道:“姑臧縣這裏,我會穩妥處理好事情,不負陛下和太子的厚望。”
赢五說道:“既如此,準備行動吧。沈荃這裏,總歸要處置。而且陛下專門安排了,沈荃這個涼州刺史被拿下後,其事務暫時由涼州長史負責,不安排新一任的涼州刺史來任職。”
林豐問道:“兄長帶了黑冰台的人來嗎?”
“沒有!”
赢五搖頭道:“拿下沈荃,隻需要縣衙的衙役即可。對于沈荃的處置,以你爲主。”
林豐不再耽擱時間,當即站起身,招呼了高小魚,又帶上十個衙役,便和赢五一起,聯袂往州刺史府衙去。當林豐帶着人到了刺史府外,之前被林豐打了的門房,臉色一下冷下來。
門房昂着頭,強勢道:“林豐,刺史大人說了,不見外客。你有事,找太守禀報,莫要越級到州府來禀報。”
“混賬東西,本官奉陛下命令,自鹹陽來傳旨,讓沈荃滾出來。”
赢五一步他出來。
他身着黑衣,一身黑冰台的穿着。且他面色冷肅,站在大門外發話,門房吓得心頭亂顫,連忙往府内去通報。
赢五道:“這涼州刺史沈荃,真是跋扈。從他安排的門房,可以窺見一二。”
林豐笑道:“之前沈荃召見我,讓人到縣衙通知我來議事,等我到了大門口,卻是被門房阻攔。而且,是沈荃專門授意門房阻攔的。當時,我就打了門房一巴掌。所以他見到我,才會如此強硬。”
赢五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沈荃如此,他麾下的人也是如此。”
林豐點了點頭。
片刻後,林豐聽到腳步聲,擡頭看去,就看到沈荃自刺史府内走出來。
沈荃神情肅然,看也不看林豐,目光直接落在了赢五的身上,鄭重道:“閣下便是陛下安排的使節嗎?不知道陛下安排你來,有什麽安排?”
赢五直接道:“沈荃,本官黑冰台赢五,奉陛下命令,自鹹陽來拿你歸案。你貪贓枉法,違法亂紀,更買官賣官,事情早已經是查證清楚,自己看吧。”
說着話時,赢五自衣袖中,取出一本冊子扔出。
這是黑冰台調查的。
在赢五從鹹陽來姑臧縣的路上,便安排了黑冰台的人調查沈荃的情況。在黑冰台調查下,沈荃所犯下的事,都是無一例外,全部被發現。所有罪證清清楚楚,比林豐安排人調查的更多。
沈荃身體僵硬,神情更是有些尴尬。
怎麽會?
他明明上奏折彈劾林豐的,怎麽轉眼間,成了黑冰台的人來調查處置他?
沈荃作爲涼州刺史,且和楊山龍曾經狼狽爲奸,屁股是不幹淨的。畢竟他不是聖人,而且這些年,也一直往自己的荷包裏面扒拉錢财。
沈荃心下驚慌,彎腰伸手撿起了地上的冊子。
沈荃翻開來看,身體一震。
這裏的資料,涉及到七八年前,他當初貪污受賄的情況都羅列清楚。
一樁樁一件件,全部清楚。
數年的罪證一并記載,甚至這都是鐵證,沒有任何的問題。
沈荃心中愈發的慌亂了起來,一時間不知所措,甚至不知道該怎麽辦。慌亂之下,沈荃猛地看向林豐,咬着牙道:“林豐,是你對不對?是你要害我,對不對?”
林豐嗤笑道:“難道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你沈荃可以上書彈劾我,難道就不準許,讓我彈劾你?更何況,你這樣貪婪無度的人,早就該拿下。”
“你放心,陛下專門傳旨,拿下你後,就在姑臧縣處死你。而且,陛下讓我親自監斬。你死後,會有涼州刺史府的長史,暫代行事。涼州刺史一職,暫時不設立了。”
轟!!
沈荃腦中一下有驚雷炸響一般。
他徹底懵了。
沈荃眼前更是一片空白,腦子嗡嗡作響,徹底慌了神,不知所措。他沒有想到,皇帝竟如此狠辣,甚至讓林豐來處置他,這是專門爲了林豐才這麽安排的。
“林豐,你,你到底是誰?”
“陛下怎麽會爲了你,如此的處置我。我擔任涼州刺史,可是功在社稷,功在朝廷啊。”
“我不甘心。”
沈荃咬着牙,他看向林豐時,眼中盡是仇恨和憤怒。他伸手就朝林豐抓了過去,隻是他本就不會武藝,一出手的瞬間,赢五已經閃電般一腳踹出。
砰!!
沈荃倒在了地上。
他口中更是慘叫起來。
刺史府内,一衆衙役士兵沖出來,隻是這些人沖出來,赢五亮出聖旨,宣讀了赢九霄的安排。刺史府衙的衙役,全都是驚訝了,誰都沒想到,沈荃一下就倒台了。
刺史府的長史名叫李東山。
他雖說是沈荃的嫡系,如今沈荃完了,他竟被皇帝安排暫代涼州刺史處理政務,李東山頓時就明白皇帝的意圖,就是爲林豐騰出位置,避免有人要掣肘林豐。
否則,不至于直接處死沈荃。
李東山直接上前表态,說道:“赢五大人,我等全力配合。沈家的餘孽,卑職會派人捉拿。沈家貪墨的錢财,卑職會全部收繳出來,交由林侯爺處置。”
赢五颔首道:“你明白就好。”
“帶走!”
赢五吩咐了一聲。
一衆縣衙的衙役,直接把沈荃羁押了起來。
林豐也就不再逗留,帶着沈荃離開,把沈荃羁押在牢獄中。林豐先安置了赢五,讓赢五在縣衙休息,才把桓肅之喊來,說了赢五抵達以及拿下了沈荃的事情。
最後,林豐吩咐道:“兄長,你立刻安排人張貼告示,告訴所有姑臧縣的百姓,明天上午午時,我在南門外斬殺沈荃,公審沈荃的罪行。”
“喏!”
桓肅之直接應下。
他内心是無比歡喜的,沈荃倒台了,如今雖說是刺史府的長史李東山處理政務。
實際上,李東山沒多少權利。一切,還得看威武郡太守王越,偏偏王越又是林豐的兄長,王越對林豐也是言聽計從。
歸根結底,就是看林豐的安排。
桓肅之當即去安排,短短時間内,沈荃即将被公審處死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姑臧縣。尤其以張豐府爲首的姑臧縣大家族,全都是暗自慶幸。
得虧,他們和林豐搞好了關系。
否則,那就步沈荃的後塵。
林豐隻是一個縣令,可是如今,堂堂州刺史沈荃,也要被林豐提審處死。
孰強孰弱,一看便知。
林豐才是這涼州的主事人。
在林豐閑下來時,高小魚來到林豐書房中,禀報道:“侯爺,外面來了一個人,自稱韓延。他說自己,是沈荃的幕僚,是沈荃的心腹,他有重要的事情禀報。”
林豐眉頭一挑。
沈荃的心腹來了,這是好事。
雖說沈荃已經被拿下,如果能進一步挖出沈荃的問題,甚至能了解沈荃的一切,也是有利于林豐的。
林豐吩咐道:“去,把人帶進來。”
“喏!”
高小魚轉身就去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