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臧縣,城西。
這片區域龍蛇混雜,是很亂的地方。
姑臧縣是州治所郡治所,雖說在整個西域,都比較繁華。可是這樣的區域,繁華和安穩沾不上邊,不是對等的。在姑臧縣内,有錢的人如楊家,錦衣玉食,生活極度奢靡。
貧窮的人,更是多不勝數,甚至城内有許多的混混潑皮,搶劫、敲詐、勒索多不勝數,這些人就雲集在城西。這樣的地方,亂糟糟的一片,是平日裏的貴人、豪紳,根本都不願意踏足的地方。
城西一處住宅,房間中。
一個中年文士正煮茶,缭繞的水霧,帶出一絲茶葉的沁人心脾香味,令人身心舒服。
此人不是别人。
赫然是崔元屠,他帶着姜都山、趙飛熊等人,先一步來到姑臧縣,直接在姑臧縣内住下。崔元屠剛住下的第一天,就遇到有潑皮登門來讨取錢财,直接被崔元屠讓趙飛熊帶人打走。
緊跟着,又有兩撥潑皮來挑事鬧事,又被崔元屠安排人狠揍了一頓,打殘打傷了十餘人,這一下才徹底立足,再也沒有人來找事兒,誰都知道新來的是狠人。
崔元屠的茶葉,是從林豐那裏帶來的,全都是上等的茶葉。
初春時節,喝着茶很是舒服。
他如今在等消息,等關于姑臧縣的情況。之前得到的情報,太過于寬泛,隻知道姑臧縣可能有問題,沒有實際上的調查。所以,這必須有詳細的了解。
人在姑臧縣這裏,才能了解到詳細的情況。
崔元屠一杯茶喝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卻是趙飛熊、姜都山聯袂回來了。
兩人神色,都很是嚴峻。
因爲情況很嚴峻。
趙飛熊、姜都山行禮後,在崔元屠身邊坐下,趙飛熊主動道:“崔先生,姑臧縣乃至于威武郡的情況,很是嚴峻,相當的困難。情況不複雜,就是嚴峻。”
“姑臧縣内,乃至于威武郡,都是姑臧縣楊家一家獨大。這姑臧縣楊家,是幾百年傳承下來的大家族,壟斷了姑臧縣的奴隸市場,所有奴隸生意,都是楊家在做。”
“據了解到的情況,姑臧縣楊家的奴隸,多達數萬人。除此外,楊家和羌人、氐人部落也是聯姻。如今的楊家家主楊山龍大女兒、二女兒,都是羌人氐人部落首領的妻子。”
“姑臧縣乃至于威武郡的諸多官員,都是被楊家籠絡了的,換言之,都是楊家的人。”
“在這個前提下,想在姑臧縣有所作爲,想有所改變,那就相當的困難。”
趙飛熊繼續道:“之前死去的威武郡太守韓千山,外面傳出來的消息,是視察時墜馬死亡。實際上,是有人借此謀殺了韓千山。如今剛上任的威武郡太守王越,因爲拒絕了楊山龍次子楊靜禅的邀請,已然被楊家架空。”
“因爲整個郡守府的官員,全都是楊家的人。毫不客氣的說,王越就是砧闆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王越這裏,連一道命令都無法安排下去,肯定難有作爲。尤其楊家拉攏人的情況,一貫先拜訪拉攏,如果拉攏不成,再架空。一旦侯爺抵達,楊靜禅肯定會拜訪的。”
趙飛熊道:“情況,很是棘手。”
崔元屠眼中多了一絲的冷色,拂袖道:“就憑楊靜禅,也想拉攏侯爺,真是笑話。雖說楊家勢大,也不是鐵闆一塊,總會有下手的機會。”
趙飛熊道:“先生,要怎麽破局呢?”
姜都山附和道:“雖說楊家有很多的問題,可是現在,根本找不到。在姑臧縣城内,一提及楊家,你要了解楊家的問題,無數人避之如蛇蠍,沒有人敢吐露絲毫。”
“再者,即便拿到了楊家的罪證,楊家可不像是普通人家,可以安排人捉拿。楊家人的實力,極爲強橫,楊家有權有兵,堪稱是穩固無比。”
姜都山道:“一旦楊家反叛,乃至于涼州都會動蕩不安。”
崔元屠道:“有權有兵,那也無礙。先挑撥羌人和氐人的矛盾,隻要雙方發生了沖突。楊家的力量削弱,自然就不同。到時候,再拉攏羌人或者敵人,借力打力。”
“有了力量,自然就簡單。”
“局面看似複雜,可是隻要是有利益的引誘,自然會徐徐推進。”
“如今楊家的情況,已經打探清楚。你們抓緊時間,繼續調查羌人部落和氐人部落的情況。進一步,再了解雙方的矛盾,隻要是挑起了矛盾,事情就好辦。”
崔元屠繼續道:“更何況,你們忘記了侯爺的實力,他是宗師境的高手。即便宗師級巅峰的人,侯爺也能一戰,甚至能擊敗。所以,我們有足夠的優勢,不必擔心。”
“喏!”
趙飛熊、姜都山齊齊回答。
兩人臉上的神情,都是頗爲嚴肅。因爲當下的局面,并不怎麽樂觀。
“報!”
就在此時,一名士兵急匆匆的進入。
士兵進入房間中,抱拳道:“崔先生,我們的人傳來消息,侯爺已經進入姑臧縣境内,距離縣城還有估摸着二十裏路左右的距離。侯爺這裏,即将抵達縣城。”
“知道了!”
崔元屠點頭應下。
他看向趙飛熊、姜都山,道:“你們這一批人,暫時不暴露,依舊在這裏繼續打探消息,我去見侯爺。”
“喏!”
趙飛熊、姜都山再度回答。
崔元屠直接離開住宅,往姑臧縣的東城城門口去。他到了城門口,靜靜的等待。好在時間不長,崔元屠就看到林豐一行人騎馬趕來。
崔元屠策馬上前,來到林豐身前,拱手道:“侯爺。”
林豐颔首道:“崔叔。”
林豐又看向桓肅之,介紹道:“兄長,這是崔元屠崔叔,是我父親昔年的軍師。他如今,助我處理事情。”
桓肅之肅然道:“原來是崔叔,在下桓肅之,崔叔有禮了。”
林豐介紹道:“崔叔,桓兄是我的結拜兄長,他祖父是桓禹,受我相邀來大秦。”
崔元屠一聽,有些詫異。
桓禹可是一代名相,沒想到,林豐把桓禹的孫子都請來。
實在厲害。
崔元屠拱手道:“桓公子有禮了。”
頓了頓,崔元屠繼續道:“如今的姑臧縣衙,沒有縣令在。您如今任職,直接前往就是。”
林豐道:“直接去縣衙。”
“喏!”
崔元屠點頭便應下。
一行人入城,有崔元屠領路,徑直來到城北姑臧縣衙。在姑臧縣北城,有縣衙、府衙和州衙,畢竟姑臧縣是郡治、州治所在,林豐到縣衙外,一道明來意,直接有人來迎接。
爲首一人,年近四十,身材清瘦。
此人名叫楊紹,是姑臧縣的縣丞,是姑臧縣的二把手。他臉上帶着笑容,拱手道:“卑職楊紹,擔任縣丞一職,拜見縣尊。”
林豐點了點頭。
緊跟着,又有一人站出來,其人身體壯碩些,看模樣已經四十出頭。他身着黑色衣袍,抱拳道:“卑職王廣,擔任縣尉一職,拜見縣尊。”
林豐又微微點頭。
他記下兩人的相貌的名字,吩咐道:“本官初來乍到,你們各司其職,各自忙碌去吧。”
“喏!”
一衆人齊齊回答。
最終,隻留下一個侍從引着林豐進入縣衙後院,說了些縣衙的情況。
林豐打發走侍從,就讓高小魚接管縣衙,以楊青龍爲首的天龍十八騎護衛縣衙安全。
崔元屠跟着林豐、桓肅之到了書房中,崔元屠開始闡述楊家的情況,以及闡述姑臧縣的格局。
大體的情況闡述了一遍,崔元屠說道:“侯爺,如今的姑臧縣格局,就是楊家獨大,又有羌人、氐人部落在外策應。所以,卑職的打算,先挑撥羌人和氐人發生沖突,削弱這兩股楊山龍的力量。下一步,再對付羌人和氐人部落,最後對付楊家。”
“這速度太慢了。”
林豐搖了搖頭,說道:“我來姑臧縣,是要來改革的,不可能慢騰騰的安排。”
崔元屠道:“侯爺打算怎麽辦?”
桓肅之接過話,道:“崔叔,二弟手中有底牌。他不僅是禦史中丞兼姑臧縣令,而且陛下賜予了二弟調兵的虎符,能讓二弟征調姑臧縣境内的駐軍。有軍隊在,那麽二弟這裏,就不至于束手束腳的。”
崔元屠眼眸轉動,心中思忖一番,颔首道:“姑臧縣境内的駐軍,的确是重要。不過駐軍将領的消息,暫時沒有打探到,也不知道是否被楊家的楊山龍籠絡。”
“這一情況,必須進一步的認。”
“如果消息确認,軍隊不受楊山龍影響,那麽侯爺就可以借力。到時候有軍隊撐腰,事情就好辦了。尤其,侯爺自身實力強橫,也是能震懾人。”
崔元屠說道:“隻要軍隊穩妥,就有突破口,可以撕出一條縫出來。”
林豐笑道:“打探駐軍情況的這一事情,就交給崔叔。”
崔元屠道:“我義不容辭。”
林豐又看向桓肅之,道:“兄長,委屈你當我的幕僚。姑臧縣縣丞楊紹、縣尉王廣,以及縣衙的情況,你來了解一番。”
“喏!”
桓肅之立刻回答。
“砰!砰!”
敲門聲,緊跟着從房間外傳來。
嘎吱!
房門被推開。
高小魚進入房間中,說道:“侯爺,縣衙外剛剛來了一人送請帖,楊家的二公子楊靜禅,請您去水月閣赴宴。”
崔元屠補充道:“這水月閣,是姑臧縣的一個青樓,也是楊家的産業。侯爺,楊靜禅相邀,必然是拉攏您。如果您拒絕,這事情就變成了示威,要向您展露實力震懾您。”
林豐笑道:“我倒是要看看,他如何示威?實際上,我還想敲打敲打一下楊家。崔叔,你和兄長留在縣衙,各自行動,打探消息,我去會一會楊靜禅。”
崔元屠和桓肅之齊齊應下。
林豐不再逗留,帶上高小魚,便出了縣衙,徑直往水月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