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過去。”
林豐高聲呐喊。
他手中擂鼓甕金錘不斷掄起砸落,攻勢更是兇猛霸道。
鐵錘過處,擋者披靡。
一個個擋在林豐前方的西軍士兵,不斷被錘殺。在這般前提下,西軍士兵完全擋不住。
短短時間,殺穿了防線。
西軍防線,告破。
兩側攻勢,告破。
林豐提着擂鼓甕金錘繼續厮殺,他沖鋒時,目光一轉,忽然看到立在他左前方約莫兩百步的位置,竟有一杆大旗矗立,迎風飄揚,那是代表着西軍主将的大旗。
同時,陶弘也在。
陶宏坐鎮西軍的後方,在稍高一點的位置指揮。
陶弘在,西軍穩定。
陶弘不在,那就意味着軍隊崩了。大軍主将的帥旗、将旗,就是軍中的旗幟,旗在人在,旗倒人亡。
林豐眼中浮現出淩厲殺意,他如今殺穿了西軍防線,正巧要往前方突圍,恰好這人又在他的前方。
“殺!”
林豐策馬狂奔,直撲大旗方向。
西軍被殺穿,前方的官道上雖說還有西軍士兵,可是這些人被騎兵殺得怕了,一看到林豐的擂鼓甕金錘,吓得直打哆嗦,紛紛逃竄躲避,不敢正面厮殺。
許多人,甚至往兩側逃竄。
以至于林豐這一往前沖,就是一馬平川,根本沒有人敢阻攔。
林豐和陶弘的距離,仍是在迅速拉近。
一百步!
八十步!
當雙方的距離,縮短到不足四十步時,這一刻,陶弘忽然才注意到一隊騎兵,正朝着他的方向殺來。
陶弘也看清楚了林豐。
林豐的年紀不大,且帶着騎兵沖刺,這般的情況,除了林豐别無他人。換做林豐是普通人,陶弘肯定心下歡喜。問題是,林豐是宗師境的高手,他根本不敵。
一旦他被林豐追上,必死無疑。
“撤軍!”
陶弘果斷下了命令。
他本身也不再耽擱,轉身策馬倉惶撤退。隻是陶弘周邊雖說有護衛跟随,但他的速度卻慢了一些,林豐又是全力以赴的追擊,雙方距離在短短時間内,已經縮短到三十步左右。
陶弘回頭一看到林豐,尤其見林豐迅速追來,更是慌了神,高聲吩咐道:“去,快去擋住林豐,擋住他。”
親衛得令,迅速留下阻擊。
林豐擂鼓甕金錘在空中一掃,撞在兩個士兵的身上。
砰!砰!
鐵錘撞擊,兩個士兵倒飛出去。
林豐接連掄錘橫掃,隻聽砰砰的撞擊聲傳出,其餘抵擋的六個士兵,又死在林豐的錘下。甚至發生的這些事極爲短暫,近乎于沒有任何的阻礙。
沒有人是林豐一合之敵。
其餘的陶弘親衛,吓得心驚膽戰,不敢再逗留,紛紛迅速散開。
林豐策馬往前追,隻是這短暫的時間,因爲有人拖延,雙方距離又拉開到六十步左右。
林豐看了眼周圍,沒有人阻攔。
全都被殺怕了。
林豐見距離遠,他直接扔掉擂鼓甕金錘,吩咐士兵帶上,便從馬背兜囊中取出大弓,又取出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
弓箭,瞄準了前方的陶弘。
嗡!
弓弦震動,弓箭脫弦而出。
在弓箭飛出的瞬間,林豐仍是繼續往前趕路,而弓箭裹挾着強橫力量,破空挂着銳嘯聲,轉眼到了陶弘的身後。當陶弘聽到破空聲傳來的瞬間,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隻覺得心口一疼。
陶弘低頭看去,便看到箭頭自他的後背傳入,刺入心髒,貫穿前胸,自胸前冒出。
滴答!滴答!
鮮血順着箭頭上流出。
陶弘隻覺得撕心裂肺的疼痛,從胸腔處傳來。隻是這一疼痛,僅僅隻持續了一瞬間,他便覺得呼吸困難,眼前的一切色彩消失,周遭光景徹底暗了下去。
人,已經失去意識。
戰馬仍在狂奔。
陶弘失去重心,身體一搖晃,便從馬背上跌落,撲通一聲跌落在地上。
林豐繼續往前沖,轉眼到了陶弘的身前,春雷劍出鞘,又是一劍劃過,割裂陶弘的脖子。他不知道陶弘死透沒有,最好的辦法,那就是補一劍,徹底斷絕陶弘的生機。
這是最直接的辦法。
林豐殺了陶弘,帶着騎兵繼續撤離。
這時候林豐掃了眼周圍,姜都山、趙飛熊帶着步兵,已經突圍殺出來。另一邊的赢五,也帶着高小魚殺出來。
大軍,已經是沖出重圍。
“撤,全速撤離。”
林豐下了命令。
他不再管其餘已經潰散的西軍士兵,迅速脫離戰場,然後往安邑的西面去了。
在林豐離開了差不多近兩刻鍾的時間,其餘的西軍士兵圍堵了過來。隻是,林豐已經帶着人離去,隻留下了被殺的陶弘,以及死傷慘重的西軍士兵。
又過了兩刻鍾,宮朗率領的大軍,終于追了上來。宮朗騎馬來到現場,看着滿地的屍體,看着陶弘的屍體,粗犷的面龐上,臉色前所未有的冷峻。
太慘了!
這一次敗得太慘了!
要知道宮朗爲了圍堵林豐,三萬大軍盡出。雖說真正面對林豐的人,隻有陶弘麾下的士兵,問題是隻要拖住一點時間,其餘的将士就能夠圍堵過來。
偏偏,這一點的時間都沒有撐住,甚至沒想到,損失會如此的巨大。
損失太大了。
而且,丢人呐。
宮朗面沉如水,甚至衣袖中的手緊緊握着,呼吸略顯急促,紅着眼睛道:“陶弘死了,這一戰損失如何?”
先一步抵達的将領宋裕站出來,抱拳道:“将軍,已經清點出來。這一戰,陶弘戰死,他麾下士兵被斬殺多達一千六百餘人,損失很大。從現場來看,林豐麾下的人,戰死的有兩百八十六人。”
“混賬!”
宮朗忍不住高聲呵斥。
戰死一千六百餘人,還帶着一個西軍的主将。
林豐的人,才戰死兩百八十六人。
簡直是恥辱。
宮朗以三萬人來包圍,卻是失敗了,内心原本就氣急。如今聽到這樣的一個結果,更是怒氣上湧,再也壓制不住怒火。他的呼吸急促,瞪大眼睛,怒火中燒。
噗!
宮朗氣血上湧,喉頭一甜,張嘴便吐出一口鮮血,神色慘然無比。
“将軍!”
“将軍您怎麽樣?”
一個個将領,連忙開口說話。
全都關切不已。
宮朗是西軍的主将,一旦宮朗再出了什麽差池,所有人都會受到影響。
“本将無礙。”
宮朗臉上神情,透着凄然。
林豐跑了,他麾下的大将吉元、陶弘被殺,連帶着軍隊的士兵也折損了一千六百多人。
這損失太大了。
他如何向朝廷交代?
他如何向皇帝交代?
“将軍,不管如何,事情已經發生。如今林豐已經逃走,我們的大軍要追擊,肯定辦不到。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迅速撤回,把事情并報上去。”
鐵子悠繼續道:“事實上這一次,我們已經是晚了一步。若非蔡追打草驚蛇,不至于讓林豐提前逃走,導緻我們追之不及。我們眼下,隻需要把事情如實上報就是。”
鐵子悠的話傳來。
他知道宮朗在擔心什麽,所以直接闡述了一遍,便是隐晦提醒。
在當前的前提下,隻能把責任推卸在蔡追的身上,盡力減少自身的影響。
宮朗一聽,心中也是琢磨了一番,他如今沒有其餘的辦法,隻能按照鐵子悠的安排,所以立刻下令收兵撤回。大軍迅速返回,并沒有再去西山鐵礦,徑直回到西軍。
宮朗安置了軍隊後,不曾休息,直接進入城内,入宮去觐見。當宮朗來觐見,消息傳到李重府的耳中,李重府正在斟酌新一任的戶部尚書、兵部尚書人選。
這一人選,李重府還未選定。
李重府一聽到宮朗來觐見,内心一下歡喜起來。
宮朗麾下的西軍,都是精銳。
宮朗也是老成穩重之人,有宮朗出手要圍剿林豐,那應該是很輕松的事情,不至于多麽的困難。
李重府興緻勃勃的安排人召見,不多時,宮朗進入大殿中,直接跪在地上道:“罪臣宮朗,拜見陛下。”
刷!
李重府面色微變。
罪臣!
這就意味着,宮朗去圍剿抓捕林豐失敗了。
否則,宮朗不會請罪。
李重府的面色,一下冷了下來。他身子微微前傾,瞪大了眼睛,質問道:“宮朗,到底怎麽回事?你麾下的三萬西軍,盡皆是精銳。這一軍隊的戰鬥力強,怎麽可能會失敗?”
宮朗心下惶然,卻是收斂心神,連忙禀報道:“回禀陛下,這一次之所以失敗,是因爲西山鐵礦的蔡追,他先一步發動,導緻被林豐誅殺。”
“蔡追打草驚蛇後,林豐不再逗留,便迅速撤離。等末将抵達西山鐵礦時,林豐已經離開許久。末将不敢耽擱,仍是迅速安排隊伍合圍追擊,沒想到,林豐早早料定了我們的追擊,布置了一批人埋伏。”
“最終的結果,是派去追擊的士兵,卻遭到林豐的伏擊。以至于,這一次折損兩員将領,而且還有折損千餘士兵。”
“這一次林豐叛逃,連帶着西山鐵礦的姜都山,也帶着千餘士兵背叛。林豐裹挾了一千多人離開,一番厮殺後,林豐約莫還有六七百人,正在潛逃。”
“末将無能,請陛下降罪。”
宮朗的話語,沒有過多提及軍隊的布置,隻把責任推在了蔡追的身上。
是蔡追打草驚蛇。
以至于損失慘重。
李重府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他聽完後,怒火更是壓制不住,呼吸更是急促。他眼睛一掃,便猛地抓起面前的筆架,直接砸了出去,砰的一聲跌落在地上,灑落了一地。
“混賬,簡直是混賬啊。林豐這賊子,當真是該殺。”
“該殺啊。”
“不殺林豐,朕決不罷休。”
李重府暴怒了起來。
情緒,徹底是失控。偏偏如今的李重府,需要休養身體,突然間發怒後,便導緻氣血上湧。
噗!
李重府一口鮮血吐出。
他整個人的氣色更是慘白,不過李重府的手,卻是依舊死死摁在案桌上,擺手道:“滾下去,自己領十軍棍。”
“謝陛下隆恩。”
宮朗以頭叩地,心中松了口氣。
好歹,沒有被處置。
隻是十軍棍罷了。
李重府的内心,仍是還不甘心,他眼珠子一轉,迅速的就有了決定,再度吩咐道:“趙元!”
“老奴在!”
趙元立刻上前躬身。
李重府擦拭了嘴角的鮮血,說道:“傳令沿途各地,設立關卡,阻擊林豐。另外,再傳令給邊境鎮守駐軍的許高陽,讓他分出一支軍隊,在通往大秦的官道上阻截,務必堵住林豐。”
“老奴遵命。”
趙元轉身去安排。
李重府一個人坐在大殿中,臉上的神情卻是有着暴怒,有着無盡的怒火。
區區一個林豐,竟是搞得夏國上下不安甯,甚至連帶着夏國的兵部尚書、戶部尚書,都死在林豐的手中。
簡直是奇恥大辱!
該死!
他一定要殺了林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