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豐道:“陸兄相邀,在下卻之不恭。”
陸逸一手持槍,大槍在手中攥着,沉聲道:“林兄,我一身武藝,都在這杆虎頭金槍上。所以,我會提槍出手。”
林豐手握春雷劍,铿锵一聲,劍刃出鞘,一抹寒光乍現,透着森冷寒意。
“陸兄,請!”
林豐提着劍,神色平靜。
春雷在手,林豐不懼。
更何況剛才林豐聽到周圍的士人議論,陸逸是高手,林豐也有較量的心思。
“請!”
陸逸低喝一聲。
他攥着的槍,猛地抽回,槍杆一抖,虎頭金槍活了過來一般,槍尖在空中化出朵朵槍花,長槍化作遊龍,直撲林豐而來。
林豐春雷提起,直接格擋。
叮!
劍和槍撞擊,陸逸虎頭金槍一撤,便再度進攻。
林豐也提着春雷還擊。
兩人較量,出手的速度越來越快。隻看到漫天的槍花劍影,不斷的閃現。兩人以快打快,絲毫不讓,轉眼交手三十餘招。
陸逸提槍撤回,問道:“林兄,剛才交手,你出了多少成的功力?”
林豐道:“五成吧。”
陸逸略微皺眉,道:“我剛才出手,出了六成半的功力。”
他眼神卻是銳利起來,道:“不過我的槍法,要配合真氣運轉,才能催發最厲害的殺招。林兄,你我再較量一招如何?”
“好!”
林豐笑着回答。
他剛才說自己出了五成力,實際上,這是赤陽功催動。如果變成洗髓經的催動,那麽爆發的實力又不一樣。
林豐沒有點破,在陸逸以真氣運槍時,林豐也鼓動赤陽功的真氣。赤陽功本就是霸道強橫的力量,至陽至剛,堅不可摧。
林豐一劍揮出。
這一劍簡樸無比,沒有任何繁雜,也沒有花哨,隻有一劍橫削。
諸般變化,彙聚一招。
铛!!
槍杆和劍刃撞擊。
沛然的力量沖擊,林豐巋然不動,陸逸卻在這一劍的力量沖擊下,蹬蹬後退,足足後退五步,才穩住身形。
陸逸握槍的手,酥麻疼痛,甚至手臂都酸疼,他臉上露出驚駭神情,驚訝道:“林兄,你這一擊的力道太霸道。甚至你的力量,已經碾壓我。任我槍法出衆,也擋不住。”
林豐謙虛道:“陸兄過獎了,說起來,武道交鋒,招式的确有用,可再怎麽精妙的招式和武藝,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也會受壓制。所謂一力降十會,便是如此。所以我的一劍斬出,才會是這般結果。究其根本,是力量占了上風。”
陸逸聽得眼前一亮,道:“林兄所言甚是,在下佩服。林兄的實力出衆,這一路前往金陵,懇請林兄多多賜教。”
林豐道:“乘船閑來無事,陸兄盡管來就是。”
顧長庚見兩人的較量結束,他才一步走出來,雙手合攏,鄭重向林豐行禮,說道:“林兄救命之恩,顧某感激不盡。”
顧長庚的年紀,比林豐大了一些,面對林豐,仍是以林兄稱呼。
這是顧長庚的感激。
林豐笑道:“顧兄客氣,所謂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面對巴熊逞兇,我怎麽能坐視不理呢?小事一樁,不值一提。”
顧長庚道:“性命攸關,不是小事。若非林兄,恐怕我生死難料。林兄以後有用得着我的,盡管說一聲,刀山火海,早所不惜。”
落到巴熊手中,幾乎都是被殺,顧長庚也可能死去。恰是如此,顧長庚才會這般的感激。
他再度主動道:“林兄、陸兄,今日相見,便是緣分,不如去我的房中暢飲,如何?”
林豐道:“叨擾了。”
陸逸道:“請。”
顧長庚的臉上帶着笑容,帶着林豐、陸逸往房中去,随行的女子也一起回到了房中。
女子是顧長庚買來的歌姬,她在一旁伺候着。
顧長庚端起一杯酒,鄭重道:“林兄、陸兄,請。”
“請!”
林豐笑着端起酒樽。
陸逸也端起酒樽飲酒。
顧長庚朝女子點了點頭,就見女子起身自房中取過琵琶,伸手撥動琴弦。刹那間,悅耳動聽的聲音,自琵琶弦上流淌出來。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清脆悅耳的聲音,自女子口中傳出,聲音幽咽婉轉,曲調更是優美。
詞,本就能唱。
恰是如此,林豐在鹹陽鴛鴦樓作詞後,一個個青樓的歌姬,才會如此激動。一首好詞譜曲改編後,唱出來的格調完全不一樣。
“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女子的聲音,極爲動聽。
陸逸出身名門,聽到這一曲子,臉上也是露出一抹驚訝,更是有一抹沉迷。
詞好,曲好。
當真是動聽。
林豐也是微眯着眼睛,頗爲享受。
顧長庚任由女子唱曲,等《青玉案·元夕》這一曲唱完,他臉上多了一抹得意神色,笑道:“林兄、陸兄,這一首曲子的詞,是夏國士人林豐,在大秦鹹陽所做,精妙絕倫。”
“我買來的這個歌姬,正好能唱,也善于唱曲。”
“她剛才唱了一曲《青玉案》,接下來,還有兩首《蝶戀花》詞,都是林豐所做的。這林豐啊,可真是才情卓著,獨一無二。”
“他寫的這三首詞,我專門研究過,都是經典,可以流傳千古。這樣的人,可謂是罕見。唉,可惜不能和林豐把酒言歡。”
“如果能和林豐暢飲聊天,這輩子就值了。”
他說起林豐,便眉飛色舞,一副滔滔不懼的模樣。
林豐看在眼中,輕輕一笑。
沒想到,他竟是在江南晉國之地,有人如此追捧。
顧長庚又看向林豐,道:“林兄啊,先前對陣巴熊,我聽你說,你也叫林豐,和夏國的林豐一樣的名字。這,真是同名不同……”
顧長庚一下停頓,讪讪一笑,道:“林兄,我剛才的話,沒其他意思,請你海涵。隻是夏國林豐,真是厲害。這個人,才學出衆,可謂才驚天人。聽說他更是荀子的弟子,了不得啊。”
林豐對外傳出的消息,是他在大秦。
所以顧長庚這裏,根本沒有把此林豐,當作是彼林豐,沒想到是同一個人。
陸逸看了林豐一眼,也沒有去多想,畢竟林豐在大秦。更何況,林豐是士人,眼前的林豐武藝出衆,一看是武道高手。
實際上,這是消息滞後的緣故。
如果林豐殺石虎的消息傳出,乃至于林豐殺燕長歌的消息傳出,又不一樣。這些消息不曾傳出,雖說有人知道林豐的名字,能認識林豐的不多。
林豐眨了眨眼,頗有些怪異。
他就是林豐本尊。
不過林豐沒有刻意解釋,因爲沒有這個必要去闡述,笑說道:“顧兄不必如此,我不介意什麽,能聽到這般優美的曲子,自是不錯。”
顧長庚的臉上這才有了笑容。
林豐對他有救命之恩,如果顧長庚因爲談及大秦的林豐,影響到眼前的恩人,那就不好了。
“來,暢飲,暢飲。”
顧長庚又端起酒樽,再度和林豐、陸逸飲酒。
三人一邊喝酒,一邊閑聊,漸漸的熟悉了起來,氣氛也更是熱絡。
相互間的關系,更爲親近。
顧長庚看向陸逸,笑吟吟問道:“陸兄,你去金陵做什麽?”
陸逸道:“去遊曆一番,會一會武道高手。聽聞金陵城,有諸多的幫派。正好,去盡量的幫派挑戰,磨砺自身的武藝。”
顧長庚豎起大拇指,贊道:“陸兄不愧是武癡,在下佩服。我這輩子,對武道不感興趣,惟願吃吃喝喝聽聽曲,足矣!”
陸逸笑了笑,顯得很是灑脫,沒有多解釋什麽。
顧長庚又看向林豐,問道:“林兄,你也是去金陵吧?”
林豐道:“有些商業上的事情,需要去金陵處理。”
顧長庚眼前一亮,他正愁怎麽報答林豐,涉及到商業,顧家家大業大,能幫上忙。
這是報答的機會。
顧長庚拍着胸脯,主動道:“林兄,到了金陵城,不如在顧家落腳。你要經商,我顧家願助你一臂之力。不瞞你,我父親顧喜有些影響力,而且我是父親最喜歡的兒子。”
他不是嫡長子,不需要繼承顧家,但顧喜卻最喜歡顧長庚。
他是老幺。
在家裏,頗爲受寵。
林豐笑了笑,順勢道:“如此,那就叨擾了。”
顧長庚道:“不必如此客氣,林兄救了我,對我有大恩。我這點忙,算什麽?”
陸逸道:“林兄武藝高強,爲什麽經商呢?何不從軍,亦或是入仕。依我看,你不像是單純的武人,應是文武雙全才是。”
林豐神色平靜,說道:“家中一直經商,所以就經商了。”
陸逸點了點頭,他沒有再多問,沉聲道:“林兄,眼下還有一事。”
林豐問道:“什麽事?”
陸逸沉聲道:“長江賊的情況,我大緻清楚。長江賊的賊首,名爲周伯良,這個人很厲害,聚集了三百餘水賊。”
“你别看人沒多少,可是這些水賊,各個骁勇善戰,很是兇狠,尤其能在水中來去自如。巴熊,更是周伯良的心腹,他死了,周伯良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消息傳出後,周伯良必然會帶着人來報仇。這事情,你打算如何應對呢?”
顧長庚一聽,也是緊張起來。
他連忙也看向林豐。
林豐笑道:“自然是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随機應變了。”
陸逸搖了搖頭,緩緩道:“周伯良已經是半步宗師,半隻腳踏入了宗師境。尤其在江上,他的實力更不遜于宗師。”
林豐自信道:“宗師,我也不懼,我倒是期待他來。”
陸逸追問道:“賢弟能抵擋宗師?”
林豐道:“我不能,但我的人可以,所以不懼宗師。”
陸逸眉頭一挑,一下就明白了過來。隻是他看向林豐時,那眼神有了不一樣的意味。
林豐有宗師跟随。
身份不簡單。
陸逸心中琢磨不明白,他笑了笑,就懶得去考慮這些,道:“既如此,那我們拭目以待,期待周伯良來送死。這個周伯良,打家劫舍,殺人無數。他自認爲劫富濟貧,實際上,卻是肆意殺人,導緻長江上的商路都不通暢。這個人,該除掉了。”
林豐聽這陸逸的話,心中也是思忖着。
陸逸對各種情況,都是熟悉,這個人并非表面上的武癡。
武癡,不是這樣的人。
陸逸很有能力。
尤其陸逸去金陵,恐怕也有家族安排的事情,不單是挑戰高手。
林豐沒有去深究,因爲這些和他無關。能和陸逸、顧長庚搭上關系,對林豐在金陵的行動有些幫助,那就足夠了。
三個人喝着酒,聽着歌姬唱曲,氣氛倒也頗爲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