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有些疑惑。
李家的什麽情況?
王越接過來,仔細看了一遍。他看完書信中的内容,擡頭看向林豐,神色很是驚愕。這裏面涉及到李家的罪行,實在太多了。
彙總下來的,不下于四五十條。
王越吃驚道:“賢弟,你怎麽搜集到,這麽多關于李家的消息?”
林豐搖頭說道:“單靠我收集這麽多的訊息,恐怕一年半載,也完不成。畢竟很多訊息,需要熟悉永甯縣的人,才能知道。可借助他人的力量,便不一樣。”
“因爲兄長撐腰的原因,一個個商人,全都怕了我,對我極盡巴結,處處道歉。”
“我便提了要求,讓他們搜集李家的證據。”
“對他們來說,如果能站在兄長一邊,能得到兄長的青睐,就等于是燒高香,自然全力以赴。所以,有了這一份我彙總的資料。”
林豐道:“這些消息,是商人搜集的。我隻是說,如果他們做好了,兄長可能會接見他們,他們便激動了起來。”
王越眼中掠過一道精光,感慨道:“賢弟真是厲害,兄長佩服。說實話,如果我在你這般年紀,有你的手段,恐怕早就成爲王家下一代的繼承人。”
林豐道:“兄長贊缪。”
王越歎息一聲,說道:“隻不過,即便有這些證據,要拿下李家,也不容易。因爲直接出手對付李家,等于直接和李家開戰。”
“一方面,李家可能在永甯縣搗亂,影響到我。另一方面,這裏的争鬥,也可能會傳到鹹陽,影響到朝堂上李家、王家的局勢。”
“對我來說,要削弱乃至于滅掉永甯縣李家的力量,最好是一點點削弱,不能直接掀桌子。恰是這般,我才無比爲難,一直沒有拿下李家,始終是掣肘。”
王越也是歎息一聲。
他主政一方,也有諸多的爲難。
林豐輕輕一笑,說道:“兄長,我給你的這些資料,不是用來撕破臉的,是讓你采取溫水煮青蛙的策略,鈍刀子割肉,一點點對付李家。”
王越問道:“賢弟什麽意思?”
林豐沒有立刻回答,反倒是問道:“兄長今天拿了李郁,提審沒有呢?”
王越搖頭道:“暫時沒有,我在等李家的态度。李郁的父親李乾,即便得了李郁的消息,暫時也不曾來,估摸着,也在等本官的态度。如今,看誰先熬不住。”
林豐聽到後,思忖一番,颔首道:“兄長,如今的這局勢下,沒有必要再拖時間,可以直接提審李郁,逼迫李乾來談判。”
“李郁的情況以及罪證,很清楚。除此外,我剛才給兄長的證據中,也有李郁作奸犯科的事情。隻要兄長一提審,抛出這些證據,即便李郁不認罪,也可以先押入牢房。”
“李乾得了消息,必須來。隻要李乾來了,你再抛出這些證據。李乾不願意兒子被殺,不願意基業覆滅,會主動求和的。”
“因爲,他别無選擇。”
“隻要李家求和,就借此機會,斬斷李家一條臂膀。”
林豐侃侃而談,說道:“當然,如果李乾熬不住,不等兄長提審,直接來拜訪,也是可能的。不管如何,兄長掌握證據,就掌握了主動權。”
王越聽得有些熱血沸騰。
他一直拿李家沒辦法。
如今有林豐謀劃,情況便不一樣,有了破局的機會。
王越看向林豐,更是贊歎道:“賢弟不愧出自夏國林家,一出手,就非同凡響。原本對我來說,對付李家很難,你卻如庖丁解牛一般,輕而易舉。”
林豐道:“兄長贊缪。”
王越道:“你說斬斷李家一條臂膀,這是什麽意思?”
林豐解釋道:“永甯縣李家,作爲大秦鹹陽李氏的一個分支,永甯縣李家的産業,我仔細的了解過,主要是有三個方面。”
“第一,是藥材生意,掌握諸多的藥材産業,有諸多藥材土地和商鋪。”
“第二,是造紙業,李家能造紙,又開設了書店。以永甯縣李家爲基礎,在整個秦國,有諸多的書店商鋪。”
“第三,是糧食生意。李家在永甯縣,有諸多糧倉。以此爲根基,形成李家的糧食産業。當然,除永甯縣李家的這些生意,秦國境内其餘各地,還有李家的很多生意。”
“所謂斷掉一臂,是讓李乾,以李家的藥材産業爲交換,兄長就釋放李郁。李乾爲了保全自身,爲了保全李郁的性命,他隻能這麽做。”
“尤其是李乾,愛煞了李郁這個兒子,不可能不管李郁的性命。”
“一旦兄長拿下李家的藥材産業,這批産業沖入永甯縣,作爲永甯縣的産業,同時上繳賦稅。兄長一方面安排了百姓做事,同時繳稅增加,便是政通人和,是一個政績。”
“對付李家,要進行。可是,也要轉換爲政績。”
“否則,豈不是白做了嗎?”
林豐很是淡然。
可是整個計劃,卻是詳細闡述清楚。
王越聽完後,神色鄭重,他站起身,雙手合攏拱手道:“賢弟大才,此番我如果能對付李家成功,都是仰賴賢弟的謀劃。他年賢弟有用得着的地方,隻管說一聲便是。”
誠然,王越希望過潇灑日子。可是他更清楚,自己是世家子弟,是王家家主王棠的兒子,注定不可能自己去潇灑。
必須出仕,扛起王家大旗。
那麽,地方上的政績,以及解決王家敵對的李家,這就是他的政績。不僅在朝廷中有政績,在家族也要有功績。
林豐道:“你我是兄弟,這般便是見外了。”
王越又重新坐下,道:“賢弟,李乾的确把李郁當作寶貝看待,希望李郁能回到本家,入朝爲官。隻是拿下了李家的藥材産業,也僅僅是削弱而已,後續如何謀劃呢?”
林豐道:“下一步,選擇糧食或者書店入手,一項項安排,削弱李家的力量,這才是鈍刀子割肉,李乾不會掀桌子。”
“造紙方面,尤其經營書店,我有一些粗略的想法。兄長放心,我們一步步來,我助你削弱李家,徹底剪除李家在永甯縣的力量,滅掉李家一部分力量。”
得罪了李家,林豐便沒有想過後退。
後退,會讓人認爲你軟弱可欺。以鬥争求和平,才能得到和平。
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王越心中踏實起來,笑道:“既如此,我就在此多謝賢弟。”
頓了頓,王越道:“賢弟,爲兄這裏多嘴一句,你林家滿門的仇恨,肯定要報的吧?”
林豐道:“先人仇恨,我自然要報。夏國,我會傾覆的。”
夏國皇帝對林家的仇恨,是刻入本主骨髓的,這影響到了林豐。而且林豐既然來了,承襲了本主的一切,自然會報仇雪恨。
這是因果。
王越道:“賢弟要傾覆夏國,最好的辦法,是在秦國出仕,借助大秦的力量。我大秦皇帝陛下,勵精圖治,一直緻力于增強國力,開拓進取。隻要賢弟出仕,必然是有機會傾覆夏國。這,是賢弟唯一的機會。”
林豐道:“兄長,這一切暫且不及。”
林豐有自己的打算。
秦國的情況,還不夠了解,而且他如今毫無影響力,單憑林家的祖上威望,這不夠。
他要複仇,也是一步步的複仇,穩健行動。
這是林豐的打算。
王越見狀,就不再勸說,點了點頭,這時候王越看向林豐,更是欽佩。他認下的這個兄弟,才華、謀略、手段絲毫不缺少,甚至所有的謀劃一步接一步,着實厲害。
王越沒有絲毫的嫉妒。
林豐越厲害,他覺得最好。因爲對王家,對他自身,都是極好的。
“咚!咚!”
敲門聲,在房間外傳來。
管家的聲音傳來,道:“老爺,李家的家主李乾求見。”
“知道了,讓他在大廳等着。”
王越吩咐一聲。
管家轉身離開,王越看向林豐,激動道:“賢弟,真是被你料中。李乾先承受不住,所以來了。有了你給予的證據,接下來和李乾談判,我就有了把握。”
林豐笑道:“兄長且去,我靜候佳音。”
王越點了點頭,他吩咐侍從伺候好林豐,便離開書房,徑直往大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