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豐眼神銳利,說道:“按照契約的約定,今天不是交貨的時間吧?”
“不是!”
李郁搖了搖頭。
他卻是嘴角噙着笑容,道:“可是,白家能制作清心丸的人,隻有苟連福。如今苟連福,被你活生生罵死,誰替你制作藥丸?這清心丸的配方,隻有苟連福一個人知道。林豐,你這一張嘴的确是厲害。可是制藥,靠你的嘴,能完成嗎?”
“能不能完成,不是你李郁操心的事。”
林豐說道:“所謂皇帝不急太監急,我們賣藥的,都不曾慌,你急什麽呢?沒到時間,就不算違約,李公子,我說得對不對?”
一句話,封死了李郁的路。
李郁眼神更是陰沉。
林豐,是死鴨子嘴硬,死不承認。隻是按照規矩,因爲距離契約上約定的時間,還有幾天。隻要白家咬死了這一點,李郁和其餘的商人便沒辦法。
李郁的臉上,多了一抹凝重。他心中卻不甘心,這麽被林豐搪塞過去。即便李郁的内心,認爲這三天時間,白家不可能制造出清心丸。
可是,李郁等不了。
他要看到林豐出醜,要讓林豐丢盡顔面,尤其當着白玉瑤這女人的面,他要展露出自己的風采,不能被林豐壓過去了。
李郁眼珠子一轉,他靈機一動,計上心來,道:“林豐,可敢打賭?”
“賭什麽?”
林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李郁有些慌了。
這個人爲了拿下白玉瑤,爲了吞并白家,布置了多重手段,先是收買白玉瑤的貼身丫鬟紫鵑,又收買慶餘堂的醫師苟連福,再借着慶餘堂供貨的契約發難,算是心思缜密。
可惜,這些手段失敗後,李郁黔驢技窮,有些急于求成。
林豐更是愈發淡然。
李郁看到林豐自信淡然的神态,眼神更冷,沉聲道:“我聽聞,你林豐是白家的私塾老師,料想有些才學。既如此,你我各自賦詩一首,詩詞曲賦,不限題材,較量一番如何?隻要你赢了,我們今天不再逼迫。”
“不可。”
白玉瑤連忙開口阻攔。
她對林豐的情況,不甚了解,可對李郁的情況,卻是知道。李郁雖說是人渣,可是卻也有實打實的才學。
比拼作詩,是李郁故意引誘,看似條件不錯,卻是陷阱。
李郁笑吟吟道:“林豐,怎麽的,要躲在女人身後嗎?如果這樣,幹脆你滾出這大廳,還是讓我來,好好和白掌櫃,商讨一下清心丸交貨的事兒。這商讨嘛,可是很有趣兒的。”
林豐笑道:“李公子的這一手激将法,用得真好。還别說,我就吃激将法。你的條件,我允了。李公子如此自信,先請。”
“唉,你……”
白玉瑤頓時歎息一聲。
林豐轉身看向白玉瑤,他嘴角噙着笑容,颔首道:“放寬心,李郁這樣的繡花枕頭,不過是土雞瓦狗,不值一提。”
自信,從容。
儒雅,陽光。
這是白玉瑤的腦中,浮現出來的詞。
白玉瑤内心那根枯寂的心弦,在這一刻怦然心動,竟有些心跳加快的感覺。
原來男子,可以如此俊朗儒雅。
李郁看在眼中,卻有些氣急敗壞,當着這麽多人的面,這對狗男女竟然調情?
不可忍!
不可饒恕!
李郁哼了聲,道:“林豐,仔細聽好了。本公子的這一首詩,名爲《相思》。”
《相思》
思慕不忍言,夢中共枕眠。
卿語難忘卻,一念到天明。
李郁的聲音很高,更洋洋得意,他說完後,轉而看向白玉瑤,笑吟吟道:“白掌櫃,這首詩,實際上是寫給你的,代表我對你日日夜夜的思念。”
“惡心!”
白玉瑤厲聲呵斥。
林豐嘲諷道:“這種觊觎他人妻子,行徑惡劣,醜陋不堪的事兒,到你李郁這裏,卻是成了思念。李郁啊李郁,你李家的門風,真是不一般。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便是如此。”
刷!
李郁面色微變。
林豐這厮,果真牙尖嘴利。
李郁哼了聲,沉聲道:“林豐,廢話少說,該你了。我倒要看看,你這白家的私塾老師,能做出什麽樣的詩詞曲賦來?”
一衆商人,紛紛看向林豐,這些人都是眼神戲谑。對他們來說,白家也好,李家也好,他們隻是看戲的,隻是經商的,僅此而已。
看熱鬧,挺不錯。
林豐笑道:“我不像是你李某人,觊觎他人,我隻管我的妻子,我做出來的是一首詞,名爲《我侬詞》。”
李郁嘲諷道:“一聽名字,就不怎麽樣。”
林豐哼了聲,便開口誦讀。
《我侬詞》
爾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處,熱似火。
把一塊泥,撚一個爾,塑一個我,将咱兩個,一齊打破,用水調和。再撚一個爾,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爾,爾泥中有我。
我與爾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椁。
林豐一首《我侬詞》,簡單直白,更是透着情義的堅不可摧。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生同衾,死同椁。
生死不離。
白玉瑤一聽,看向林豐時,那妙目轉動,竟有些癡了。這首詞要說多麽瑰麗,沒有任何瑰麗的詞句。可詞句中蘊含的那情深意濃,以及堅不可摧的感情,卻噴薄而出。
李郁一聽到林豐的話,一張臉,頓時就黑了下來。
相比于林豐,他的詩太淺了。
沒有可比性。
這林豐竟有這般的詩才,一時間李郁的内心,更是郁結憤怒。
李郁往周圍的商人看去,一個個藥材商人議論起來,甚至這些人看向林豐時,都是一副有些驚訝的神情。
這更是令李郁内心嫉妒。
他不甘心。
林豐看着李郁的神态,他知道李郁這樣的貴公子,肯定不甘心輸,所以順勢激将道:“李公子,你的允諾,我笑納了。如今無事,你乖乖的,帶着人離去吧。”
“林豐,可敢再打一個賭?”
李郁咬牙切齒說話。
林豐心中一笑,李郁果然不甘心,又上鈎了。對林豐來說,這是他樂見其成的,李郁這樣的人,他正想要收拾,一步步讓李郁上鈎,正好合适。
林豐說道:“李公子,你又要如何打賭?”
李郁眼神桀骜,更有着不忿,道:“接下來,我們仍作詩,詩詞曲賦不限。但是,這一次必須含有藥材,一是看誰的藥材種類多,二是看誰寫得好。林豐,你可敢打賭?”
林豐一聽,頓時笑了。
李郁這是班門弄斧,要在他面前,賣弄中藥材的詩詞曲賦。
真是作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