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看看淵蓋蘇文,再看看衆多文武,伸出手指點點衆人笑罵:“一群一肚子龌龊的東西!回到長安慶功的時候一人必須先自罰三杯,否則看朕怎麽整治你們!”
走到淵蓋蘇文身旁,親熱的拍拍他肩膀,語重心長的諄諄教導:“一定要保重自己,絕不能死在戰場上,一看勢頭不對馬上逃跑,不然亂軍中朕也護不住你啊。”
說完親自動手給他解開綁繩,向着大帳門口伸手示意:“你可以走了。”
淵蓋蘇文:“……”
我信你個鬼!
你這個大唐皇帝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李承乾看他的樣子,歎口氣,拍拍他肩膀:“一個人心裏是什麽,眼睛裏看的就是什麽。一個人心裏是狗屎,眼裏看的全都是狗屎。一個人自己是小人,看到别人也是小人。你可以走了。”
淵蓋蘇文:“……”
合着我請你喝茶,你卻派人殺了我的侍從,然後把我揍一頓,我還成了小人是吧?
這邏輯關系怎麽有點懵?
“啊,是了,怎麽來的就得怎麽走是吧。”李承乾恍然大悟,“趙廣張業,你們還給他送回去。對了,哪一隊侍衛帶回來的,就哪一隊侍衛送回去,有始有終。”
柳奭也是湊趣,手捋長髯笑眯眯的:“陛下,帶着軍醫過去,聽說醫學院開始研究内髒手術了,張業撞碎心髒的那個人,把心髒再縫起來萬一還能活就更好了。”
還是你秀!
李承乾一揮手:“帶軍醫過去。”
“不是~”淵蓋蘇文抱着腦袋,“讓我捋捋。”
腦瓜子有點懵。
半晌後算是清醒過來,倒退一步微微欠身,畢恭畢敬的說道:“大唐皇帝陛下,外臣此次是有事相商。”
“哦,是打算賠償多少牛羊馬,讓朕退軍?”
李承乾退回座位好整以暇的看着淵蓋蘇文,一伸手:“來人,上茶。既然是商量國事就得有點禮數。你看看,也不知道誰把你打吐血了,張業你還不給他倒一盆水洗把臉,就這樣怎麽商量正事啊。”
“喏。”
張業憋着笑出去,打了一盆溫水,不但給淵蓋蘇文洗了把臉,還拿毛巾給他身上的泥土撣了撣。
淵蓋蘇文口中一個勁的說多謝多謝,态度那叫一個客氣,落座的時候那叫一個小心翼翼。
這是高句麗執掌朝堂甚至殺了榮留王的大莫離支?
想想剛剛進大帳,雖然是被抓來的,但那器宇軒昂的勁頭啊。
再看看陛下……
縮了縮脖子。
陛下整人的手段多虧沒用在大唐朝臣的身上。
千古聖君啊!
淵蓋蘇文小心翼翼的品一口茶,謝過李承乾,這才微微欠身叉手道:“啓禀尊貴的大唐皇帝陛下,外臣想來兩國刀兵相向大動幹戈,無論是對高句麗還是對大唐而言都是勞民傷财的事情,也都會有子民失去丈夫失去阿爺,還有年事已高的老人失去子孫。高句麗願意……”
淵蓋蘇文頓了頓,差點給自己一個嘴巴子。
此刻看着李承乾似笑非笑的神色,才知道剛剛他那句賠償多少牛馬羊是在嘲諷。
也是腦瓜子有點懵,此刻方才醒悟過來。
頓了一頓,起身向着李承乾深深一躬身:“我高句麗已知錯處,願意拆除京觀,并歸還前朝二十萬人的骸骨,并且每人賠償一貫錢,以表示高句麗的忏悔。”
哎……
大帳内的文武心中幾乎是同時歎息一聲。
這戰争還沒開打呢,隻是皇帝整治了一下這位,對方就徹底認慫了。想起太宗年間的事情,與現在一對比,隻能在心裏歎息一聲。
歎息過後就是一種身爲大唐子民的自傲。
李承乾并沒有這些情緒,而是淡淡的看一眼淵蓋蘇文,伸手指指茶杯示意一下。
自己端起茶杯喝一口茶水,放下茶杯一臉真誠的說道:“其實你殺不殺榮留王朕根本不在乎,你不殺他朕也要殺他。你做權臣統治高句麗朕也不在乎,你有那個本事。你可知朕覆滅西域諸國、薛延陀以及奚族契丹後的政策?”
淵蓋蘇文微微欠身,恭恭敬敬的回道:“外臣略有所聞。他們原本的子民在大唐做勞務工一百年,一百年後他們的後代将成爲大唐子民。做勞務工期間也是每天包吃包住,還能掙到三文錢。實則外臣對陛下如此仁政是萬分敬仰,至少外臣自認爲做不到。”
李承乾對此也是有些自鳴得意,微微點頭,循序善誘的問:“你見過西域人吧,甚至包括奚族契丹?”
淵蓋蘇文叉手:“回大唐皇帝陛下,外臣二十年前曾經去過長安,見過他們。”
李承乾指指自己,指指下首文武,又指指淵蓋蘇文:“你既然見過他們,那你就看一看,是不是咱們像是同根同祖的人,而他們和咱們長的不像。”
淵蓋蘇文:“陛下所說外臣也發現了,确實好像是咱們和他們不是同一種人,咱們像是同根同祖。”
李承乾:“那麽你說,對于他們,朕都是百年後給大唐子民身份,現在也是包吃包住每天給錢。咱們同根同祖朕怎麽對待你們?”
淵蓋蘇文低着頭沒說話,就好像大唐必勝似的,他可不認爲高句麗會輸,或者說在他心裏大唐無功而返不得不罷兵的可能性高達八成,剩下兩成是高句麗勝利。
但這個想法他不敢說,怕這位大唐皇帝讓人揍他。
李承乾:“原本朕的想法是如果占領了高句麗,你們就會順理成章的稱謂大唐子民,畢竟大家同根同祖,但朕決定,你們的待遇和西域諸國一樣,是因爲你們犯了朕的忌諱,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你知道你們犯了什麽錯誤嗎?”
淵蓋蘇文叉手:“請大唐皇帝陛下明示,如果能雙方罷兵對兩國和兩國子民而言都是善莫大焉。”
李承乾搖搖手指:“罷兵之事休要再提。朕一直認爲,犯了錯誤道歉說聲對不起,那就是朕吃虧了,占便宜的才說對不起。你們犯的第一個錯誤是築京觀。築前朝将士的京觀是對前朝的示威,而我大唐使者要求拆除京觀你們不聽,那就是自絕于同根同祖,你們不認,也就别怪朕不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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