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到江陵一千六百裏，牛進達帶領神機衛連續強行軍，九月初二終于到達江陵大營。

江陵大營是水師新建大營，于昨天才建好，就等待神機衛到來。

大營門前站着十幾人，爲首一名身着暗紅铠甲的中年看到牛進達立即笑容滿面的迎上去：“叔公，你們行軍速度真是沒的說，大營昨天才建好，你們今天就到了。”

牛進達醜臉一沉，牛眼一瞪：“你是誰？”

中年将領微微一愣，眼神陰霾，随即恍然，幹笑的欠欠身：“末将水師将軍張慎幾拜見大将軍，江南道行軍大總管。”

牛進達哼一聲，這才拍着張慎幾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行軍打仗有行軍打仗的規矩，不能叫我叔公知道嗎？”

“是是。”張慎幾忙不疊的點頭。

牛進達率先跨進打仗，對迎接自己的軍部官員問道：“江南道現在情況如何？”

那官員微微欠身：“回大總管，三千山民攻陷醴陵後修整數天後進攻潭州（長沙），被潭州刺史帶兵阻擋。随後退回醴陵。”

“洪州地區山民和住戶的沖突越演越烈，又有山民想沖擊高安被阻擋，現在洪州嚴防死守。”

“最麻煩的是衡州，現如今衡州到底有多少山民作亂誰也說不清，就是以前下山的山民也有參與。但參與作亂的山民至少有五千人。不過衡州各地非常警惕，倒是沒有大的纰漏。另外江南道的兩千靖安衛已經嚴防鄂州、江州、饒州、撫州、袁州、吉州、嶽州、朗州、邵州、永州、道州、郴州。劍南道靖安衛也已經進入辰州。将洪州、潭州、衡州三地徹底圍住，不使叛亂蔓延。”

牛進達愣了一下：“真夠快的。”

事情發生才十一天，靖安衛就已經進駐這些州的城鎮，開始阻止事态蔓延，反應相當迅速。

走進大營，牛進達問：“你水師來了多少人？也住在這裏？”

張慎幾微微欠身：“回大總管，水師一共來人五千，已經是調動一半人馬，就是擔心山民與水賊聯系。現在都住在這座大營裏，将大總管送到洞庭湖南岸的時候，我們順道也會清剿周圍的水賊。”

牛進達嗯了一聲：“半個時辰後到中軍大帳議事，我現在要去巡營。”

牛進達将大營巡視一遍，甚至于将水師的營地仔細觀看，還挑開帳篷看一眼。

半個時辰後中軍大帳内神機衛和水師的朗将齊聚，人數足有三十多人。

牛進達大馬金刀的坐在上首，環視一眼下方，突然扭頭對身後一名一名中年儒士說：“今天幾号了？”

中年欠身：“回大将軍，今天九月初二。”

牛進達：“現在出什麽事情侯君集得不到消息吧？”

這一句話将下首這二十多人問懵了。現在是神機衛和水師議事，是去前往江南道平叛山民叛亂，和侯君集什麽關系？

中年再次欠身：“回大将軍，即使是軍中信鴿也來不及了。再說，大将軍不是封營了嗎。”

牛進達呵呵笑着點點頭，指着中年說：“包括神機衛在内都不知道他是誰，現在到了地方，你自己介紹吧。”

中年看着下首衆将嘴角抽搐，片刻後深吸一口氣，溫潤的神情立即變成一片肅殺，聲音也分外幹脆凜冽：“本人姓劉，名仁軌，字正則。”

劉仁軌？

沒聽說過。

劉家？好像也沒聽說過。

劉仁軌俯視下首衆将，沉聲道：“幾天前我是商州長史，正六品下。現在我是～從四品下，大唐水師都督。”

牛進達醜臉癟着嘴，下首衆将一臉愕然。

從正六品下到從四品下，中間隔着正六品上、從五品下、從五品上、正五品下、正五品上五個級别呢，你這是從下州長史到水師都督連跳五級啊。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一個文官怎麽突然蹦跶到武将這裏來了？

神機衛和水師将領簡直是哔了狗了，這是開玩笑吧？

劉仁軌看着衆将的眼神，他太理解他們了，别說他們覺得哔了狗，我他媽覺得哔了自己好不！

劉仁軌今年四十七歲，不顯山不露水一個人。而且這位以前真不是文官，算是武職。

貞觀五年（六三一年），劉仁軌任長安附近的陳倉縣縣尉，在陳倉縣有一位橫着走的人物叫魯甯，官拜折沖校尉。這位這位橫行鄉裏，張揚霸道，陳倉縣誰都不敢管他。劉仁軌到任陳倉縣縣尉，那魯甯依舊無法無天，結果遇到劉仁軌這個硬茬，直接把他抓起來杖斃。

唐太宗李世民将他召來斥責，這位也不含糊，直接就認了。李世民就喜歡這種脖子硬的，覺得是個可造之材，不過你把折沖校尉殺了，以後還怎麽在武職混？幹脆直接給轉成縣丞，你去當文官吧。

然後劉仁軌就當文官混了。

混了幾年，在開元初年十六路藩王造反的時候立了點小功勞，升至商州這個下州長史。不過這幾年來過的并不順當，他也清楚自己眼裏容不得沙子，所以容易得罪人。原本以爲這一輩子就是個下州長史的命了。沒想到就在前幾天軍部來了通知，迅速安排營地，神機衛一萬大軍過境，需要準備營地和糧食。

商州刺史覺得麻煩，就讓劉仁軌去操持這件事。劉仁軌将事情安排好後也在大營外等着。

牛進達率領神機衛在夜晚到達，劉仁軌接待完之後，本來要走，結果被牛進達叫住了。

牛進達非常恭敬的從懷裏取出一份诏書：“任命商州長史劉仁軌字正則爲從四品下大唐水師都督。即日南下，接掌大唐水師。大唐水師原有将領，上至将軍下至校尉一律除名，交予劉仁軌審問後定奪。”

劉仁軌當時就蒙了。

好吧，現在還有點懵。

深吸一口氣，眼神逐漸淩厲，打開一份诏書：“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唐水師都督劉仁軌督辦水師一切事務，有臨機專斷之權。”

收起诏書俯視水師将領：“水師上至将軍張慎幾，下至校尉～全部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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