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這一天李承乾帶着李象李厥蘇氏出現在曲江池。這一日是他邀集李唐皇室所有人齊聚長安的日子。

到來者有漢王李元昌、安西侯李元嬰、蔣王李恽、越王李貞、晉王李治、紀王李慎、大匠李元名、趙王李福、曹王李明。

其中趙王李福十一歲，随同母親楊太妃前來。曹王李明九歲，随同母親楊太妃一起前來。其他人等除了李元名之外所有的王妃也一起到來，算是李唐皇室男丁一次最齊全的聚會。

不過皇室的聚會并不像一般家庭聚會那般熱鬧，女子們好一些，蘇氏溫婉大家都知道的，所以一群女人圍坐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好不熱鬧。

而男子這一邊卻格外壓抑，一個個向着李承乾見禮後就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低垂着眼睑微微低着頭不說話。

漢王李元昌看到李承乾有些無奈的表情，隻能硬着頭皮說道：“在邀請大家八月十五齊聚長安的時候，陛下曾經感歎一句，皇帝本身之所以被稱爲孤家寡人也是有原因的，還有那句伴君如伴虎也并非無的放矢。一個人一言而決他人生死，雙方關系不平等就很難有親情存在。所以陛下想要有所改變。”

衆人詫異的擡起頭看向李承乾，一言而決他人生死，雙方關系不平等就很難有親情存在這句話說的簡直是入木三分，說到他們心裏去了。同時他們也更加好奇，這種狀況怎麽改變。

李承乾向着衆人含笑點頭，李元昌繼續說道：“截止到開元五年，本朝人口兩千四百多萬。開元五年的人口增長率達到百分之九，也就是一百個人裏面每年就有九個嬰兒出生，加上有夭折有老年人死去，幾乎達到了百分之十的增長率。”

“這個增長率看上去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但戶部曾經做過具體測算。五年後，本朝人口将達到三千六百萬。十年後人口将達到五千四百萬、十五年後是八千一百萬、二十年後是一億兩千萬人口，是現在的五倍。大家都是皇族，請問，大唐的土地能養活二十年後的人口嗎？”

“五倍人口？”衆人微微驚訝。

即使是不斷拓荒，五倍人口也是一個極大的壓力。後世清朝能養活四億人口，那是因爲有玉米和土豆的傳入，朝廷大力推廣的結果。

現在沒有土豆沒有玉米，畝産一百五十斤，就這樣的産量真的難以養活一億兩千萬人口。

這是二十年後，二十五年後呢？

二十年好像很長，但是在場這些人年歲最大的三十歲，二十年後才五十歲。換這個角度去想，二十年真的不遠。

李承乾放下酒杯：“當人口足夠多，土地産出的糧食養活不了這麽多人的結果是什麽？大家不要想着你們隻是王爺，和自己沒關系。即使糧食再少大家也不愁糧食吃。”

年齡最小的李明一臉不解：“本來就是嘛，大哥不會餓死我的。”

李承乾伸手揉了揉李明的腦袋：“大哥不會餓死你，但大哥和你都會死的。百姓吃不上飯就會造反，造反的結果就是隋末那樣連年戰亂十不存一千裏無雞鳴。咱們李家的天下就完了，你的後代也不會享福了，都會被人殺死的。”

李明李福和李厥還有點懵懂，其他人的臉色都有些凝重。

李承乾：“所以要想咱們還能踏實的享福，二十年後不被人推翻。要想咱們的後人依舊享福，那麽隻有一條路，隻有一個辦法。”

李元昌打開一張堪輿圖，是李承乾根據記憶劃出的北部堪輿圖。

“大家都知道，針對薛延陀的戰鬥已經基本結束，現在屬于收尾階段，就等待着移民歸來。但是大家要明白一個觀點，那就是帝國極壁。”

李承乾将帝國極壁的概念仔細講述一遍，其他人不由得暗自點頭，确實是這麽個道理。

随後又詳細解說根據帝國極壁的概念，确定的北部邊境。

又解釋了爲什麽自秦漢以來對遊牧民族戰争取得極大的勝利，爲何又出現五胡亂華等等。

最後指着邊界外比大唐版圖還要大的地方說：“這一塊面積包括西西波爾平原、中西波爾高原和東西波爾山脈。總面積是本朝面積的兩倍。但這裏面許多地方是凍土地帶。這一大塊面積朕準備支持你們中的一位建國，不是封賞不是分封天下，是建國，類似于諸夏一體。不需要朝貢，不需要稱臣，但以大唐爲首的諸夏一體。任務是移民、是放置西部遊牧民族向東流動，并最終對本朝構成威脅。”

“建國？”

有人躍躍欲試，有人苦笑搖頭，有人眼神閃爍。

李承乾：“對，确實是建國。這些地方别看是苦寒之地，但資源豐富。國土面積大，人口不會太多。有人願意去嗎？你們兩個如果拿不準注意，可以和自己的母親商量，但不得對外人說。”

事情非常重要，李福李明兩人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決定找自己的母親商議。

回來後李元昌挨個問衆人的想法，令李承乾非常意外的是，這些人裏除了李元名沒有想法之外大家都有意向。

這讓他不得不哀歎一聲，自己這個李家家長做的是真不咋地，一個個甯願到苦寒之地當王，也不願意在大唐享福。不過也是，想想阿爺李世民的上位史，再想想自己的上位史和發生的叛亂，最後想想武則天時期的殺伐。

好吧，大唐朝第一高危職業不是别的，是王爺。

原本擔心沒人願意去，還讓李元昌和安西侯李元嬰提前透露消息，讓他兜底呢，現在一切都省了。

具體誰去，什麽條件，還需要慢慢磋商，這麽大的事情大家也需要仔細斟酌得失。

一邊說一邊喝酒，到了月正當空，李治請李承乾距離大家遠一點，猶豫半晌，說道：“五年前叛亂之前，世家商議支持誰，其中有一人爲獲得世家支持提出分封天下，大哥可知道此事？”

“知道，一群跳梁小醜。”

李治：“大哥可知是誰？”

李承乾搖搖頭，懷疑的看向李治，他覺得李治的可能最大。

李治搖搖頭：“大哥，不是我。”

李治說出一個名字，李承乾頓時額頭冒汗。

沒想到卻忽略了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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