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武昌城内守軍就走上城頭。
在遠方,數不盡的攻城器械正在被數不清的叛軍推向武昌城。
城中塔樓上,段俨啐了一口吐沫,聲音有些幹澀的說:“這李恪他媽是瘋了吧!”
一眼望過去是密密麻麻的攻城器械,簡直是太多了。
身邊親衛統領仔細清點許久,咽了一口吐沫:“老~老爺,攻城塔樓有~有二百個。”
“二百個!”旁邊副将隻覺得一陣眩暈,“李恪是要幹嘛!”
二百個攻城塔樓,你他媽怎麽不去攻長安城,攻擊長安都綽綽有餘,你整這麽多攻城塔樓是就爲了拿下我們武昌城,我他媽怎麽感覺到了榮耀!
你至于嗎你!
長史在旁邊歎口氣:“他是要将武昌城牆都覆蓋住啊。”
不說别的,這二百座攻城塔樓上面的踏闆,足足可以覆蓋二百丈城牆。
“管那麽多幹嘛。”段俨咬着牙,“給我把城裏所有的芝麻油蜂蜜都找出來。給我把城裏所有能燒的東西都燒成碳。實在不行把我的國公府拆了。”
段俨是真急了。
外面李恪的叛軍可是來了兩次援軍,很有可能達到了四萬人,而城裏的軍隊隻有七千。這要是兩丈高的城牆,段俨還沒這麽緊張,但武昌城牆隻有一丈高。戰力對比已經達到六比一的程度,可以說被攻破的幾率遠遠大于能守住的幾率。
大軍在數裏外停駐,随即兩側向前延伸,直至在武昌東西兩側實行半包圍。
北城,大軍後方是三千人的騎兵排成一線,騎兵前方十餘騎。吳王李恪遙望武昌城,半晌後沉聲道:“派人前去喊話,段俨如果投降,實封一州之地。”
旁邊一名長袍大褂的僚屬欲言又止,李恪看過來,眼神沒有任何情緒。
僚屬欠欠身,策馬奔向武昌城。
另一名僚屬沉吟一下叉手說:“殿下,這封賞有點太高了。”
實封一州之地,這就是異姓王了,是漢朝有實地真正的異姓王,比現在的親王的權力還要大得多。
李恪面無表情的看着武昌城:“以前還不覺得,甚至看了不少兵法就以爲自己必将是一代名将。但現在才知道,我們差的還遠。紀國公段俨已經是我能遇到的,甚至于未來攻掠各州中最厲害的武将。以前我是瞧不上段俨的,以爲盧國公他們也就那樣,以爲衛國公也就比較厲害。但現在……”
李恪搖搖頭:“即使今日我們拿下武昌,即使我能拿下淮南道江南道,日後與諸藩王争奪那個寶座也很難,因爲我沒有武将。更何況如果我的這些叔公們輸了,我将面對的是誰?是盧國公程咬金,是鄂國公尉遲敬德,是衛國公李靖,這一個個的誰能擋住?也許隻有這個段俨。”
“殿下深謀遠慮。”另一名僚屬微微欠身。
僚屬來到武昌城門外高喊:“吾乃吳王殿下特使,求見紀國公有話說!”
塔樓上段俨得到通禀來到城門樓上:“有屁就放!”
僚屬噎了一下,叉手說:“奉我主之命前來傳話紀國公。如紀國公降,實封一州之地!”
這句話一出口,周圍守軍都是心裏一驚,不由得看向段俨。
這個封賞實在是太重了。
而且陣前勸降可不僅僅是勸降,還有瓦解軍心的作用。守軍們就想了,如果投降給段俨這麽大的好處,那麽他們投降好處也小不了。
“實封一州之地啊。”段俨嘿嘿笑着吧嗒吧嗒嘴,“崽賣爺田不心疼啊。”
轉頭看看四周,朗聲道:“你們說你有這麽一個敗家子,揍不揍他!”
“我打斷他的腿!”副将哈哈大笑。
其他守軍也是臉上顯出笑意。這就等于是自己兒子把自己家的地給别人了,真得打斷他的腿。
段俨也是哈哈大笑:“就這樣的敗家子想當家做主,你們同意嗎!”
“不同意!”
這一句嘲諷的笑話頓時消弭了,守軍們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起哄架秧子。
段俨從一名親衛手中接過弓箭,彎弓搭箭嗖的一聲将李恪僚屬射于馬下。
随手扔掉長弓,倉啷一聲抽出長劍高舉向天:“死戰~”
“死戰~”
“死戰~”
城頭上數千守軍仰天怒吼,城内上萬百姓揮舞拳頭。
死戰!
遠方的李恪看到自己的僚屬被射殺,聽到武昌城憤怒的咆哮,右手緩緩抽出長劍,劍指武昌!
“進攻~”
“進攻~”
“進攻~”
傳令兵策馬奔向四方,四萬大軍壓向武昌城,當先二百座攻城塔樓更是壓迫力十足。
“放!”
武昌城内一聲怒吼,十架投石機砰地一聲投出巨石。
砰地一聲,四座攻城塔樓被擊中,一座當場粉碎,兩座被砸倒散架,第一輪攻擊擊毀三座攻城塔樓。
攻城塔樓太密集,也許你瞄準的是這一座,沒有打中,但好巧不巧的就會擊中另一座。
投石車不斷咆哮,一座座攻城塔樓被擊毀,但卻依舊無法阻擋叛軍攻城的步伐。
數千叛軍在護城河上搭上木闆,一百六十餘座攻城塔樓推進過護城河,因爲距離太近,投石車再也無法對其造成威脅。
叛軍在攻城塔樓這一塊就投入了一萬人,攻城雲梯又是投入一萬人,兩萬人向着武昌城撲來,後續兩萬大軍繼續壓上,壓到護城河外,這将是第二攻擊梯隊,而這兩萬人也能給予先鋒兩萬人強大的底氣和信心。
有這麽多人,至少他們不會敗!
但是叛軍的進攻節奏依舊穩健,依舊是大兵壓境般的緩緩壓上。
武昌城牆上,守軍新兵已經呼吸困難,即使是老兵也不由得握緊松開松開握緊,不斷的握緊松開自己的武器。叛軍陣型距離城牆五丈完全展開,一座攻城塔樓兩側是攻城雲梯,相互搭配異常緊密,就好像在武昌城牆外再次砌出一道城牆。
攻城塔樓後方,弓箭手小跑前進沖進攻城塔樓,迅速攀登到頂端。
三千弓箭手占據位置已經高過城牆,彎弓搭箭引而不發,更是對守軍造成強大的壓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