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城。”縣尉深吸一口氣,眼神冷冷的看着城外,“張大人和劉大人歲數大了,将他們保護在縣衙裏面吧。”
說完大有深意的看着自己的親衛。
親衛愣了一下,随即一咬牙:“喏!”
張大人是縣令,劉大人是縣丞,這名發号施令的縣尉姓王。不過縣尉是軍功一步步從平民走上來的,而縣令和縣丞與世家有着不清不楚的關系。
坊州城比宜君更高更大更寬敞,但是對方不費吹灰之力拿下坊州,那麽肯定是坊州有變。況且這些天來也有人一直在拉攏,甚至縣令縣丞都在拉攏,付出的代價甚至包括長安城内一座小宅子和一名青樓女子暖床。這樣的代價不可謂不大,但王縣尉卻是尉遲敬德手底下當過兵,也是尉遲敬德給提拔起來的,這份恩情不能忘。
親衛帶着上百名府兵直奔縣衙,還沒來得及将兩人拘禁,一隊五十餘名騎兵疾馳而來。
到縣衙門口并沒有翻身下馬,騎兵們卻警惕的看着親衛等人。
那親衛手扶刀柄走上前去,學着文人跩詞:“你等是何許人也?”
親衛擔心來的是世家的人,而來人也擔心親衛是準備造反的。
一名隊正仔細盯着親衛的雙眼,冷哼一聲:“我乃關内道行軍大總管薛大将軍麾下,與兵部同時來傳達命令。”
親衛長出一口氣,叉手道:“我乃縣尉王大人親兵。荊王叛軍已經距離宜君二十裏,我家大人不放心縣令和縣尉的安全,特來派我将兩位大人集中起來守護。”
“集中起來守護?”來人面色古怪,“王中行還是那麽果斷哈,快去叫你家大人過來,就說是裴忠勇來了。”
親兵領命,打馬去找縣尉。
縣尉王中行來到縣衙的時候,縣衙内衆人剛剛落座。
那王中行和裴忠勇還有過一面之緣。
人到齊,裴忠勇立即站起身展開诏書:“讨伐诏書!”
“喏!”
衆人連忙躬身。
裴忠勇将讨逆诏書誦讀一遍,旁邊一名金吾衛取出兵部文書,與裴忠勇攜帶的薛萬徹手令相對照。
走完一切程序,裴忠勇笑道:“王兄,大将軍臨行前和我說了,事急從權,宜君這裏如果我不放心可以采取一些必要手段。但我對這裏不熟,還是王兄你來。”
王中行微微欠身,随即目光冰冷的看向縣令和縣丞:“兩位大人,王某不得不小心一些,還請兩位大人下去休息幾日。”
如果是王中行這麽說兩人肯定咆哮怒罵,但現在行軍大總管的親衛傳達口谕,兩人也隻能歎息一聲。行軍大總管有這個權力。
收押兩人,王中行立即安排人張貼讨伐诏書,同時傳告縣城并且再次征兵。
随即兩人騎馬并肩向北城駛去。
“忠勇,我猜測荊王殿下的兵力有五千多,而宜君滿打滿算也就是兩千人,況且城牆隻有一丈高,荊王後續會有越來越多的援兵,我擋不住。”
薛萬徹給宜君的手令是讓他們抵擋荊王南下部隊。
但荊王馬上就到了,肯定不能出城征兵,縣城這點兵力依靠城牆能勉強抵擋荊王的五千人,但荊王的後續部隊會越來越多,不說坊州,就是鄜州那裏也有八個折沖府,可以調動八千府兵。
薛忠勇哈哈笑道:“五千散兵而已。明日午後一萬大軍必将來援。”
說着将長安城發生的事情簡單訴說一邊,說的王中行也是目瞪口呆。
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操作。
“那麽現在的問題隻是守住明天一天時間。”王中行想了想,覺得還有可能。
李靖和蘇定方這種玩長途奔襲的畢竟是少數,以宜君城爲例,荊王李元景的大軍長途跋涉到了宜君城外已經是人困馬乏,首要做的是穩住陣腳,也就是安營紮寨同時休息。
當天晚上或者第二天打造登城戰的軍械,比如雲梯或者是攻城車等等。這些時間耽擱下來,也許就是明早,效率低一點的也許是明天午後,還有可能是後天才能攻城。
有這些緩沖時間,王中行安心不少。而且一般說午後來援,那麽援軍前鋒差不多會提前一個時辰或者半個時辰,有可能中午就到。
正在這時三騎自北方疾馳過來,揚起一道塵土狼煙。
薛忠勇眯着眼看過去,突然說道:“這有可能是荊王的人吧?”
王中行捏着下巴嘿嘿一笑:“你說咱們能把荊王诓進城嗎?”
薛忠勇:“荊王沒那麽傻吧?”
“沒接觸過,誰知道傻不傻?要不試試?”
“試試?”
薛忠勇藏起來,王中行到了城門外。說起來這兩位都是屬于老兵油子,有點混不吝,現在驟然掌大權要徹底放飛自我,什麽都想試試。
片刻後三匹馬來到近前,爲首文士翻身下馬,笑呵呵的走過來:“可是縣尉王中行?”
“正是。”王中行叉手行禮,疑惑的看着對方,“是荊王殿下的僚屬?我沒見過你。縣令和縣丞大人去向下招兵買馬,擔心縣城内亂,安排我在這裏迎接荊王殿下。”
“獨孤應。”文士叉手行禮,“正是荊王殿下的屬下。殿下一會兒就到,派我打前站看看宜君,進城準備迎接吧。”
獨孤應說的很輕松,還别說,坊州城就是這麽來的。到那裏說上三兩句話城門大開直接進城就是了。在他心裏直接進長安城可能有些麻煩,估摸着還得付出很大的代價,其他城池說進就進。
剛要擡步,就看到王中行突然張開手臂攔住三人:“不行!縣令說好了,必須是我親自将荊王殿下迎進城,不然我可不答應!”
獨孤應愣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着王中行:“恐怕縣令和縣丞也不是去招兵買馬了吧?”
“哼!”
王中行心頭一顫,但立馬一臉倔強的扭過頭,生怕對方看出自己的緊張。
“你倒是真會撈功勞。行!”
一座縣城的獻城之功可不小,獨孤應以爲縣令縣丞爲了拉攏他才将這份功勞拱手相讓。
三人調轉馬頭返回。
王中行有些無語,半晌後反應過來就有點欽佩了。
你真行!我自己想的理由你不認可,腦補了一個更好的理由。
讀書人就是讀書人,不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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