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長安到武功縣距離一百五十裏,薛萬徹連夜起兵五千,其中三千騎兵在朝會開始的時候已經距離武功縣五十裏,兩千步兵在身後三十裏。
薛萬徹一擡手,大軍停止前進:“軍糧七分飽,随時準備戰鬥。雙倍斥候延長到武功縣。”
功曹低聲提醒:“将軍可派斥候前往南面盩厔(周至)和北面奉天方向探查,以防亂賊分兵。”
薛萬徹雖然是猛将,但并不是沒腦子,立即吩咐下去。待軍士和戰馬的體力恢複差不多,步兵已經氣喘籲籲的趕上來。
“步兵原地休整,騎兵前進。”騎兵緩緩向武功縣前進。
武功縣内,蜀王李愔無論如何是再也不敢向前一步了。雖然現在兵力有四千,但四千人攻打十幾萬人守護的帝都長安,瘋子都幹不出這樣的事情。
之所以能出兵占據武功,是僚屬們說長安必然有變,占據武功這裏,能第一時間知道消息,如果長安有變,他就能第一個沖進長安,那麽就有很大可能做皇帝。而且,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是皇帝李承乾被圍在茅津渡,長安即使有十幾萬軍兵守護,但無人能調動,隻能守長安而不敢出擊。
“殿下,如果再不出擊時間就來不及了。”僚屬站在旁邊皺着眉語重心長的勸解,“隻要殿下大軍君臨長安城下,必定會讓本就人心惶惶的長安城風雨飄搖,隻要給我們半天時間,在巨大的壓力下監門衛的人肯定會直接崩潰。我們會派人以難以抗拒的巨大的利益說動監門衛,殿下就可以入主長安。到那時天下大局已定,這天下将是殿下的天下。隻要殿下入主長安,并且控制住關内道,以關内道的兵源,這天下還有誰能與殿下争鋒!”
唐朝實行府兵制,府兵制的主體是折沖府,一個上府可征召一千二百府兵,一個中府可征召一千,一個下府可征召八百。天下共有六百府,一紙诏書可随時征召六十萬大軍。而天下六百折沖府,關内道有二百八,占據将近一半。
“殿下實在不放心,到了長安城外安營紮寨即可。長安附近空有十幾萬大軍,但出不了大營,出不了長安城。”
這一句話再次說動蜀王李愔,站起身鼓足勇氣命令道:“傳令下去,兵進長安!”
一聲令下,自然有屬下将校整兵。
來時三千步兵兩百起兵親衛,後續又有岐州境内前來彙聚府兵五百,武功就地征召五百,四千二百人浩浩蕩蕩向長安進發。
前軍一千前鋒,一千步兵殿後,中軍兩千人,李愔身周還有兩百親衛。
看到這麽多兵馬,李愔膽氣也壯了許多,胸中悠然升起天下歸我的豪情。
僚屬更是歪着身體笑道:“殿下,剛剛得到消息,荊王殿下于昨日占領坊州城,現在應該已經兵進宜君縣。按照他們的進度,明晚會拿下同官,那時殿下已經兵臨長安城下。足足比荊王殿下提前兩天。”
李愔長出一口氣,随即輕松笑道:“兩天時間,沒想到我這位叔公速度這麽慢。不過你們可有把握,讓孤兩天内入主長安?”
“有。現如今長安城内已經人心惶惶,長安百萬人已經得知那李承乾弑父殺君,更有大儒孔穎達十宗罪流傳。現在長安城内東市西市應有十宗罪檄文出現,進一步打擊李承乾的威信。同時也有殿下讨逆大軍兵進長安的消息。今晚我們更會派人在東市西市點火,造成長安混亂,趁亂間會有上千死士襲擊各位國公,并且制造混亂。明晚殿下兵臨長安城下,我等再對守城将校許以重禮,到時長安唾手可得。”
“恭喜殿下。”
其他僚屬親衛一個個心花怒放,更是激動的微微顫栗。蜀王李愔如果登基,那麽這些人就是從龍之功,一個個升官發财指日可待。
李愔矜持的點點頭,随即神色堅定的一拱手:“還要依仗諸位助本王成就大業。”
“願助殿下!”
“幾天後我們就不能稱殿下啦。”
“應該稱陛下。”
僚屬親兵們笑容滿面。
就在這時一名傳令兵自前方疾馳而來,在不遠處被親衛攔下,立即拱手高聲道:“啓禀殿下,前鋒李将軍來報,兩火斥候未及時返回,恐有變。李将軍已經扼守要道,但敵軍應不下兩千人,還請殿下中軍速速前往支援。”
僚屬驚恐之下勃然大怒:“胡說八道!你怎知不下兩千人?”
一直統領中軍的一名将校冷哼一聲:“斥候占比百人出一,李将軍前鋒千人出十名斥候,十名斥候不見回返,就是沒有幸存者。要想殺十名斥候那麽對方至少在二十人以上,也就是對方至少要兩千人。”
李愔手下也不都是溜須拍馬之輩,有一些本事的人還是有的。
僚屬再次大吼:“不可能!沒有虎符不可能出兵!”
那将領沉吟一下,覺得僚屬所言非常有道理。況且他本身雖然是校尉級别,但沒有真正上過戰場,所以微微點頭:“确實如此,有可能是發生了其他意外。不過還請李将軍派出斥候再探。殿下,臣請殿下中軍前移布置防線。”
李愔一咬牙:“前進!”
武将高舉長劍大喊一聲:“前進!”
中軍前進,很快就與前鋒會和。
前鋒選擇的地點是南側是河流,腳下是道路,北側是一望無際的田地。
李愔:“可曾再去派出斥候?”
前鋒将軍拱手道:“啓禀殿下,已經派出斥候,不過還未曾回返。”
僚屬:“也不知前面發生了什麽意外?”
“不……不用猜了。”中軍将軍看着遠方,語音一陣打顫。
數裏外一匹匹戰馬顯出身形,三面赤紅旌旗高高飄揚,一面上書左衛兩個字,另一名上書大将軍三個字,最後一面上書一個大字“薛”。
騎兵緩緩展開,緩緩壓過來,影影綽綽一眼望去不下數千騎兵。
“左衛大将軍,這是誰?”
李愔嗓門都走調了:“左衛怎麽來了?大将軍沒有姓薛的!騙人能不能認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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