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李敬對視一陣，雅典娜平淡開口。
“包括我父神在内，所有流傳在地球的諸多奧林匹斯神話基本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人爲杜撰臆測的部分非常少。”
“噢？”
李敬挑眉，道。
“這還真是少見，通常神族隻會讓自己的信徒知道好的一面。沒有好的，就自己杜撰一些或者通過地上的信徒去……”
話沒說完，雅典娜搖頭。
“李門主你是現代人，所以不會知道。地球在遙遠的過去極爲特殊，說是星雲大世界的核心都不爲過。在已然塵封的曆史中，不隻是我們希X神族，西方的神、東方的仙重心基本都在地球。”
說着，她繼續道。
“像李門主你所述的現象，在别處确實是普遍存在。這方面不光是我們西方神，東方的仙同樣喜歡把自己刻畫成令人憧憬的面貌以故事的形式流傳，以此謀求香火祭祀從中獲取存在形式類似信仰之力的衆生願力。”
聽得雅典娜如此講述，李敬無聲點頭。
事到如今。
他的實力确實是強了。
但他并非全知全能。
作爲現代人。
過去的星雲大世界曾是什麽樣子，于他而言完全是盲區。
他自身也有猜測。
星雲大世界的曆史曾發生過斷層，且很可能不隻是一次斷層。
相比起他。
鬼知道至今已經活了有多久的雅典娜毫無疑問是曆史的見證者。
至少。
她見證過部分曆史。
因而眼前疑雅典娜所述，李敬并不懷疑其中真實性的。
稍許沉默了下，李敬發問。
“其他的神族姑且不論，地面上有不少有關奧林匹斯衆神的神話都是負面的，你們爲什麽沒有嘗試去改變？”
“不是沒有嘗試過，而是無法改變這一切。”
雅典娜紅唇輕啓，講述道。
“曆史一旦出現真正的見證者，相應現象将是無法避免的。縱然有萬般手段乃至暗中篡改流傳後世的曆史，總會有一部分真相繼續流傳下去。”
不等李敬出聲，雅典娜道。
“順帶一提，我無法認可李門主伱口中的‘負面’。”
“從人類的角度出發，父神的作爲确實是混亂妄爲與倫理觀念缺失的表現。但于我等古老的神明而言，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神明與人，有着本質上的不同。人類所謂的倫理觀念，我們沒有也不允許擁有。”
“相比人類，包括我們奧林匹斯衆神在内所有的神明既古老也原始。通過繁衍誕生下一代，既是我們的本能也是種群延續賦予我們的責任。”
“神族不比人類，本身原生神祇就比較稀少。通過升華來到神域的信仰者即便成神，也談不上是真正意義上的神族。若像人類那般講究那麽多，無論哪一個神族文明都走不了多遠，最終不可避免會被曆史給淘汰。”
緩緩陳述一通，雅典娜道。
“綜上所述，李門主若是因流傳在地球的神話故事便認定我的父神品格有問題，我個人無法贊同。說到底，他的所作所爲不僅是爲了族群能夠有更好延續，同時也是他作爲奧林匹斯衆神至強者的特權。”
傾聽過雅典娜如此講述，李敬聳肩，不可置否着道。
“你要這麽說，确實有你的道理，是我有點想當然了。”
得此回應，雅典娜淺笑。
“李門主你非是真正意義上的神明而是人，可以理解。”
說話間，她豎起一根手指。
“順帶一提，父神雖對我有過嘗試但不曾得逞。畢竟單論力量我不遜于他，若是強迫于我，他将付出慘痛的代價。且就我個人而言，我挺珍惜處女神的頭銜，雖說其并沒有對應的實質權能但有給我帶來不少意料之外的信仰，尤其是在這現代。”
李敬啞然。
雅典娜是處女神，确實有那麽一說。
除了她。
奧林匹斯神族另外還有兩位是處女神。
但處女神這頭銜……
怎麽說呢？
在相應的神話裏并不是襯托她們有多麽冰清玉潔，而是說明她們背後有着一張無與倫比的關系網。
尋常沒有人敢打她們的主意。
有這膽量的，也得三思而後行。
然而處女神的頭銜能給雅典娜帶來意料之外的信仰，是李敬沒想到的。
可是仔細一琢磨。
這裏面是真有說法。
畢竟像雅典娜這般以美貌聞名的女神相比被人信奉，她更多是被塞在各種各樣的漫畫、影視以及小說等作品裏作爲一個令人向往的女神得以流傳。
信神。
不一定非得是對其代表所代表的神權虔誠。
也可以是憧憬……
而在各種漫畫、影視以及小說裏，雅典娜通常有着正派的形象、驚人的美貌以及高處不勝寒的逼格，換着花樣戳受衆群體的XP，很容易就可以成爲部分人群幻想的對象。
别處姑且不論。
在地球信仰難以獲取的現代，像雅典娜這樣的女神确實優勢很大。
莞爾着搖了搖頭，李敬擡眼。
“雅典娜小姐，我們有些偏題了。言歸正傳，你覺得你的父神作爲奧林匹斯衆神之首，是否稱職？”
“并不。”
雅典娜聳肩，道。
“不過我們奧林匹斯衆神需要像他這樣的一個可以将一切掌握在手裏，足夠強大、睿智可又談不上有多英明的神王引領希X神族走下去。”
李敬點頭。
正想開口，雅典娜似笑非笑。
“李門主，你我都是明白人。閑話就說這裏，别拐彎抹角了。”
不等李敬說話，雅典娜接着道。
“我知道你是想讓我反了父神，引領希X神族乖乖聽你的話，但又一時間想不到如何說服我令我臣服，隻能通過刺探我的口風尋找契機。”
迎上如此話音，李敬沒有否認。
“我突然又有點不喜歡聰明人了。”
雅典娜聞聲輕歎。
“如果可以，我倒是想能糊塗一些。畢竟就現狀而言，我的生死可說已掌握在李門主你手裏。這場談話如果不夠順利，我甚至已可以預見自己的生命走向終點。”
說着，她嫣然一笑。
“當然隻要我不抵抗，讓李門主你可以予取予求，生命安全還是可以有保證的對嗎？”
“啧。”
李敬咂嘴。
不得不說。
雅典娜是真的難纏。
尤其是兩人坐定下來以後。
在這之前。
她面對自己至少還有一點惶恐。
正經說上了話，她慢慢就适應了過來。
智慧的神權嗎？
這還真是相當便利的權能。
可惜至高神族沒有對應的權能，不然可以想辦法搞過來。
低頭輕抿一口茶水，李敬微笑。
“既然雅典娜小姐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不妨你我都坦誠一些？”
雅典娜抿嘴，道。
“說實話，我個人并不願意以坦誠爲前提進行正式交涉，畢竟此時此刻我的任務隻是拖住李門主就可以。”
話音未落，李敬聳肩。
“你要想就此拖延到你父神集結奧林匹斯衆神過來，我個人沒有意見。”
“我若是真期望如此，那也就不會叫停，不與李門主你繞圈子了。”
雅典娜像是個小女孩鼓起腮幫子嘟囔出聲，道。
“我能看得出來，李門主你并不在意希X神族，甚至不介意令希X神族徹底覆滅。所謂的給機會，純粹是你對其他的神族知之甚少，希望能以希X神族爲切入點。”
說着，她哀歎一聲。
“時間不多了，說正事。我有三個條件，隻要李門主你能答應，我願意作爲新的神王帶領希X神族臣服于你。隻要你尚在人世，希X神族絕不會忤逆于你。”
沒等李敬出聲，雅典娜輕聲言說。
“其一，我希望李門主你能保證希X神族今後在大世界的地位。如今在九大神域，希X神域談不上是末流但也稱不上是頂流，我希望到時候希X神域可以是第一順位。”
“其二，當大世界的秩序恢複正常，希望李門主能允許希X神族的神使行走地上，宣揚我族信仰。相對應的，我可以以未來神王之名答應李門主，希X神族的信仰隻在地上西方世界流傳絕不越界觸碰不該觸碰的紅線。”
“其三，這一戰懇請李門主你盡可能避免殺害我族。如若可以，最好僅賜我父神一人永恒的沉眠。”
接連提出三個條件，雅典娜轉頭注目過來。
李敬見此稍許沉默，道。
“我答應你這三個條件，但最後一條需得看你們希X神族的表現。”
雅典娜點頭，而後擡眼望向高空。
“父神，你都聽到了？”
話音未落。
高天之上厚重的雲層一陣湧動，随着一陣電閃雷鳴雲層被從中撥開，一名身形魁梧赤裸上身的偉岸男子陰沉着臉在雲巅顯露身形。
“雅典娜啊，我的女兒，你真的令我很失望。”
冷漠地說了那麽一句，男子低沉言語。
“或許你的智慧神權告訴你這是正确的選擇，但僅此不代表你可以代替奧林匹斯衆神整體做出抉擇。你沒有這個權利，更枉爲希X神族向異域神低頭。”
話音未落，男子身後一陣風起雲湧，狂暴的雷電之能凝聚在高空。
伴随着電閃雷鳴。
一名又一名模糊的身影随着雷光閃爍呈現在男子周邊的雲層之後。
乍一眼看過去，足有數百。
這一家夥，希X神族有名有姓的是全到齊了。
雅典娜見此神色稍許黯然。
李敬則是緩緩起身，望向立足雲巅的男子。
“确認一下，閣下即是奧林匹斯神王宙斯？”
男子沒給回應，反手從雲層中摸出一件标志性呈閃電狀的器物，直指下來。
“無需多言，閣下是希X神族的敵人，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希X神族走上末路。”
說話間，他猛然擲出手中閃電。
“轟！”
驚雷貫穿天地。
李敬見狀面色不變，擡手一指點出。
下一秒。
閃電定格在他指尖。
再下一秒。
“轟隆”一聲巨響，無比狂暴的沖擊以李敬個人爲中心四散出去，粉碎了他與雅典娜所在的山崖。
與此同時。
一股龐然且聖潔的神力作用，護住了位于後方的神殿。
高天之上。
男子見李敬僅憑一指便輕描淡寫抵住了自己的神器，面色微變。
“大敵當前，都别愣着！動……”
話沒說完，李敬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
他出現在男子面前。
驟然與李敬面對面，男子不由再次色變。
不等他有動作，一道青色的劍光撕裂天地，粉碎了整個高天。
在一片靜默之中。
男子的頭顱高高抛起，身首分離墜落下去。
“精源+850287529。”
“等級提升，672。混元一氣強度+1344，技能點+2。”
兩道提示彈出，李敬沒有以往那般得到升級提示的愉悅，胸中有種莫名的沉重。
他做了自己該做的事。
但同樣的。
宙斯也做了自己該做的事。
明明相比起他。
是爲神王的宙斯根本不夠看。
這……
顯得他有些欺負人。
且這一遭。
他對希X神族而言毫無疑問是進犯者、惡人。
誠然這事談不上是非對錯。
不斬宙斯。
希X神族不會臣服。
後續更會幹擾星雲大世界的平衡。
但就李敬個人而言，不得不說是一種心理負擔。
李敬不是聖母。
然至今爲止。
這是他第一次摒棄個人理念，順從宏觀的“正确”。
執劍環顧左右。
映入眼簾的。
是到場還沒來及有動作的奧林匹斯衆神驚懼的視線。
顯然他們沒有想到。
李敬與宙斯差距會那麽大。
收起飛劍青鋒，李敬擡手輕扣一個響指。
“咔。”
一道裂痕呈現在天地之間。
整個希X神域，裂了。
面對如此一幕，奧林匹斯衆神無一不是神色蒼白。
不過他們并不是重點。
重點是。
除卻奧林匹斯衆神以外，藏身在幕後的一道又一道強橫意志見到這般狀況悄無聲息得選擇了退去。
李敬有所感受，一步跨出來到不知何時已立足在神殿近前的雅典娜身邊。
“剩下的交給你應該沒問題？”
“嗯。”
雅典娜出奇地平靜。
李敬點頭，緩步走進她身後的神殿。
面對此景，高空中奧林匹斯衆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視線最終聚焦在雅典娜身上，逐漸有人躬身行禮。
漸漸的。
越來越多的人選擇行禮。
新的奧林匹斯神王，就此在無聲默契中誕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