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這股力量雖非以單獨的本源爲形式呈現在他體内，甚至可以說沒有載體，但卻有着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特質。
上限。
當然是有的。
他無法像是自身本源一般進行透支，甚至犧牲部分本源去做些什麽。
神力就像是一股質量守恒的力量。
不論如何使用，它都一直在那裏。
不會被消耗。
也無法主動地去突破上限。
要說原因。
其實很簡單。
神力本非來自于李敬自身，也不是他憑狀态欄開挂獲取，而是因爲源自天聖境幾十億針對他個人而存在的信仰。
隻要那些信仰他的人仍然還在。
隻要他們的信仰沒有崩塌。
這股力量就永遠不會消退，予取予求。
如若信徒更進一步增加，這股力量還會變得更強。
眼前這茬，不得不說刷新了李敬對信仰體系的認知。
去了一趟至高神域，他确實深入了解到了信仰體系與神明們的聯系。
但這認知。
是以天生便是神明的神族接受人類亦或其他智慧文明的信仰，借此增強神位權能，順帶給信徒一點點甜頭爲主格調。
眼前天聖境針對他的信仰卻明确告訴了他。
神。
也可以是人造的。
隻要有人信奉于你，且數量夠多……
你。
同樣可以成爲神。
你所欠缺的不過一個“接收器”，以及知曉針對自身的信仰存在于何處空間層次。
“接收器”這一點。
說實話比較難辦。
接收信仰，需要神位亦或是神格。
此刻李敬之所以能夠接收到來自天聖境的信仰，主要便是至高神位起到了相應作用。
不然沒有神格的他，無法感受到這些針對他個人的信仰。
無法感受。
這些信仰也就沒理由會彙聚成神力成爲一種可以被他使用的力量。
江旖旎很敏感。
眼見李敬回應自己之餘神色說不出的古怪，她疑惑出聲。
“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
李敬應聲說着，忽的不知該怎麽具體說，幹脆伸出一手在手心裏凝聚整體呈現爲乳白色的純粹神力。
江旖旎是擁有至高神格的人。
但她無法駕馭神力。
因爲根本沒人信奉她。
她能駕馭的。
是神格本身帶來的那一份權能。
不過辨識此刻李敬手中的力量是何等性質對她而言輕而易舉。
入目某人手中質量極高又極其純粹的神力，江旖旎美目一瞪。
“你這……怎麽做到？”
“你可否記得天聖境大夏王朝的文曲公主？”
李敬發聲。
“夏芊芊？”
江旖旎皺眉。
正想說夏芊芊跟這能有什麽關系，李敬一五一十着将事情訴說出來。
得知其中内情，江旖旎陷入長久的沉默。
許久，她怪異出聲。
“這樣也行！？”
李敬聳肩表示自己也是意外發現，笑了笑道。
“信仰體系的秘密到這倒也算是真正撥雲見日了，仔細想想，我們藍星的東方神話裏似乎本就有以類似方式存在的體系。”
江旖旎冰雪聰明。
某人随口一提，她立馬有了聯想。
“你是說……像竈神這樣曾經被人以香火供奉的神靈？”
“沒錯。”
李敬點頭，道。
“說不準竈神什麽的都是真實存在過的，隻不過随着東方人的信仰逐漸衰落，他的神力也在不斷衰弱漸漸變得無人問津。”
說着，他繼續道。
“畢竟像神力這般依靠信仰存在的力量，擱在後世藍星這般推崇唯物主義的地方怎麽都強盛不起來。也就是西邊比較另類，盡管科學在不斷進步可人們依舊堅信神靈的存在，乃至發展出了一個不弱于正統仙道的主流修行體系。”
聽李敬這麽說，江旖旎神色異樣。
“你要這麽講，還真有那種可能。”
說着，她若有所思着道。
“畢竟就你個人突然掌控神力的經曆來看，伴随着神格呈現與随神位被賦予權能雖是西方神的主要力量體現，但他們所擁有的神力是另一回事。神格與神位在其中隻不過是起到了一個接收作用，神力真正的根源是來自于針對性存在的信仰。假如相應的狀況在東邊也适用，昔日被人們供奉過的神靈不隻是曾經存在過，或許至今仍然還在。”
“不無可能。”
李敬點頭，道。
“如果他們确實還在，說不定未來我們有機會可以見到他們。”
？
江旖旎。
“這話怎麽說？”
“天聖境針對我的信仰毫無疑問是來自大夏王朝，要論‘國界’這屬于是東方信仰，而我得到的卻是西方神才有的神力。這應該是‘接收器’是至高神位的緣故，在我們東方體系裏多半也有類似的‘接收器’。”
李敬訴說，道。
“類似的‘接收器’并不難猜，多半是葉輕語曾經追求的仙位。”
說着，他繼續講述。
“祝晴擁有的聖位估摸着也有類似的功能，甚至可以說聖人之力即是聖位作爲‘接收器’帶來的力量。夜夢瑤曾作爲應劫之人接收衆生願力的能力，我覺得也是類似的機制。三者差異肯定是有的，畢竟祝晴與夜夢瑤的力量不是源自信仰，前者是源自人族一脈的氣運，後者則是源自在衆生在滅世大劫之中對生的渴望。”
聽李敬這麽說，江旖旎“嗯”了聲道。
“我大概明白你是什麽意思了，你是想說曾經接受着東方信仰的神明們都是擁有仙位的主，然後就像神域中的神族一樣，他們遠在神話中類似仙界的地方。區别隻是神域層次較低，仙界層次則更高，以至于我們難以接觸得到。”
李敬點頭認可了這一說法，笑道。
“這事姑且放放，等日後有機會可以求證再說。”
說話間，他摟着江旖旎起身，揮手撕開一道空間裂縫。
“走，我們去天聖境，順便瞧一眼百多年以後的大夏王朝變成了什麽樣。”
江旖旎聞聲應好之餘，望着眼前展開的空間裂縫頗爲感慨。
盡管她嘴上不說，也不問。
可如今李敬的層次，她當真無法想象。
能輕易回去藍星就算了。
連天聖境這種與藍星不定時相互連接的秘境空間，李敬也不用花多少時間就可以找到并打開入口。
這要是擱在昔日還在藍星上時。
怕不是藍星所有的國度都得把他當祖宗供着！
藍星畢竟本土資源匮乏，有太多太多的修行資源都是依靠秘境空間進行補充。
相比常駐秘境裏予取予求但卻有限的資源種類，幾十年甚至是數百年才與藍星出現一次鏈接的秘境空間在資源種類供給上才是個大頭。
……
天聖境。
曾一度因爲天魔之災幾近覆滅的大夏王朝經過百多年的沉澱，呈現出欣欣向榮甚至比往昔更好的風貌。
其中造成重要影響的。
不隻是包括正統仙道在内的東方傳承重現人間，更還有當初秘境大開時藍星人留下的技術、資源以及産物。
本是個古典王朝的大夏土地上，如今甚至已有針對靈能的應用與各種現代化設施。
隻不過相比陳塘關帶給仙域的巨大變化，大夏王朝目前仍還停留在摸黑前行的階段，藍星現代社會相關的科學技術水平發展十分有限。
大夏王朝得到的，與李敬帶去仙域的畢竟大有不同。
天阙城有他昔日飛升時龍宇的所有尖端技術，甚至包括沒有被公開的。
相應資料庫，更是齊全到直到他飛升爲止的所有信息。
大夏王朝有的卻隻是昔日通過交易得到的那一點點東西。
不要說是喜歡把破爛吹成寶貝塞給别人的衆多西方國度，縱然是龍宇、北方神國之類也不可能說在有限的收獲之下無條件提供最好的技術或産物給大夏王朝。
交易，永遠離不開利益。
沒有足夠的利益，便不要指望誰可以對你掏心掏肺。
不過憑借短短百多年的光陰便令一度全線崩盤的大夏王朝重現比昔日更好的風貌，這百年來的大夏掌權者已足以稱得上是大夏曆史上的千古明君。
要知道。
當初大夏王朝但凡修爲高點的幾乎一次性死絕了，壓根就沒幾個真正有實力的人活下來。
沒有足夠多的強者坐鎮。
大夏王朝連抵禦一些常見天災的能力都沒有，少有可用之人。
想叫重新“支棱”起來，當真不是易事。
……
時值傍晚，大夏皇城。
執掌了整個大夏王朝百多年的女帝夏芊芊一臉疲色，揮手清退了兩名突然前來有密報請奏的将領。
百多年來。
大夏王朝在她的執掌下韬光養晦，不斷推行各類正統傳承并深入鑽研藍星各大勢力留下的各種現代技術。
剛開始的階段，很是艱難。
在逐漸越來越多的人正式入門各類正統傳承，大夏王朝才漸漸走上正軌。
沒轍。
昔日無緣涉足天魔大法的人九成九是掙紮在大夏底層的普通人，好多人甚至不識字。
除了一些體力活，你根本不用指望他們能幹什麽。
在有足量的大夏人涉足正統傳承之後，夏芊芊才有資本考慮其他的事。
最爲艱難的時期，她最終是熬過去了。
百多年後的今天。
一切都在好起來。
如今大夏王朝除了頂尖戰力仍有巨大缺陷以外，所有的所有都比昔日更好。
百姓安居樂業。
沒有任何危害又促進着大夏不斷進步的正統傳承百花齊放。
要能再有個一百年。
不。
隻要能再有五十年！
夏芊芊有信心令整個大夏真正支棱起來。
然而壞消息。
一直都有……
目前的情況，有些糟糕。
衰弱到極點的大夏之所以能在過去的百年裏勉強苟住，很大程度是因爲昔日大夏王朝在藍星人手裏得到了許多防禦工事相關的器械，以及國師時妙雪。
要不是有時妙雪與諸多來自藍星的“裝備”，如今恐怕早沒有大夏王朝了。
威脅。
不是來自大夏王朝所在的東方世界。
而是源自遙遠的大洋彼岸……
有人的地方。
就有紛争。
而不同人種不同文明之間，古往今來就沒有和睦過。
曾經大夏王朝昌盛時，天聖境内的各個西方勢力就已是虎視眈眈。
在隻要有至高信仰的地方就存在感超強的至高教廷更是整天盤算着來上一波東征，讓生活在東方世界的“蠻夷”們瞻仰神的榮光，教化衆生宣揚神的教義。
百多年前的大難，令大夏王朝整體實力跌落谷底。
若非西方勢力在消息漂洋過海傳到彼岸前也因爲某些事件損失了大量強者，各個勢力之間更還存在着各種勾心鬥角，他們早打過來了。
由于有藍星“裝備”與強大的國師時妙雪制衡之下，隻花了五十年左右便逐步恢複元氣的西大陸姑且仍還不敢輕舉妄動。
主要他們内裏不和，不是一塊鐵闆。
勢力與勢力之間存在着諸多紛争不算，對表面在西大陸隻手遮天的至高教廷也是陽奉陰違。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
誰都不願意當沖鋒陷陣的出頭鳥。
好不容易才恢複些許元氣。
要在與大夏王朝的沖突又有大量損失，妥妥得要被陰險小人背刺。
夏芊芊原以爲這樣的格局仍還可以持續三五十年，自己與大夏王朝還可以有足夠的時間喘息。
可就在剛剛。
被她清退了兩名将領帶來了西大陸衆多勢力已在整備人馬，由至高教廷牽頭準備來上一次浩浩蕩蕩的“東征”，意在拿下東大陸瓜分大夏王朝的消息。
夏芊芊不知道西邊到底什麽情況，原本相對求穩的他們怎麽突然就有了信心要來上一輪東征。
但這。
毫無疑問是她百多年來最不願聽到的消息。
怎麽辦？
西邊真要打過來，以大夏現有的底蘊多半兇多吉少。
僅依靠時妙雪一人，根本不夠……
别說時妙雪不是三頭六臂。
東大陸何等廣闊？
她怎麽都沒可能以一人之力守住整個大夏。
正犯難着，一名身着勁裝的青年“嘩啦”一下推門走入進來。
？
夏芊芊皺眉擡眼。
入目是自己少有的親信徐子葉，她的臉色稍許緩和，疑惑起身。
正想詢問，徐子葉幹練抱拳。
“陛下！皇宮上方有空間裂隙呈現，恐有大變發生，請陛下随我前去安全之處！”
？
夏芊芊再次打出一個問号。
空間裂隙？
皇宮上方！？
這……
應該不會是連接藍星的空間通道？
那麽就隻剩下一個可能了。
某一處秘境空間與天聖境在空間層次上相撞，彼此鏈接呈現了通道。
暗做着推敲，夏芊芊神色逐漸凝重。
“通知國師沒有？”
“事發突然，才剛派人過去。”
徐子葉開口，而後抱拳躬身。
“空間裂隙另一頭随時有東西會過來，爲安全起見，請陛下……”
話沒說完，他渾身一僵。
作爲夏芊芊少有的親信。
徐子葉有着過人才智與天資。
短短百年光陰，曾隻是一個普通人的他赫然已達到了昔日時妙雪的高度，初入了八境。
這實力。
擱在如今的大夏王朝可說是時妙雪之下獨一檔。
呆在皇宮，完全是屈才了。
但徐子葉對夏芊芊的忠心百年未變分毫。
若非夏芊芊昔日慧眼識人，别說不會有今天的徐子葉，他甚至不一定能活到現在。
撇開這些。
徐子葉在修行上最爲過人之處便是爲氣息十分敏感。
就在剛剛這說話間，他感受到兩個尋常人不一定可以捕捉到，但在感官中令自身感到絕望的隐晦氣息。
來人。
很明顯有壓制着自身氣息。
正因此其氣息體現才如此隐晦。
那麽問題來了。
僅有那一絲微弱的氣息洩露就可以強橫到如此地步……
這得是何等強橫？
夏芊芊沒有徐子葉那麽敏感，她如今的修爲也才堪堪七境出頭。
她的天份極好。
但在大夏女帝的王座上，需要她操心的事太多太多了。
眼見徐子葉突然就臉色泛白僵硬在了那裏，夏芊芊意識到些許不對。
正想發聲，耳畔響起一個柔和的男聲。
“芊芊。”
夏芊芊聞聲一呆。
這溫潤的嗓音，百多年來何止是令她魂牽夢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