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平淡出聲，身形一動轟然消失。
蒼天見狀一驚。
他。
竟是捕捉不到李敬的身形。
感應中。
後者也像是消失了一樣。
這速度……
蒼天驚疑着環顧左右，緊接着渾身一震。
不對！
是空間！
然而此刻反應過來，已是慢了一拍。
李敬撕裂空間出現在了與他近乎臉貼的臉位置上。
同一時間，攜帶着完全超過仙域界限的狂暴血氣的重拳襲上了他腰腹。
強橫如蒼天當即悶哼一聲，身形在遭受重拳的瞬間凝滞，下一秒騰空而起撞碎空間，落入虛無。
到底是舊世之主。
痛失先機挨了一發狠的，僅掉了一絲血皮。
李敬這一擊。
論威力，實際要遠超過夜夢瑤拼盡全力的一擊。
但沒有衆生願力，難以對蒼天造成實際的損傷。
當然。
李敬并不期望一擊即可幹掉蒼天，也沒指望其能掉多少血。
從頭到尾。
他的理念僅是。
能掉血，幹就完了！
腳下重重一跺地面，生生将堅硬程度爆表屢遭轟擊絲毫無損的歸墟底部踩裂，李敬帶着滔天血氣沖入虛空。
隻一瞬間。
他便追上了身不由己往虛空深處墜去的蒼天。
“嗚！”
一聲近似鬼哭狼嚎的嗡鳴，手中道器無名橫掃而出。
也就在這時。
蒼天猛然擡眼，怒喝出聲。
“蝼蟻！你别太得意！”
說時遲，那時快。
蒼天背後六條觸手閃電般折轉向前突刺，李敬見此神色一凝，沒有魯莽行事，改掃爲擋。
蒼天背後的六條觸手不是擺設。
盡管李敬瞧不出其内裏的端倪，可能生生扛住完整的長生大道絕不尋常。
須知。
就算是蒼天本身。
在遭受長生大道轟擊的第一時間也不可避免地出現了損傷。
因爲有這六條觸手，他才成功進行抵禦。
“轟！”
一聲巨響。
李敬倒飛。
那六條觸手也不知究竟内裏暗藏着什麽名堂，力道奇大之餘更還沉重無比。
隻一眨眼。
被轟飛的李敬便從虛空深處轟回到幽冥歸墟。
在這期間。
虛空混亂的特性甚至沒有對他生效。
若是尋常。
他應該是落往虛空更深處才是，而不是原路返回。
落足地面生生向後滑行了數萬米，李敬穩住身形皺眉擡眼。
蒼天的觸手。
似乎内含着可不被虛空影響的力量？
仿佛是爲了印證他的猜想，在碰撞中同樣後墜往虛空更深處去的蒼天像是在正常空間裏一樣橫空停滞。
下一瞬。
他直接回到了幽冥歸墟之中。
冷不丁入目此景，李敬眯眼。
蒼天有能力從虛空中回來，這并不讓他意外。
讓他意外的是。
蒼天并不是正經從虛空中通過某種方式移動出來。
而是理應無限深邃的虛空突然像是變成了一個無法進入的平面，促使他從虛空深處瞬間來到虛空表層，回歸原點。
規則嗎？
恐怕不是。
虛空的規則隻存在于虛空之中。
别說僅是舊世之主的蒼天，就算是大世界天道也沒有可以駕馭虛空規則的道理。
且駕馭虛空的規則與免疫虛空影響是兩回事。
參考飛劍青鋒。
縱然是掌控了虛空的規則，他在虛空中能做到的事依然有限，這一規則更多體現主要是集中在在虛空以外的空間層次裏。
所以。
到底是什麽？
李敬神色凝重。
其他的都好說。
關鍵僅方才一次直接碰撞他便已有明了。
若不搞定這六條具有神秘力量的觸手，他縱然有通天戰力也難以對蒼天造成更進一步的損傷。
此戰。
他需得速戰速決。
時間拖延，形勢會對他越來越不利。
原因很簡單。
此時的他已超出仙域能夠容納的極限。
若非被蒼天道破天機，有了大世界守望者的頭銜，他這會可能已被強行送去上三界或者是另外的空間層次。
現在。
他隻是勉強停留。
血怒的效果持續生效，也在不斷上升。
與此相伴，仙域對他的排斥也越來越強。
要不了多久。
縱然是作爲大世界守望者與大世界有着緊密聯系，他也将身不由己去往其他空間層次，沒法繼續停留。
想要回來，他需得解除血怒。
可到那時在仙域他不見得有與蒼天有一戰之力不說，等他通過小乾坤界回來重新找回到幽冥歸墟，蒼天人都不一定去哪了。
正不知該怎麽做，從虛空歸來的蒼天冷冷注目過來。
“蝼蟻，你很強，甚至作爲大世界守望者你是我見過唯一一個可以強行超出大世界自有界限的。但要殺我，遠遠還不夠。”
言語間，蒼天背後六條觸手在其背後猛然繃直。
随之。
一片空間領域在其背後以觸手尖角爲支點被緩緩撐開。
那。
是一個荒蕪灰敗、死死沉沉的世界。
入目。
盡是黃土。
領域隻呈現了一小部分，卻給李敬帶來了奇異的感受。
仿佛在領域的另一頭。
是一個與自身此刻所在無異的大世界。
這。
跟屬于個人的獨立世界根本是兩回事。
不用如何細心去感受，李敬也可以确定。
就算是上三界三位神皇降臨，獨立世界已然演化成爲宇宙與大世界幾乎無異的他們同展開獨立世界也絕無可能有與其碰撞的能力。
随着蒼天的領域打開，李敬也從幽冥歸墟中被吞沒了進來。
左右看了看盡是黃土了無生氣的世界，李敬束手而立，木然出聲。
“如果我沒猜錯，這便是昔日你掌管的舊世？”
見某人落入了自身領域收手，蒼天傲然一笑。
“眼光不錯，這正是昔日我所在的大千世界。爲了真正的超脫，我親手毀滅并煉化了它，粉碎了天地大道化爲己有。”
說着，他嘴角上揚。
“以你的眼界，應該能看得出大世界與爾等蝼蟻開辟的小世界有何差别。由此，你應該明白真正的天與爾等蝼蟻有多大差……”
話沒說完，李敬長吐一口氣，喃喃自語。
“老東西，還說東西放那裏不是給我的，從一開始你就都算計好了吧？”
？
蒼天。
沒等他如何回味，李敬擡眼，攤手手中浮現一塊秀珍的黑色石碑緩緩沉浮。
蒼天見狀先是一愣，随即色變。
“鎮世碑！？”
“眼光不錯。”
李敬咧嘴，将方才的言語奉還回去。
與此同時。
鎮世碑猛然暴漲，頂天立地。
下一秒。
整個舊世界所有的一切像是被凍結了一樣完全靜止。
本在整體是黃土的世界中顯得異常狂暴的風沙，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徹底定格。
蒼天頓時不再從容。
如李敬事先所說。
身在規則缺失的仙域，他同樣受到了限制。
若換了尋常修行者。
那肯定不能是他的對手。
不論有多強。
然而此刻，他面對的不是尋常修行者，而是完全突破了大世界界限的李敬……
蒼天的力量，遠不止眼前這樣。
若是換到上三界。
雙方都不受限制，李敬絕無可能是他的對手。
問題這裏不是上三界……
更緻命的是。
他并沒有李敬這般可以突破大世界界限的能力。
定睛看看李敬，又看了看已然完成鎮壓的鎮世碑，蒼天故作鎮定。
“我仔細想了想，你我似乎沒必要一定鬥個你死我活。我二人不如就此作罷，事後我離開你所守望的這一方大千世界？”
“我看起來像是蠢到會放虎歸山的人？”
李敬歪頭。
“你這意思是沒的談？”
蒼天眯眼。
李敬沒做回應，拎着道器無名轟的一聲消失在原地，刹那間欺身到近前。
蒼天見狀目光一凝，斷然後撤。
然而李敬比他更快。
“嗚！”
兇殘的道器無名被直線送出，一棒子捅在了蒼天臉上，頃刻間粉碎了他的臉龐。
牙齒飛濺。
眼球抛飛。
“蝼蟻！”
蒼天暴怒。
然這不過是徒勞無功的無能狂怒。
李敬一手持棒，周身血氣洶湧澎湃，以最樸實無華的方式揮舞手中道器無名。
“嗚！”
蒼天的頭骨被敲開。
“嗚！”
蒼天的肋骨被敲斷，大片血肉被撕裂抛飛。
“嗚！”
蒼天的一條胳膊被本體是狼牙棒的道器無名生生撕裂。
“嗚！”
粗壯的道器無名捅向蒼天後庭……
器靈無名當即提出抗議，爆發自身粉碎與破壞之能将蒼天攔腰炸碎成兩截。
“啧。”
李敬咂嘴。
……
蒼天并不似尋常修行者，有一身修行作爲仰仗。
他，隻是存在形式比較特殊。
舊世界之主的身份，帶給了他無比強悍的力量。
然而這一切。
都是源自誕生并令他演化的舊世界。
支撐着他作爲力量源泉的舊世界已整體遭到鎮壓，他仍有餘力不錯，但如何能與突破了大世界界限的李敬相比？
舊世界遭到鎮壓，他甚至連背後六條觸手都用不了……
大千世界。
與個人開辟的獨立世界有着根本上的不同。
蒼天嘴上說已将其煉化，使其成爲了自身獨立世界。
其實不盡然。
舊世界确實有了獨立世界的特質不錯，但無法真正作爲獨立世界存在。
其背後的觸手。
即是其與舊世界的聯系。
舊世界遭到鎮壓，他的觸手也就成了擺設。
至多就是難以被摧毀罷了。
理所當然的。
這場以人力對抗舊世之主的博弈，成了單方面暴打。
李敬的攻勢如狂風暴雨，不斷招呼着蒼天身上任何一個可以被招呼的部分，其頭頂的血條在此期間飛速削減。
盡管沒有衆生願力加持，李敬一擊隻能削減一絲。
可他速度夠快，對力道的拿捏也精準無比。
每一擊。
他都恰到好處的沒有打崩蒼天的肉身，免得得花時間等蒼天重組肉身再繼續。
同時。
他不給蒼天任何喘息的機會。
暴揍持續了整整五分多鍾，蒼天的血條終于見底。
蒼天不知在李敬眼裏自己有呈現血條，但他很清楚自身已無法承受更多……
他。
要死了。
眼看李敬仿佛察覺到了什麽，原本不斷追擊暴揍着自己的他忽然停頓，一身狂暴且不斷攀升的血氣向道器無名彙聚，俨然已像是個破碎布娃娃的蒼天趕忙出聲。
“等等！放過我！我告訴你可以真正超脫天地的方法！”
李敬聞言動作一頓。
“超脫天地？”
見到某人停滞，蒼天心下一喜。
正想說話，李敬撇嘴。
“這有什麽意義嗎？”
沒等蒼天回應，他木然揮手。
“轟！”
道器無名殘暴的棒身夾帶着無與倫比的血氣撕碎了空間，也徹底撕碎了蒼天。
“精源+1256932494。”
“等級提升，653。混元一氣強度+1306，技能點+2。”
“等級提升，654。混元一氣強度+1308，技能點+2。”
“等級提升，655。混元一氣強度+1310，技能點+2。”
接連三道提示彈出，李敬長吐一口氣。
這時。
“轟隆隆”舊世界中響起滾滾雷鳴之聲。
血色的雨，無聲降臨。
随之。
整個舊世界像是一塊緩慢崩碎的鏡面，天地不斷出現裂痕，最終“轟”的一聲炸碎。
李敬随之回歸到仙域之中。
但緊接着。
身後一道漆黑的裂隙呈現，強橫到他無法抗拒的拉扯之力呈現。
李敬稍許皺眉，沒有嘗試抵抗。
他要被送走了。
不過問題不大。
有小乾坤界在，他随時都可以回來。
也就在他将要被裂隙吞沒之際，一道纖弱的身影悄然出現，伸手将他又給拽了回來。
？
李敬擡眼。
入目。
是大世界天道。
迎上李敬的視線，大世界天道嘴角上揚。
“怎麽？你想去上面看看？”
“那倒沒有。”
李敬聳肩，趁勢散去血怒的效果，一身血氣迅速消退。
大世界天道見此淺笑。
“上三界并不是什麽好去處，以你現在的實力在大世界雖以所向披靡，可到了上面……”
不等大世界天道把話說完，李敬笑笑。
“我知道，下面有你罩着，去了上面可就沒這好事了。”
大世界天道撲閃兩下明媚的雙眼，笑笑沒有否認，轉頭看了看破碎後仍還呈現在那不斷崩塌的舊世界而後回首嫣然一笑。
“幹得不錯，是否建議我撿個漏？”
嘴上那麽問着，她不等李敬答應揮手隔空從支離破碎的舊世界中取出一枚晶瑩剔透看起來像是顆玻璃珠的圓球，放在手心。
“……”
李敬。
大世界天道回首。
“想知道這是什麽？”
李敬飛快點頭。
“世界之核，大千世界自然呈現并存在的基石。”
大世界天道紅唇輕啓，道。
“于你無用，然對已存在的大世界而言是不可多得養份。”
說話間，她輕輕一捏。
世界之核當即粉碎，化爲粉末飄散在了天地之間。
也就在這一刹那。
李敬感官中的大世界變了，變得完整了。
沒錯。
就是變得完整了。
原先他是沒什麽特别感受。
但在這一瞬他很确定，原本的大世界是殘缺的。
仙域百年以來遲遲得不到補全規則，在此時得到補全，彌漫在天地間的仙靈之息登時提升了一個檔次。
限制依然還在。
但仙域的極限變成了初入仙王。
因大世界被補全發生的變化遠不止如此。
畢竟仙域本身僅是浩瀚無垠的大世界中的一隅之地。
但更多的變化。
李敬感受不清晰。
唯二他能感受到的是。
在大世界得到補全的這一刻，擁有了類似衆生願力的力量。
這份力量，強大得不像話。
像片刻前的蒼天。
一擊，即可轟殺成渣。
然這股力量隻有在大世界遭受威脅時可以用。
蒼天。
不配。
因爲他根本沒威脅到大世界。
如果可以，李敬并不期望有一天可以用到這份力量。
目光望向大世界天道，李敬怪異出聲。
“你，是一直等着嗎？”
“想多了你。”
大世界天道搖頭，道。
“世界之核固然珍貴，但我不可幹涉除大世界正常運轉以外的狀況這一點不會變。”
說着，她意味深長着笑了笑。
“我是運氣好，恰好趕上我家守望者憐憫衆生，揍死了一個入了歧途的舊世之主，這很順理成章不是？”
“……”
李敬。
他覺得。
這姐們是在扯淡，她多半是早有盤算。
但他沒有證據……
翻了個白眼沒跟大世界天道一般見識，李敬詢問。
“所以，大世界爲何是殘缺的？”
“這個說來可就話長了。”
大世界天道輕聲言語，道。
“你應該早有意識了，大世界從來就不是唯一的。”
李敬下意識點頭。
這個他确實早有意識。
因爲他穿越來的。
地球并不屬于大世界，而是歸屬于另一個平行空間。
他當時就有設想。
地球所在的平行空間也是一個大世界，隻不過沒他穿越到來的這方天地那麽完善，以至于時不時就會有人飛升到這邊的仙域來。
一次偶然，可以說成是飛升出錯。
時不時就有的偶然，那就不是偶然了。
那邊。
估計是沒有可以給飛升者呆的地方……
就跟方才大世界欲要将他送走一樣。
地球飛升者們的力量過于強橫，以至于地球所在的大世界容不下他們。
正等着大世界天道的下文，後者嫣然一笑。
“既然已有意識，剩下的應該不用我多說了。你們人類對星際文明之間的碰撞有過很多幻想，你以此爲參考尋思尋思就明白了。”
話音未落，她身形消失。
李敬見此嘴角一扯。
這姐們，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見面還把他打怪掉的寶貝給撿了，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
但這事他還真沒轍。
不要說對方是大世界天道，他拿捏不了。
成爲了大世界守望者，天道大姐俨然已成爲他需要去守護的對象。
這。
是他被賦予的使命。
這咋有脾氣？
使命這種東西，李敬當然不會随便說被約束。
問題人家給的多……
至今他所擁有的一切可說都是天道大姐給的不算，成爲了守望者他在這天地間也得到了數不清的特權，這期間無形的好處數不勝數。
這。
沒法計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