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空間深處一片火紅色的大地近前,以納蘭缺爲首的一行六人禦空到來。
入目紅色大地,六人齊齊懸停。
“納蘭天帝,前方便是界碑所在?”
一名臉上有道刀疤面相猙獰的男子回首。
其餘人也是齊齊扭頭。
迎上衆人注目,納蘭缺開口。
“倘若當初北冥那小賤人未有晃點本帝,此處應該就是界碑所在沒錯。不過至少她給我的破封秘法沒有出錯,我納蘭一脈的後人已經提前進入,或許他們已找尋到界碑也說不定。諸位且稍後,待我發信确認下位置。”
說罷,他兩手飛速變幻了數個印法,擡手一掌轟出。
“嘩!”
熊熊太陽真火從他掌心噴湧,沖向高天化作漫天火雲。
發出訊号,納蘭缺目光巡視左右。
其餘人也是跟着一起尋覓。
很快。
火紅色大地偏北極深處的遠方,一片同樣由太陽真火構成的火雲升起在高天之上蔓延。
入目連綿的火雲,六人中唯一的一名妖豔女子驚訝着挑眉。
“不愧是天帝後人,在仙域那麽落後的環境竟能将太陽真火修煉如此程度。倘若是在昔日的古仙域,此子定然可有一番作爲。”
這一口舔得,叫另外四人有些不敢恭維。
但此行之中。
納蘭缺不光是昔日修爲最高,現如今也是狀态最好的一個。
更關鍵的一點。
他通過與昔日北冥大帝的交易,了解到了一些不爲人知的内幕。
此行以他爲主。
沒毛病。
舔他。
也沒毛病。
一時間四人盡管心中不情願,紛紛出言一番恭維。
這一波,叫納蘭缺很是受用。
自己的子孫血脈發展得怎麽樣,說他一點都不在乎那倒也不至于。
隻不過此刻。
他更享受被衆人巴結他的感覺。
曾幾何時。
他走到哪裏不是如此?
然而因爲北冥那小賤人不地道,交易内容與說好的完全不一樣,硬生生叫他痛失肉身與獨立世界成爲一縷殘魂苟活沉睡。
他甚至不知道,這期間過去了多久。
暗暗問候了一波初代北冥大帝,納蘭缺意氣風發。
“諸位,我們走。”
說罷,他身形一動當先開路。
其餘人見狀緊随其後。
……
沒過一會。
一行六人來到火雲升起的位置。
此時地面上,納蘭一脈舉族正在等候。
值得一提的是。
在場另還有夜闌城主一行。
見到六人到來,夜闌城主眉頭輕挑,拱手出聲。
“夜闌城甯遊龍,見過諸位前輩。”
除納蘭缺以外的五人落地迎上其問候分别皺眉,轉頭看過來。
納蘭缺本人則笑着拱手。
“甯城主,久仰大名。”
這一記回禮,叫甯遊龍受寵若驚。
這位。
可是昔日在古仙域叱咤風雲的戮天神帝。
此等人物與他回禮,這面子何止是給夠了?
正想說話,納蘭缺眼底閃過一絲戲谑,揮手隔空灑出一片太陽真火。
甯遊龍一行根本來不及反應,眨眼便被太陽真火吞沒。
與他們一同被吞沒的,還有納蘭家的子子孫孫。
太陽真火來得快,去得也快。
轉眼熄滅。
納蘭家的血脈個個完好無損,乃至修爲精進了不少。
而以甯遊龍爲首的夜闌城一行,連灰都沒有剩下。
這一下子,納蘭家的人望向納蘭缺的視線别提有多麽狂熱。
在夜闌城飽受壓榨與各種變相打壓的納蘭家人,如何會在意一切的始作俑者甯遊龍死活?
他們巴不得他去死。
眼前又得到納蘭缺的精純太陽真火滋養,在場一行的修爲個個都有提升,他們怎能不對自家老祖納蘭缺奉若神明?
那。
可是夜闌城主啊!
一名擁有獨立世界的準帝。
隻要完善獨立世界走出那一步,他不日便可稱帝真正成爲中神州的一方豪強。
然而在自家老祖面前。
一眨眼就死了。
屍骨無存。
與納蘭缺同行這五人見他眼睛都不眨一下滅了甯遊龍及其随行,則是集體露出釋然的神色。
感情這一茬無關人士是納蘭缺要殺的。
也難怪不在計劃中的他們會出現在這裏。
納蘭缺本人幹死了甯遊龍一行,神清氣爽。
他醒來是沒多久不錯。
但通過納蘭龍傲,他有清晰了解到納蘭一脈在夜闌城過得有多麽憋屈,又爲何淪落到這般地步。
甯遊龍。
是他必殺之人。
其會出現在這裏,本質上也是他的一點點設計。
目光望向納蘭家主,納蘭缺發聲。
“汝等可有找到界碑?”
迎上這一問,納蘭家主恭敬出聲。
“回禀老祖,界碑我等已然找到。隻是這界碑似乎有着神鬼莫測的威能,我等修行低微靠近不得。且界碑所在隐隐有着無形的力場,無法禦空仔細觀察。”
得知界碑已被找到,納蘭缺面露出喜色,點頭道。
“界碑的不俗遠非你等後生晚輩可以揣測,汝等若是能靠近那才叫奇怪。”
說着,他大手一揮。
“帶路,待老祖我收取了界碑,引領納蘭一脈重振昔日輝煌。”
聽得納蘭缺如此話音,納蘭一脈個個都是心潮澎湃,根本沒人在意納蘭龍傲怎麽沒有跟着一起回來。
有自家老祖吩咐在前。
納蘭龍傲他爹。
也就是眼前這名家主不敢有半點怠慢,側身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
“老祖,諸位前輩,請随我來。”
納蘭缺見此當先舉步。
其餘五人則是目光無聲交彙了一下,随後跟上。
……
約是一刻鍾後。
衆人徒步來到火紅色大地更深處,一片土地整體呈暗紅色的區域。
來到暗紅色區域近前,納蘭家主止步。
“老祖,界碑就在前方。”
說着,他指向暗紅色區域内裏距離衆人所在不遠,一塊孤零零樹立在地面上的矮小石碑。
入目石碑,納蘭缺眼睛一亮大步邁出,涉足暗紅色土地。
随之。
他周身一沉。
隐隐是受到了某種無形的力量重壓。
這般重壓極其可怖。
饒是納蘭缺已重新擁有肉身并恢複到了極好的狀态仍還是舉步維艱,隻能緩慢地一步一步走出。
與他随行的五人緊跟着他上前。
涉足暗紅色大地。
五人頓時也是有了感受。
先前猛舔納蘭缺的女子明顯是此行中狀态最差的那一個,沒走出幾步路她便滿頭冷汗,被其餘四人落在了後面。
包括納蘭缺在内的五人發現女子邁不動步子,分别回頭看了一眼沒有在意。
不論在如今的仙域還是昔日古仙域。
弱小。
都是原罪。
縱然隻是一時的狀态不好。
連界碑所在邊緣的壓力都承受不住,又哪來的資格與他們同路,甚至分一杯羹?
女子見五人扔下了自己臉上一陣青白,眼底浮現怨毒。
但她也沒奈何。
咬牙硬撐向前多走出了三步,她無奈選擇回頭。
沒辦法。
她的狀态太差了。
在規則缺失的古仙域,她也沒可能說如何恢複實力。
這裏需要說到仙域的環境條件。
規則缺失,影響并非表面仙域中無人可以晉升歸元。
實際影響更爲深遠。
仙域真正失去的不僅僅是規則,更還有可以誕生歸元的靈氣條件。
這一點。
屬于是規則缺失附加的緻命因素。
哪怕有朝一日可突破歸元的天地規則恢複。
在相應靈氣條件得到複原之前,依然沒人可以走出步入歸元那一步。
仙域之所以有那麽多人尋覓出路但卻沒有哪怕一個半步歸元,根本原因便是在這。
嚴謹來說。
抛開李敬這個開挂的。
如今仙域中像師子萱這般勉強看到了前路,大長腿邁出去了一點點的帝尊已是超級逆天的存在。
就算是放在過去的古仙域。
此等存在也毫無疑問是佼佼者中的頂尖。
說穿了。
後世仙域的人不是哪裏比古仙域差,隻是資源與環境差限制了他們的發展與上限。
若非如此。
在不知多少年後的今天,仙域中人真心不見得會比古仙域這夥蟄伏在仙域裏的局中人差到哪裏去。
局中人要麽沉睡要麽被封禁。
個個狀态差得要死。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也是規則缺失導緻的靈氣條件問題。
用簡單的說法來形容就是。
仙域現在的靈氣環境,無法爲誕生歸元提供先決條件的同時也完全無法滿足歸元境彌補消耗所需。
短暫逗留,尚且不會有事。
以正經歸元境體内的靈氣存量。
隻要不貿然與人動手揮霍靈氣,足以讓他們在無靈氣環境裏苟住幾千上萬年。
但如果更久……
他們終将因爲體内靈氣枯竭,無法得到有效補充而消亡。
此刻女子所面對的窘境便是。
在蟄伏期間她的狀态下滑嚴重,以至于連跟上納蘭缺等五人的本錢都沒有。
她現在能做的,隻有知難而退。
要再往前。
源自界碑的重壓或許不會要了她的命。
可一旦陷入進退不得的境地,她恐怕會死在這裏。
瞧納蘭缺等人頭也不回的模樣也可以輕易明白,他們并不會浪費力氣來打救她。
畢竟在仙域。
他們使用的力量越多,狀态就會越差。
想要保持相對良好的狀态,需得懂得節制。
就算是與人動手搏殺,也最好保持在可依靠仙域中靈氣水準可以補充回來的水準上,免得力量不斷衰退。
默默退到了暗紅色區域以外,女子妖豔的小臉上神色陰沉。
不過她很快愉快地發現。
除了納蘭缺以外的四人,步子也漸漸沉重了起來。
越接近界碑,他們走得越慢。
反觀納蘭缺。
他雖失去獨立世界沒有了身爲一方豪強的最大資本,但踩狗屎意外複生得到了一副嶄新肉身,狀态出奇的好。
跟在他身後四人越走越慢,他是越走越快。
這陰貨。
事先藏拙了。
不過此事倒也并非不能理解。
納蘭缺狀态好,可畢竟失去了獨立世界。
包括女子在内這五人狀态不好,然獨立世界都仍還在。
真要幹起來拼命。
納蘭缺萬萬不能是五人中任何一人的對手。
當然。
沒人可以說得準納蘭缺這陰貨是不是還藏着其他的手段。
如非必要。
這一行沒人會跟他撕破臉。
此刻瞅着後面四人都是一副不可能走到界碑近前的模樣,女子頓時放寬了心。
隻有納蘭缺一個人接近界碑,那至少狀況沒變。
四人繼續以納蘭缺爲主便是。
要不然,她可能就連捧四人臭腳的機會都沒有。
那邊。
尾随在納蘭缺身後越走越慢的四人咬牙硬撐了一會,陸續止步默默選擇往回走。
而此時的納蘭缺,已然接近了界碑。
女子與納蘭一脈見狀個個都是伸長了脖子。
他們很好奇。
這界碑究竟有什麽用。
衆人正聚精會神,空氣中悄然呈現出一絲焦灼的意味。
?
所有人齊齊打出一個問号。
緊接着。
他們品味到了一絲令人倍感不安的惶惶天威。
???
所有人都是滿頭問号。
惶惶天威……
這。
應該有人渡劫才會出現。
他們這裏……
也沒人渡劫呀?
衆人正懵圈着,天色悄然變暗。
???
下意識地,所有人擡起頭。
入目。
是連綿不絕的陰雲籠罩了高空。
這……
是劫雲!?
不能夠吧?
在場沒人渡劫,怎麽會有劫雲覆蓋?
所有人心頭浮現疑問。
也就在這時。
高天之上“轟隆”一聲巨響,一道無比匹練的驚雷撕裂高空,“轟”的一下中了納蘭家主。
很幹脆啊!
毫無防備的納蘭家主直接化作一個炭人張嘴吐出一口黑氣,直挺挺地仰天就倒,當場沒了聲息。
!!!
納蘭一脈的族人。
!!!
女子與另外已退回來的四人。
艹!
劫雲!
貨真價實的!
顧不上多想,四人左顧右盼嘗試尋覓天劫核心。
以他們的狀态要挨上天劫,那損耗可比跟人拼命要大得多。
畢竟受波及降臨的天劫無關渡劫者,而是被劈之人的境界挂鈎。
他們的真實境界。
那可都是實實在在的歸元。
此刻他們不僅狀态差,至多隻能發揮半步歸元的實力。
這要被歸元天劫砸上後果不堪設想……
關鍵中的關鍵。
縱然是全盛狀态,他們也沒能耐說可以抵禦走向下一層次的歸元天劫。
要有這能耐。
他們早渡劫跑上三界去了,哪會在古仙域呆着?
飛升上三界。
歸元是門檻。
但歸元上去了,連個路人不如。
因而昔日古仙域正常會選擇飛升去往上三界的,通常都是歸元後期接近突破或者是幹脆突破以後再去。
此時此刻,毫無疑問是打破這不知是誰的天劫最靠譜。
打破天劫。
需得找到天劫核心。
正常來說。
核心位置是在渡劫者的頭頂。
問題他們現在不知道是誰在渡劫。
四人急切尋覓。
已接近界碑承受着沉重壓力的納蘭缺則是臉色比死了老母還難看。
這尼瑪……
眼看便要得手界碑。
是TM哪個二楞子渡劫壞自己好事!?
納蘭缺正暗罵,遠空中一道璀璨到近乎亮瞎所有人眼睛的驚雷綻放,緊接着橫空被打爆泯滅于無形。
!!!
包括納蘭缺在内的所有人。
這一雷。
光是遠看就叫人感到絕望。
縱然是納蘭缺等人都不敢說可以正面抵禦。
打爆……
來人是誰!?
……
此刻來人,自然是李敬。
也隻有他的天劫水準會比正常高一個層次。
他尚未成就歸元。
然天劫卻是歸元往上的水準,甚至比尋常将要晉升的歸元更強。
由于得照顧着正在渡劫的陳雨然沒法禦空太快,李敬始終沒法跟得上納蘭缺一行。
但有印記在,尾随着不是問題。
終于等納蘭缺不再禦空前行了,他也是在條件允許下加快了些許遁速,争取早點逮着前者。
這會遠遠看到納蘭一行在紅土地核心位置,李敬眼睛一亮。
剛好在這空檔。
“轟轟”兩聲,兩道驚雷垂落。
人群中兩個正瞪眼望着這邊的倒黴蛋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原地化作兩具焦黑的屍體。
李敬見狀眉頭一皺,淩空懸停。
這兩位……
要不要死得那麽幹脆?
這搞得像是他在造孽的一樣……
擡頭看看已渡劫六天進入深層入定狀态,享受雷劫淬體過程的陳雨然,李敬遲疑了下轉頭往回到劫雲覆蓋不到納蘭缺等人所在的位置将其放下。
“守着她,無論是誰接近,殺無赦。”
低語着吩咐了一句,李敬轉身一步跨出。
同一時間。
青鋒、玲珑、無名、雪音還有煙瞳齊齊出現,守護周邊。
有這豪華陣容守護,陳雨然自當無恙。
五者都是器靈。
在劫雲之下也安生得很,不會觸動天劫降臨。
另一邊。
李敬徑直跨越了空間,出現在了納蘭缺面前。
這一手。
頓時叫在場所有人看傻了眼。
界碑所在,他們連禦空都辦不到。
這位竟直接撕裂空間到來!?
假的吧!?
再仔細看。
納蘭缺與随行無五人直接卧槽。
這TM不是裂隙空間入口渡劫那一位的護道者?
他怎麽會現在這?
再聯系被“控”在不遠處的劫雲,他們當場有些繃不住。
他……
難不成是扛着渡劫的那一位,一路跟到了這裏?
李敬到了地方則是眉頭一皺,察覺到了不對。
這地方。
怎的有重力在作用?
對他竟是隐隐産生了些許壓力……
對他能産生壓力,那對旁人而言得是多麽沉重?
但此時此刻。
他并沒有察覺到重力的規則有被觸動。
除此以外。
方才撕裂空間時他隐隐有察覺到,好像有股力量嘗試阻止自己撕裂空間。
很自然地。
李敬的視線落在了樹立在近處的矮小石碑之上。
界碑表面難以瞧出端倪,整體看起來就是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石碑。
但這附近周邊隻有這麽一塊石碑,他很難不注意到。
眼看李敬注目了界碑,納蘭缺當即便是心頭咯噔一下,顧不上多想就要擡手。
界碑就在眼前。
無論是誰都别想叫他功虧一篑!
無論是誰!
“你要想死,動一下試試。”
悅耳又熟悉的女聲突兀響起,叫下一秒便要動手的納蘭缺身子一僵,臉色慘變。
擡眼。
眼前已不再是李敬,而是風華絕代的玖爺。
面對那魅惑衆生的嬌顔,納蘭缺嘴皮子動了動,差點沒忍住“哇”一下哭出來。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
成年人的崩潰,往往隻在一瞬間。
此刻望着李敬,納蘭缺隻有一個想法。
爲毛……
爲毛會是這女人!?
遇見玖爺,納蘭缺自然是萬萬不敢動的。
剛剛那無論是誰……
需要收回。
沒轍。
眼前這位的手眼通天超乎他的想象,那時不時就惡心人一下的風格更叫他沒有脾氣……
默默收手,納蘭缺讪笑。
“玖……玖爺,原來此前在裂隙空間入口是您在爲人護道?”
“是不是很驚喜?”
再次化身成了女人的李敬妩媚一笑。
這一下子,當場叫在場所有的人看入了迷。
包括納蘭家的女眷與随行納蘭缺的那一名女子。
不過納蘭缺本人是個例外。
他不敢入迷……
魅惑了在場所有人,李敬稍許皺眉,看了眼呆愣在原地的那五人。
這五人。
連這一點點魅惑都承受不住。
多少有點菜了……
就這也算局中人?
搖搖頭沒有多想,李敬走出去一巴掌摁上近前界碑,回首和善一笑。
“這石碑有什麽講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