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對方是司馬家“退休”人士,李敬平淡出聲。
“我正在調查一起性質極爲惡劣的案件,案中有三名巡查受害,需要你的配合。”
司馬宇軒正不樂意着。
冷不丁聽到這般話音,他臉色變了一變。
三名巡查受害?
這TM……
誰幹的?
那麽想不開?
媽蛋自己想不開也就算了,還拉上其他人一起倒黴。
自龍宇建國建立巡查機制以來,隻要是牽涉到巡查受害,龍宇絕不可能有半點姑息。
也難怪巡查總署會派出來眼前青年這般人物……
擱國都地界上,有三名巡查受害。
這跟逮着巡查總署的臉抽沒區别,人沒把整個國都以及鄰近的城市翻過來已很是收斂。
定睛看了李敬兩眼,司馬宇軒道。
“涉及如此重案,我自當配合。我司馬宇軒厮混在黑街雖談不上有多磊落,但事态輕重我還是懂的,能否勞煩小友先将仙器收起來,我們好好說話?”
李敬聞聲點頭,揮手收回飛劍青鋒。
他辦案。
素來都是遇人做人事,遇鬼就是幹。
人都說會配合了,他當然不會做多餘的。
此外你别看七大家多數是屬于無利不起早的類型,可要說求生欲,沒人強得過他們。
畢竟除了比較特殊江家以外,另外六家都在國都商業界中舉足輕重,被所有人看着。
但凡有一點點問題,輕則被人私下舉報重則捅到網上曝光。
處理不當,很有可能整個家族都會因此落幕。
往難聽了說。
天知道國都有多少人希望包括江家在内的七大家集體翻上一波車,讓國都可以重新洗牌。
這要是沒求生欲……
王、盧兩家的落幕,便是反面教材。
另一邊,司馬玉宇軒見李敬收起了仙器,也算是松了口氣。
修行到七境可不容易。
身在七大家之一的司馬家這般龐然大物族譜裏,本質上很不容易。
關鍵他要是默默無聞也就罷了,偏偏他天份不錯。
能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
爲家族操勞再所難免。
能安心“退休”養老對他而言喜聞樂見。
他可以安心過自己的小日子,不用再爲家族那群小崽子操心,可以随心所欲幹自己喜歡的事。
才“退休”沒兩年,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因爲卷入跟自己沒關系的重案而被巡查針對或者被幹死。
鑒于李敬找到當鋪,事情多半是跟當鋪存在一些聯系,司馬宇軒表明态度道。
“首先我要說明一下,我與司馬家已無太大關聯,黑街這間當鋪是我個人出于喜好開設。至今爲止開店六年有餘,我始終是安分守己做生意,沒幹過違法亂紀的事。當然,身在黑街我家當鋪難免會遇到一些不幹淨的東西,但這……”
沒等他把話說完,李敬擺手。
“不用扯這些沒用,你做什麽生意跟我沒關系。”
說着,李敬取出手機翻出三名巡查出現在當鋪門口街道上的監控錄像,上前遞過去道。
“這三段道路監控中拍到的分别是三名受害巡查,他們都曾在你家當鋪門前街道上出現過,看起來像是要與什麽人接頭。你看看是否認得他們,或者是留意到過些什麽。”
聽得某人如此言語,司馬宇軒頓時明了。
感情李敬找到自家當鋪不是因爲店子出了問題,而是受害的三名巡查都在店門口出現過。
有此确認,他放心不少。
别的不怕。
就怕事情跟當鋪有直接關聯。
點頭應了聲好,司馬宇軒接過手機查看監控。
三段監控時間都不算太長,他很快查看完畢,随後望向李敬。
“最近我都有守在店裏,這三名巡查出現的時候我倒是有在,但基本沒什麽印象。”
說着,司馬宇軒将手機遞過來繼續道。
“我家店子是在黑街街尾,來來去去人很多,平時我也隻是守在店裏很少到街上去,抱歉這方面沒法給你提供有價值的信息。”
李敬聽得其言語,倒也不算如何意外。
事情畢竟已經過去一段時間,司馬宇軒的店子們前人來人往流動量也确實很大,不能指望他對三個便衣行事與尋常路人沒啥區别的巡查存在印象。
接過手機,李敬尋思片刻,擡眼詢問。
“你是司馬家的人,應該知道國都存在着一些入世修行的宗門子弟?”
“這個自然。”
司馬宇軒點頭,道。
“宗門存在對常人而言或許是個秘密,但對像我這樣的人來說,宗門子弟存在談不上如何稀罕。”
說着,他略微自得着道。
“當初我還在司馬家時就接觸過不少宗門子弟,甚至如今開了當鋪,我家店子有穩定的宗門子弟客源。宗門子弟入世修行普遍沒法很快适應這個社會,生活開銷等方面存在問題,他們之中時常會出現不得不典當一些事物以維持日常開銷的情況。我個人也算是沾了與部分宗門子弟有過交集的光,國都境内有不少宗門弟子手頭拮據時選擇我家店子,冬烨市也一樣。畢竟擱在國都與冬烨兩塊地界,宗門子弟的圈子隻有那麽……”
洋洋灑灑說了半天,司馬宇軒忽然臉色一僵,古怪着道。
“小友你突然提到宗門子弟,難道說有三名巡查受害這案子與宗門子弟有關?”
“……”
李敬。
初步接觸下來。
司馬宇軒表現出了很強的求生欲,爲人也比較健談。
隻是這位,貌似反應有點慢?
要不是跟宗門子弟有關系,自己沒事提起隐世宗門做甚?
尋思着人雖然看着年輕隻有二十出頭,但實際年紀很大,估摸着“退休”也已有一些年頭安逸習慣了,李敬道。
“是否與宗門子弟有關,我這裏沒有明确證據無法下定論。不過既然你有穩定的宗門子弟客源,我姑且與你說明一下。這三名受害的巡查出沒在黑街上都是因爲國都巡查總署得到可靠消息,有宗門子弟暗中與人苟合,妄圖插手搶奪王盧兩家的資産。”
聽得某人如此言語,司馬宇軒“嘶”一聲抽了口涼氣。
旁人或許品味不過來,他卻是門清的。
王盧兩家落幕,兩家資産是如今國都整體亂局的禍根。
天知道有多少人多少勢力在争相搶奪,試圖在亂局之中份上一杯羹。
可宗門子弟參與其中,未免離譜。
他們,這是瘋狂在龍宇的底線上蹦跶啊!
不過講真,出這樣的事司馬宇軒沒覺得意外。
盡管龍宇各方面都嚴格限制着宗門子弟入世修行可以選擇的門路與方式,可卻始終秉持着宗門子弟也是本國公民的原則,給了宗門子弟不少優待。
對龍宇,宗門子弟也确實做出了不少貢獻,甚至可以說他們的存在不可或缺。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
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
有野心的,或者腦子秀逗的,早晚會蹦出來。
不要說是各方面受到優待的宗門子弟,七大家中不也冒了腦子不好使的出來?
王盧兩家落幕,就是兩家人自己造死的。
這其中是人性使然,有必然性。
說白了。
就是你不能指望所有宗門子弟腦子有多好使,龍宇用着他們早晚有翻車的時候。
稍許沉默了下,司馬宇軒道。
“假如是與宗門子弟存在關聯,我這裏倒是可以給小友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差不多也就是這一個月裏,黑街上陸續來過幾批陌生的宗門子弟光顧我家店子,典當了不少價值頗高的事物換取靈晶。”
“由于我這兒是爲數不多做宗門子弟生意的,圈子裏的宗門子弟也都願意光顧我家店子,我定下了不少規矩。其中有一條是宗門子弟上門得需找我說明身份,如此才能獲取到比較美麗的典當價格。”
“當鋪嘛,你懂的。能壓價我們都是往死裏壓,想要個好價格除非是熟人。我定下的規矩不能說是給宗門子弟如何優待,主要也是看中他們手頭富裕能拿出來的好東西不少,走細水長流的路線。”
一連訴說了三番話語,司馬宇軒補充道。
“要說其他的,我确實沒有留意。不過這一個月來過的陌生宗門子弟,我這裏清楚得很,甚至賬目也是明明白白。”
李敬傾聽過其言語,眉頭輕挑來了興緻。
“其中可有三個大光頭?”
“光頭?”
司馬宇軒微愣,随後點頭。
“有的,不過不隻三個。這一個月前前後後有過五個秃子過來典當,他們都是魔佛宗的人,并非是在國都入世而是在冬烨市進行任職,他們陸續擱我這當了大緻有價值數百萬靈晶的稀罕靈物。”
“你連他們是什麽宗門的都知道?”
李敬詫異。
“何止宗門?姓甚名誰及在何處入世一清二楚。”
司馬宇軒回應,道。
“做這生意,我總歸得留心一點。給優惠是爲了細水長流,我可不樂意給人薅羊毛。總不能随便來個有小道消息的說自己是宗門子弟,我也平白無辜給他們那麽大優惠吧?”
說罷,他淡然一笑。
“無商不奸,做生意要不奸猾一點,早晚得賠死。”
李敬聞言咧嘴。
司馬宇軒這話略不要臉。
但道理,不得不說是有的。
小礙在暗網黑市做着那麽大生意,還經常爲了一兩塊靈晶跟暗網計較呢。
生意做越大,越容易積少成多。
這些都是利潤呀!
沒多想,李敬道。
“賬目給我一份,隻要最近這一個月的。”
“這……”
司馬宇軒面露難色,道。
“小友,你這就有點不講道理了。事關客戶的隐私,我肯定不太方便。你剛提到的幾個大光頭,我可以給你提供具體姓名身份,詳細賬目就……”
話沒說完,李敬嘴巴“啧”了一聲。
“讓你配合你就配合,别那麽多廢話,信不信我去經偵科舉報你非法收購?”
說着,他腆着臉道。
“你既然對宗門子弟有很多了解,那應該就知道宗門子弟手中資源多數是出産自常駐秘境的‘特産’。此類資源正常是由龍宇官方進行收購定點定量投入市場,你做這種生意少說是個走私的罪名,其中要有犯忌的夠你在牢裏蹲個上百年。”
“……”
司馬宇軒。
李敬這,不講武德啊!
從見面開始,他就很配合。
有關宗門子弟的信息,也是他自己主動坦白的。
誰能想到李敬非但不理解他的難處,還像是個渣男拔X無情,出言威脅他一個百多歲的七境!
最騷的是。
這貨很清楚自己作爲重案組巡查無權處置這種事,口口聲聲嚷嚷着要去經偵科舉報。
滴水不漏不說,賊不要臉。
無言給了某個一個“算你狠”的眼神,司馬宇軒揮手從儲物空間裏摸出一個小本本遞過去,默默道。
“賬目上涉及的宗門子弟比較多,小友你悠着點,找尋你自己想找的人即可。切記别太過份,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另外我家當鋪生意還得做下去,勞煩高擡貴手不要把我捅出去。”
“放心,我有分寸。”
李敬淡然說了句,接過小本本打開看了一眼。
這一眼看下去,他直接好家夥。
不算太厚的小本本上,僅一頁就記載了十多個名字。
其中涉及到典當資金,足有近百萬靈晶。
你得知道。
這隻是第一頁!
且還是宗門子弟相關,沒算現世人士的典當買賣。
司馬宇軒開的就隻是一間當鋪,不是什麽連鎖店。
這吸金程度,是由小礙操持的暗網生意的十倍不止。
合上賬目塞進儲物空間,李敬順手摸出結界石,道。
“司馬先生,感謝你的配合。事情就到這裏,之後如果有需要我會另外找你。順便給你提個醒,今夜黑街上巡查總署會有一次大規模行動,你最好趁早歇業。”
李敬前半句話語,司馬宇軒自然不會在意。
感謝?
他兩隻眼睛怎麽看,都看不出某人有感謝的意思。
不過李敬後半句話,成功叫他變了臉色。
這消息,來得很及時。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萬一自己的店子在巡查總署的行動中被沖了,那可就糗大了。
正想問上一嘴具體什麽時候,李敬解除了結界石中的能源積蓄。
随之。
空間結界解除,兩人重回到當鋪裏。
此時當鋪裏,玉憐早已完事正坐在一旁靜靜守候。
冷不丁見到李敬與司馬宇軒回來,兩人都完好無損沒有動過手的迹象,玉憐微微愣神随後起身。
李敬見其等候着自己溫和一笑。
“完事了,我們走,不妨礙人家做生意。”
“嗯。”
玉憐下意識點頭之餘,目光看了司馬宇軒兩下。
司馬宇軒見狀微笑回應。
李敬這崽種,他是不樂意再見第二回。
這光是看着就令人感到賞心悅目的美人狐,他卻是不介意留個好印象。
俗話說得好。
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司馬宇軒雖然實際年齡不小,但有七境的修爲支撐年紀根本不是問題。
玉憐何等聰慧?
魅惑人間的她,各方面更是很懂。
隻一眼看過去,她就瞧出了司馬宇軒有讨好自己的意思。
略微皺了下眉,她默默以名花有主的姿态挽上李敬胳膊,整個人挂在他身上。
李敬這會正操心着案件,沒如何留意。
主要他也是跟玉憐在一起習慣了。
他身邊的女人都很懂如何利用自身優勢,且普遍比較放得開。
也就正兒八經是年輕人的陳雨然顯得有些與衆不同以及同樣算是比較年輕的柳思思婚前比較保守,其餘個個都是走過的路多了熟練得很。
挽個胳膊給點福利,這都是小意思裏的小意思。
玉憐靠過來,李敬隻當是習慣使然,帶上她一起往當鋪外邊去。
司馬宇軒一把年紀了,自然稱得上是人精。
他一眼就瞧出來,玉憐做出名花有主的姿态是有意要勸退自己,跟李敬并非一對。
這狐美人挺有意思,不知道之後還有沒機會碰到!
司馬宇軒嘴角上揚,目送着二人離開。
待到兩人出去,他緩緩收回視線,接着又是神色一僵。
李敬這不厚道的小年輕跟玉憐走了,他這一屋子從顧客到店員卻還像是木頭一樣雙目空洞杵在原地……
艹!
暗罵一聲,司馬宇軒快步走出店門。
然而此刻眼前街道上,哪裏還有兩人的身影?
這一下,司馬宇軒整個人有點不太好。
玉憐未有解除手段便離開,說明其手段隻會持續一段時間,等上一陣子店裏中招的人應該就可以恢複過來。
可這等一陣子,影響他做生意不是?
無言看看左右,司馬宇軒無奈退回店内,着手關門。
這會不隻是店裏的生意做不了,要來顧客瞧見店裏的情況,他沒法跟人解釋。
……
與此同時。
一輛順着黑街往國都方向走的出租車上,李敬摸出一張隔音符阻斷了司機駕駛座與後座,轉頭望向玉憐詢問。
“小玉你那邊詢問當鋪客人有收獲沒有?”
“有。”
玉憐回應,道。
“店裏有幾個常客,說是在這一月裏陸續見到過至少五個陌生的光頭光顧。你提到怒目金剛一系的宗門子弟,一早就有來過黑街。此前你碰到那妖物要麽是沒說實話,要麽是這些個秃子最開始沒有在黑街停留。”
“嗯,有關怒目金剛一系弟子出沒的事司馬宇軒也跟我提了,說是魔佛宗弟子,他們是在冬烨市入世修行。”
李敬應話說着,道。
“葉琉璃說的應該是實話,當鋪畢竟是在靠冬烨市市内的位置上,而她的商場在靠國都的另一頭。這些個魔佛宗的秃子假如隻是來典當不在黑街逗留與羅刹衆接觸,她不至于得到消息。”
玉憐聞言點頭,異樣道。
“這司馬宇軒連對方是什麽宗派的弟子都知道?”
“人是司馬家的‘退休’七境,曾國都也算是叱咤風雲,知道這些不值得奇怪。”
李敬聳肩,道。
“且事實上,他在黑街這間當鋪有專門跟宗門子弟做生意的路子,爲此他賺得盆滿缽滿。”
得知司馬宇軒竟是司馬家的“退休”人士,路子還不是一般的野,玉憐詫異之餘,狐疑皺眉。
“照你這麽說,那三名巡查來到當鋪附近貌似不一定是與人接頭,反而可能是接到線報過來當鋪這裏蹲人。”
“有這可能。”
李敬點頭,随後又是改口。
“準确地說,是可能性很大。”
玉憐素來冰雪聰明。
跟着李敬協助辦案那麽多回,她也很大程度上已有辦案推理的思路。
得到李敬認可的回應,她美目撲閃兩下,推敲道。
“如果是這樣子的話,事情似乎變簡單了不少?三名巡查出現在當鋪門前大道期間,案犯很有可能出入過當鋪或者是出現附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