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報王妃娘娘,王爺醒了。”
外面,突然傳來一個丫鬟的禀報聲。
周羽所設的禁制屬于單向的,隻是隔絕屋子裏的聲音外洩,不影響外面的聲音。
晉王妃應了一聲,随之沖着周羽道:“先生,不如你再到房裏替王爺仔細診斷一番如何?”
雖然周羽已經道出了病由,但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一來,初次見面,她也不太可能輕信一個人,二來,周羽之前隻是隔着幾步看了看,并未把脈,換誰心裏也不踏實。
對于晉王妃來說,晉爺的安危也就是她的安危。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她必須要小心謹慎。
周羽也理解她的心情,點了點頭,随之一臉凝重道:“王妃娘娘,切記,中蠱一事暫時不要告知王爺。”
“可是……”晉王妃皺了皺眉:“這麽大的事,要是瞞着王爺,我怕……”
“王妃娘娘,在下聽孫起講過,說王爺是個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人, 他要是知道有人下蠱害他, 恐怕會雷霆震怒,當場發作。
如此一來,勢必就會打草驚蛇。
你隻需瞞上一晚,明日, 在下到王府來親自告訴王爺原委。”
聽到此話, 晉王妃不由一臉疑惑道:“明日告訴王爺與今日有何區别?”
周羽笑了笑:“區别大了去,這樣說吧, 在下估計一離開王府, 說不定就會被人跟蹤……”
“這……”晉王妃吃了一驚,急急道:“先生的意思是說……有人會對先生不利?”
“這隻是在下的猜測, 總之一切明日自會見分曉, 所以還請王娘娘娘務必保密一晚。”
“不行,保密可以,但本妃一定要派幾個人暗中保護先生。”
晉王妃好不容易看到了一點希望, 自然也不希望有人威脅到周羽的安全。
“多謝王妃娘娘好意,在下自有護身之法,娘娘不必擔憂。”
“可是……那些閹黨的勢力相當大,先生萬萬不能大意。”
“娘娘盡管放心便是,在下雖然是個讀書人,但天下間能傷到在下的人真的不多……”
這麽一說, 晉王妃的眼中不由掠過一絲異彩。
她越來越感覺,有些看不透周羽的。
她乃是堂堂親王妃, 眼界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她之所以一直稱呼周羽爲先生, 也是因爲第一眼看到周羽,便感覺周羽身上有一種與衆不同的氣勢。
“好吧,那先生一定要小心。”
不久後,周羽再一次來到晉王爺的房間外。
晉王妃先一步進去與晉王爺溝通了一番,随之又出來喚周羽進屋給王爺診斷。
這一次, 周羽沒有回避府中的下人,給晉王爺把了一下脈。
剛把完脈,還未開口,晉王爺先一步問道:“不知本王的病情如何?先生有無把握?”
“王爺的病情其實并不算嚴重, 據在下診斷,風寒隻是誘因, 如果一味按照風寒去治療,自然是治不好的。”
“哦?先生的意思是說, 本王有什麽隐疾不成?”
“王爺不必擔憂,據在下診斷, 主要還是心疾, 想必王爺前些時日過于操勞,積勞成積,氣淤于心, 導緻體虛氣弱。
體質一虛, 風寒自然反反複複, 很難痊愈。
另外, 王爺最近想必也吃了不少補品, 正所謂虛不受補,滋補品可暫停數日, 吃一些日常食物就好。
接下來, 在下再給王爺紮上幾針, 以助血氣通暢。”
“王爺,此事萬萬不可!”
秦總管急急走上前來勸阻。
晉王爺皺了皺眉,問:“爲何不可?”
“此人來曆不明,我們誰都不知他的底細,這紮針可不是小事,這萬一……”
說到這裏,秦總管頓了下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的确,一個親王何等尊崇的身份?的确不宜讓一個不明底細,甚至連郎中都不是的一個陌生人往身上紮針。
萬一遇上居心不良者,搞不好這一紮就能紮出大事。
但是,晉王妃之前已經與晉王爺溝通過,而且晉王爺何等眼力?一見周羽便能感覺到一股正氣凜然的氣息。
他相信,周羽絕不會是來害他的。
還有一點, 正所謂病急亂投醫,他現在都卧倒在床了, 連自己動彈都難, 自然不會放過任何治愈的希望。
沒等晉王爺開口,晉王妃說道:“無妨, 本妃相信先生的醫術,就讓他施針吧。”
“可是王妃娘娘……”
秦總管還想争辯,晉王爺及時說了一句:“行了秦總管,你不必多講了,先生請施針吧。”
周羽應了一聲,随之沖着秦總管道:“在下未帶銀針,煩請秦總管去找一套銀針來,另外再拿一小壇烈酒。”
“烈酒?”秦總管愣了愣。
“對,用烈灑先敷肌膚,銀針也要用烈酒泡一泡,這叫消毒。”
古時候的人大多數是沒有消毒的概念的,所以周羽這麽一說,倒令得屋子裏的人有些愣神。
“簡單來說,可以最大限度避免感染。
舉個例子,假如銀針在别人身上用過,而這個人有瘡有病什麽的,那麽再用銀針換人施針,就很容易感染到。
而用烈酒浸泡之後,就能最大限度避免這種交叉感染。”
“呵呵,有點意思,其實先生所說之法本王也略知一些,隻不過方式有些不同。
以前,本王曾經帶兵打過仗,有人受了傷,便會用火燒一燒刀劍,再用燒過的刀劍清理傷口。”
周羽笑着點頭:“對對對,王爺所說的道理是一樣的,隻是用烈酒浸泡的話效果更好一些。”
“秦總管,快去找銀針來。”
“是,王爺。”
王爺下了令,秦總管也不好再争辯,隻得去取銀針。
銀針取來之後,周羽先檢查了一番,确認沒有問題,這才放到烈酒中浸泡,同時又在王爺施針的地方敷酒。
其實,周羽這麽做也隻是裝裝樣子,以他的實力來說哪裏用得着消毒?
他一道暗勁,遠比消毒的效果好。
過了一會,周羽開始施針。
一共紮了八針,時間不過盞茶工夫。
“太神了,本王完全感覺不到在紮針。”
晉王爺不由感歎了一句。
他曾經多次紮過銀針,無論手法多好,終究還是有一種被螞蟻叮一口的感覺。
但是剛才周羽施針之時,他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要說有的話,也是一種暖暖熱熱之感,猶如有人用毛巾在身上熱敷。
周羽将銀針放回盒内,笑道:“好了,王爺現在可以試一試,是否能夠自行起身。”
“哦?”
晉王爺擡了擡眉頭,随之嘗試着撐了一下,還真的撐起了身子,再稍稍一用力,整個人坐了起來。
“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晉王爺驚喜不已。
“王爺小心……”
晉王妃也驚喜不已,一臉關切地走到晉王爺身邊扶着。
“愛妃不用扶,本王試試看能不能下床。”
在一衆人的關注之下,晉王爺不僅自己起了身,還自己走下床來,在房裏走了幾步。
“神了,先生真乃神醫!”晉王爺忍不住贊歎了一聲。
畢竟,他的病連禦醫都沒有給他治好,結果一個讀書人紮了幾針,他竟然就能起床行走了。
“王爺過獎。這樣,在下先給王爺開個藥方,今日先服一劑,補藥先不要吃,就吃一些清淡的日常食物,在下明日再來複診。”
“先生不如就在王府暫且住下,何必跑來跑去的呢?”
“多謝王爺盛情,隻是在下還有點事要出去處理。”
“那本王給先生派一輛馬車,再派兩個護衛。”
“王爺,在下一向閑雲野鶴,真的不習慣身邊有人跟着,還請王爺體諒。”
“是啊王爺,之前先生也給妾身講過了……”
晉王妃也跟着勸了一句。
“好吧,那本王明日上午便恭侯先生大駕。”
“王爺言重了……”
不久後,周羽告辭而去。
果然不出所料,出門不久便被人給盯梢了。
不過,周羽故意裝作不知,他猜測跟蹤之人應該不是晉王府的人,對方不會輕易暴露出來。
應該是通過某種渠道及時給主子傳遞了消息,再另外派了人跟蹤他。
那就看看誰才是獵人。
一路上,周羽故意慢騰騰走着,還買了些酒菜拎着回到客棧。
不出意外的話,對方應該會在晚上動手。
因爲這是一次精心設計的陰謀,對方一定不會容忍出現任何不确定的因素。
如果是京城裏的郎中,對方知根知底,笃定治不好晉王爺,也看不出他們的手法,所以滅口的可能性極小。
而周羽的來曆他們是完全摸不清楚的。
而且,周羽故意讓晉王爺病情好轉,自己站起身來,就是爲了讓對方疑神疑鬼,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看出端倪。
所以,對方一定會不顧一切掐滅陷患。
“小黑,你在這裏盯着,我回去禀報一聲。”
跟蹤周羽的是兩個男子,眼見着周羽進了客棧,其中一個低聲說了一句,便轉身急步而去。
……
當夜。
周羽靜靜地躺在客棧床上,仿佛睡熟了一般。
突然間,一隻渾身黝黑的毒蠍也不知打哪裏竄了出來,爬到床上,又溜進了被子裏……
客棧隔壁是一戶大戶人家的後院。
一道黑衣人站在屋頂上,一手捏決,雙眼微閉,嘴唇微微嚅動。
過了一會,黑衣人眉頭一喜,毒蠍子得手了。
這隻毒蠍子是經他多年精心訓養的,其毒性比普通蠍子強上百倍,别說普通人,就算是修煉之人被蟄上一下也很難有機會活命。
正待召回毒蠍時,突然間雙眼圓瞪。
因爲,他感應到身後站着一個人,令得他後背發涼。
“你在找你的蠍子?”
身後傳來一道戲谑的聲音。
黑衣人不假思索,猛地前沖了幾步方才轉過身來。
“你……你不是在房間裏躺着麽?”
黑衣人下意識瞟了一眼客棧方向。
雖說隻隔着一道院牆,但他所站的房頂與周羽所睡的房間差不多也有五六丈開外。
之前他還在施術操控毒蠍,感應到毒蠍咬中了目标,正準備召回,目标便來到了他的背後,還抓住了毒蠍。
這過程恐怕也就短短一兩個呼吸的時間。
到底是什麽樣的高手才能辦到在短短一兩息的功夫,先抓住毒蠍,再從客棧房間飛到他的身後,而且他完全沒有察覺?
這樣的對手,真是太可怕了。
所以,黑衣人也顧不上什麽多年精心喂養的毒蠍子了,擡手抛出一把毒粉,随之急急逃遁。
結果,身形剛一動,卻仿佛撞到了一面看不見的牆上,撞的頭暈眼花。
緊接着,一道氣勁襲來,令得這家夥當場暈了過去。
醒來時,發現四周一片黑暗,猶如無盡的深淵一般。
其實,此時黑衣人就在客棧的房間裏,隻不過周羽用了一點小小手段而已。
“你……你到底是誰?”
到了這個時候,黑衣人終于有心情關心起目标的來曆。
周羽譏諷地笑道:“呵呵,你有膽跑來暗算我,居然不知道我是誰?是你太過自大還是太蠢?”
“我……”
黑衣人一時語塞。
的确,他有點自大了。
他隻以爲一個讀書人很好對付,這筆錢也賺的容易,哪知卻栽了個大跟鬥。
“說吧,是誰派你來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啊……”
黑衣人還想嘴硬,結果周羽擡掌一拍,直接拍碎了這家夥左小腿的腿骨,痛得黑衣人發出了一陣殺豬般的慘叫。
其實,周羽完全可以采取更溫和的方式,比如用類似催眠之類的法術,令得對方不知不覺吐露實情。
隻不過,他懶的用,對一個想要他命的人,沒有手下留情的必要。
“說,是誰派你來的。”
周羽又問了一句。
“我……”
黑衣人還想嘴硬,結果一見周羽又一次擡掌,吓得趕緊道:“别……别……我說。”
“講!”
“我是個殺手,是有人雇傭我來的。”
“雇主是誰?”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啊……”
左小腿的腿骨也斷了。
“我真的不知……啊……”
左手臂的骨頭也斷了。
黑衣人痛得渾身抽搐,冷汗浸透了全身。
雖說他以後有辦法慢慢修複傷勢,但恐怕需要一兩年的時間,而且傷好之後修爲也将止步不前,基本上原地踏步了。
重要的是,斷骨之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更重要的是,他還有沒有機會修複傷勢還是個未知數。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