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這朱老十的油店中另外還有一個夥計,名叫栓子,年齡二十出頭。
油店是朱老十自家的房子,前店後家。
平日裏生意忙起來,根本沒有時間料理家務,所以朱老十還請了一個丫鬟在家裏料理家務,做飯、洗衣服,打掃衛生什麽的。
這丫鬟名叫蘭花,十六歲時來到油店,一轉眼已經二十出頭,與栓子差不多一樣大。
蘭花家裏很窮,當初還差點被爹娘給賣了。
十五歲那年,爹娘尋思着兒子也快長大了,爲了籌聘禮,最終還是把蘭花給賣了。
好在,也不算心狠,沒有賣給大戶人家做妾,更沒有賣到青樓。
他們打聽了一番,聽說朱老十正在找做雜活的丫鬟,想着朱老十爲人還算不錯,便讓女兒留了下來。
朱老十付了十兩銀子給蘭花的爹娘,并議定一個月給蘭花五百文錢的工錢。
蘭花可不像瑤琴那般單純,畢竟俗話說的好,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她懂事的早,也見識了不少世态炎涼,心知想要改變命運,就得找個好的依靠。
所以,她将主意打到了朱老十身上。
要說起這朱老十,爲人其實還不錯,妻子去世多年,他一心經營生意,也沒有續弦的念頭。
一來,年齡一年一年大了,二來,身體方面也有點問題,對那種事有些力不從心。
偶爾來了興緻,也是悄悄去找個姑娘了事。
不過一年也來不了幾次興緻。
蘭花一開始還算規矩,後來年齡又大了一些,便開始動起了小心思。
她在想,假如把朱老十哄好了,做個填房也不錯,以後她就是油店的老闆娘了。
于是,便找機會親近朱老十,有意無意的撩撥。
終于有一次如願以償了,但她卻沒有想到朱老十是個跑不動的老牛,而且事後也跟沒有發生過這件事一般,這讓蘭花很是懊惱。
其實,這時候她與栓子已經在暗通款曲了。
不過倒也不是她主動的,而是栓子有一次趁着朱老十外出進貨不在家,晚上故意灌蘭花喝酒。
蘭花長相一般,但從小做家務活,身段倒是不錯。
而且這栓子也一直單着,天天見着,守着,正如貓兒天天聞着腥,哪有不想偷吃的道理?
因此,一找到機會便下手了。
蘭花平日裏幾乎不喝酒,喝了幾口便感覺有些暈乎乎的。
迷迷糊糊中,被那栓子扶回房裏,然後……
清醒後蘭花倒也沒有哭鬧,栓子也一個勁地保證,說以後攢夠了錢,就娶蘭花爲妻。
二人很小心,隻要朱老十在家,便表現的很正常,所以朱老十也一直沒有察覺。
秦重到來之後,時間一長倒是發現了栓子與蘭花之間的貓膩,不過他也懶的說,畢竟二人都沒有成親,算不得啥。
隻不過,秦重一門心思撲在生意上,卻引起了栓子的嫉妒與不滿。
因爲栓子發現,掌櫃待秦重實在是太好了,看這架勢将來恐怕會将生意交給秦重。
那他之前的一切努力豈不是白費?
同時,蘭花也開始打起了小算盤。
與其費盡心思去讨好朱老十,還不如把秦重勾到手。
她也看的出來,朱老十是将秦重當成未來的繼承人在培養。
兩相比較,她當然願意選秦重,畢竟秦重比她的年齡還要小,而且長得也很英俊,令她頗有些心動。
至于栓子……看如今這形勢,隻能是當一輩子窮夥計的命。
所以,挑選誰,答案不是很明顯麽?
于是乎,蘭花開始故意疏遠栓子,想方設法去讨好秦重。
那天,朱老十帶着栓子一起外出進貨,蘭花自覺機會來了。
當晚吃過飯,蘭花放了一桶熱水,讓秦重去洗澡。
秦重倒也沒有多想,進房脫了衣服舒舒服服地泡澡。
過了一會,蘭花拎着一桶熱水走了進來。
秦重畢竟年少,那時候剛十六歲出頭,頗有些羞澀地縮回桶裏,口中忙說道:“蘭花姐,你不必費心,這桶水已經夠了。”
蘭花笑了笑:“水洗洗就涼了,給你加點熱水再泡泡。”
說話間走到浴桶邊,又道:“你退開一下,免得熱水燙到你。”
無奈之下,秦重隻得縮着身子往另一邊靠。
蘭花加了些熱水,将桶放下,又拿過一邊的澡巾說:“你一個人洗不方便搓背,我幫你搓背吧。”
“不行不行,這種事怎麽能勞煩你?”
讓丫鬟幫着搓澡,在大戶人家倒也沒什麽,但秦重自身也是夥計,怎麽好意思讓蘭花幫他搓澡?
而且他也不好意思與一個女人像現在這樣坦誠相處。
“沒事,我習慣做粗活了。”
蘭花不由分說走到秦重背後開始搓背。
這下子,秦重真的是如坐針砧,起身也不是,不起身也不是。
但好戲這才剛剛開始。
過了一會,蘭花整個人竟然撲到了秦重的背上。
這女人顯然是有備而來,隻在外面穿了一層薄薄的衣服。
秦重就算再不懂風情,也知道蘭花想幹什麽,不由得羞怒不已,趕緊移開身子,并大聲呵斥。
“蘭花姐,請你自重一點……”
蘭花還是不死心,又繞到前面來,結果秦重又背轉身子并讓她趕緊出去。
無奈之下,蘭花隻能狡辯了一番,說她早就喜歡上了秦重,所以才會想着與他歡好一場。
後來,蘭花又找機會撩了秦重幾次,依然還是被拒。
如此一來,便令得蘭花有些失望,也有些生氣,繼而心生怨念。
她的變化被栓子覺察到了,内心裏不由竊喜。
其實當初蘭花故意疏遠栓子之時,栓子便已經猜中了這個女人的心思,鐵定是想另攀高枝了。
但他沒有辦法,畢竟秦重各方面的條件都比他好,又識字又會算賬,人也長得标緻,重要的是受掌櫃器重。
不出意外,将來多半會成爲油行的繼承人。
鑒于此,栓子倒也不敢明地裏争風吃醋,隻能将嫉妒藏在心裏。
現在,蘭花明顯沒有得手,這便讓栓子看到了希望。
于是便找了個機會與蘭花重修舊好,之後便開始密議。
一開始,蘭花不承認,栓子便道:“你不認也不要緊,但我看的出來,秦重那小子已經在故意避開你了。
說不定哪天在掌櫃面前說你幾句壞話,到時候你在這裏恐怕就呆不下去了。”
這麽一恐吓,蘭花終于松了口:“那你說怎麽辦?”
“你不就是想找一個依靠麽?咱們隻要想法子弄走那小子,到時候,掌櫃能依仗的也隻有我。”
蘭花歎了一聲:“無緣無故的怎麽可能弄走他?掌櫃也不舍得放他走。”
“所以咱們要想法子啊,咱們要想法子給他栽贓,讓掌櫃不再信任他,一切問題就解決了。”
二人嘀咕了許久,最終商定了一條毒計。
這條毒計如果進展順利,不僅可以趕走秦重,而且還能讓掌櫃短壽,不定哪天就蹬了腿。
于是,二人依計而行。
栓子暗自打聽了一番,找到了一個小藥鋪,在藥鋪裏買了一些那種藥。
藥鋪的掌櫃倒也算是個誠信之人,一再叮囑栓子,說那種藥隻能偶爾用來助助興,切切不能過量,也不能長期服用,否則會傷及根本。
栓子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嘴裏應着,心裏卻偷着樂。
說起來,這家夥其實根本沒有打算與蘭花做一輩子夫妻,因爲他知道蘭花心眼多,而且水性揚花,油店裏三個男人,這女人都想齊着,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說白了,他也是在利用蘭花,一旦油店到手,有了錢,自然是要娶個正經人家的女子。
至于蘭花……做正房是萬萬不可能的,大不了以後做個妾。
拿着藥回去之後,蘭花找了個機會,将藥下了一點在朱老十喝的茶水裏。
爲了不讓朱老十起疑心,她沒敢放多,扣了一半的量。
别說,這藥還是管用,當晚,朱老十突然有了興緻……
趁着掌櫃心情高興之時,蘭花卻吱吱唔唔說道:“老爺,有件事奴婢不知該不該說。”
“什麽事啊?”朱老十疑惑地問。
“奴婢有幾次洗澡的時候,察覺有人……有人在偷看……”
“嗯?你确定?”
朱老十不由皺了皺眉。
這院子裏住了三個男人,除了他便是栓子與秦重。
主觀上,朱老十認爲秦重應該不至于,那多半就是栓子。
“奴婢有一次隐隐還看到窗外的影子,隻是不好聲張,也不能确定是誰。”
“你放心,明日我便找栓子與秦重一起對質。”
“千萬不要,老爺,畢竟這沒有證據的事,你要是問了,奴婢以後也沒臉見他們。
再說了,要是因爲這件事鬧得大家不愉快,也影響店裏的生意。”
“可也不能就這樣算了啊?總得敲打一下。”
“老爺,求求你千萬不要問,不然他們會記恨奴婢。”
“唉,你這丫頭心腸還蠻好的,被人偷看還幫着說好話。”
“奴婢也是爲了老爺着想,畢竟,他倆也算是老爺的得力助手,缺一不可。”
這麽一說,朱老十不由點了點頭:“你說也有道理,隻是委屈你了。”
“沒什麽,隻要老爺的生意做的順順當當,奴婢這點委屈算得了什麽?”
這麽一說,倒也讓朱老十有點感動,一高興,便下床取了二兩銀子打賞給蘭花。
實際上,蘭花說這些話隻是計劃中的一部份。
畢竟她與栓子心裏很清楚朱老十很是信任秦重,想要離間二人的關系可不能急,否則可能會弄巧成拙。
接下來,蘭花開始尋找機會……
那天,秦重正準備回房間,突然聽到蘭花在屋子裏驚叫一聲,便下意識走了過去。
沒料剛走到蘭花房門前,蘭花再次尖叫起來:“不許看,你怎麽又偷看人家洗澡……”
秦重急急解釋:“我沒有,我隻是聽到你之前驚叫了一聲,這才過來看看,你别誤會。”
“秦重,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這時,朱老十也走到院子裏,一臉陰沉道。
“掌櫃,你聽我解釋,我真的沒有偷看……”
“行了,不用說了,回去睡覺。”
“我……”
秦重張了張口,眼見掌櫃氣哼哼走回房,也隻能皺了皺眉,默默離開。
這時候,他并沒有意識到蘭花是故意的,隻當是一次巧合。
又過了一些時日。
這天傍晚時分,蘭花找到秦重,讓他到房裏幫着挪下床,說是有東西落到床下,她拿不出來。
秦重到了屋子裏,幫着把床挪開,撿出了蘭花故意扔到床底的一支發钗。
“好了,沒什麽事我先走了。”
秦重對蘭花已經沒什麽好感,轉身便要離開。
蘭花卻道:“等等,我知道,你對我有些看法,正好沒其他人,有些話我想和你挑明了說。”
這麽一說,秦重又坐了下來:“行吧,挑明了也好。”
“秦重,我承認,以前的确犯了糊塗,隻以爲和你相好一場,你就會娶我。
說實話,我家裏很窮,當年爹娘就差點将我賣了,後來還是給賣了……”
說到這裏,假意抹起淚來。
她這麽一說,秦重倒是心生幾分同情,開口勸慰了一番。
蘭花泣聲道謝,又倒了一杯茶遞給秦重。
秦重畢竟還是單純了一些,隻當蘭花是真的想與他傾訴一番,陪着她聊了起來。
聊了一會,也不知怎麽回事,内心裏竟然有些躁動起來。
這是因爲,茶裏加了料,但秦重根本沒往那方面想,還以爲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自己有了一些本能的反應。
蘭花眼見秦重的臉色開始變得暈紅,心知他已經中了招,于是乎更是裝作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說栓子平日裏如何如何欺負她,逼迫她……
“我一個弱女子,也沒有辦法反抗。而且這種事你也知道,一旦傳開,吃虧的都是咱們女人,嗚嗚嗚……”
說着說着,更是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這時候,秦重的藥性已經開始發作了,眼見着蘭花悲悲啼啼,腦子一熱,竟然上得前去,将她摟到懷中細聲安慰。
蘭花則故意扭來扭去,手也故作不經意地在秦重身上不時掠過。
終于,秦重失去了理智……
“不要,秦重,你醒醒,你不要這樣,不要,救命啊……”
蘭花拼命地掙紮。
其實,她當初曾想想過,用這個藥與秦重好一場,說不定事後秦重會接納她。
但,栓子早就料到這一手,威脅蘭花說,隻要她敢擅自改變計劃,那就魚死網破,到時他會将所有事情全部抖出來。
所以,蘭花不敢耍花樣,隻能依計而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