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以臣之見,目前可先派使者警告對方,勿謂言之不預也……”
周羽繼續闡述着自己的想法。
“當然,他們大概率是不會聽的,因爲他們沒有被打痛。
他們不比中土文化源遠流長,他們信奉的是叢林法則,拼的是誰的拳頭更大。
所以,與他們講道理幾乎就是對牛彈琴,講一千遍大道理,還不如揍他們一頓來的實在。
隻要将他們打痛了,他們才會長記性……”
這些大道理,周羽可不是空泛而談,畢竟他是穿越人士,知道很多曆史上的慘痛教訓。
一味的忍讓,隻會帶來更多恥辱,助長對手的嚣張氣焰。
聽完周羽一通長長的言論,永和帝搖擺不定的心終于定了下來。
男兒自當頂天立地,更不要說他還是大乾天子。
“好,聽愛卿一番話,勝讀十年書!朕,不能再退了!”
“聖上英明!”
接下來,君臣二人又進行了一番深談。
周羽綜合大乾朝的當前局勢,提出了不少建議,包括農業方面、工業方面、軍事方面、商業方面,聽得永和帝連連呼妙。
畢竟,周羽的理念豈是當前世界的人能比拟的?
當然,他也不能照搬前世的理仿,畢竟前世的理念太過超前,必須要參照當前的情況作出一定的改變。
但,就算是一點小小改變,也令得永和帝眼界大開,内心裏激動不已。
比如周羽提出的特種兵概念。
雖說曆史上也有過類似的編制,比如大秦鐵騎之類,但也隻是一個雛形,無非就是挑選一些身強力壯的士兵,裝備精良一點罷了。
而周羽所提出的概念就相當成熟了,令得永和帝驚喜不已。
這一聊,一直聊到了晚上,永和帝卻依然精神奕奕,吩咐宮女準備了精緻的酒菜,陪着周羽一邊喝酒一邊繼續聊。
對此,海大貴有些驚訝。
他侍候皇上多年,印象中,皇上從來沒與哪個臣子聊過這麽久,甚至還留下來一起喝酒。
而且,也很久沒見皇上這般開心了。
看來,這個靖安侯還不簡單,有機會一定要結交一番。
喝至酣處,周羽終于開始進入正題。
他這次入宮可不是爲了拍皇帝的馬屁來的,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鋪墊,爲了現在的談話作鋪墊。
“不知皇上是否還記得杜玉娘這個名字?”
“朕記得啊,這是愛卿的學生孫禮懇請朕特敕的一個教坊司女子,愛卿怎麽突然提到此事?難不成這件事有什麽問題?”
“皇上,杜玉娘乃是前任戶部侍郎杜正義的親生女兒。”
“杜侍郎?”
永和帝愣了愣神。
“皇上是否介意臣給你講個故事?”
永和帝遲疑了一會,終于還是點了點頭。他隐隐猜到,周羽突然提起杜侍郎肯定是有原因的。
其實,關于杜侍郎一案他也聽聞過一些不同的意見。
隻是事情已經過去了,他也懶的再去追究。
“皇上,事情是這樣……”
周羽将孫禮無意中結識杜玉娘,二人情投意合的事情講了一番。
“沒想到,孫禮拿到特敕令,興沖沖去教坊司接杜姑娘的時候,杜姑娘無巧不巧掉到湖中……
大家都以爲她是失足落水。
可是,孫禮不願相信,他悄悄将杜姑娘帶到了郭北縣。
經過臣的一番查驗,發現果然是人爲的……”
周羽又将之後的事情講解了一番。
“竟有這樣的事?是誰幹的?”
“經過一番查證,最終,大理寺成功抓到了兇手,乃是來自于西域的專業殺手,外号千面。
千面最終交待了雇主的身份,乃是現任戶部尚書伍大人府中的管家苗三。
正當大理寺想去抓人時,苗三卻離奇失蹤了……聽說偷走了伍大人不少财物,連伍大人也在找他。
後來,因爲一樁兇殺案,大理寺終于抓到了藏身于京城的苗三。
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大理寺的王崇山王大人将苗三關押在秘密據點,一個不慎,又有兇手摸上門去,将大理寺看守全部殺死,苗三又一次不知所蹤……”
“狂妄,簡直狂妄!”
永和帝不由怒聲喝了一句。
“沒錯,天子腳下,這幫兇手居然如此肆無忌憚,連大理寺的人都敢殺。”
“之後呢?”永和帝冷聲問道。
“之後的事,臣就不太清楚了……”
周羽沒說發現那處秘密基地的事,畢竟那是太子組建的,他真要說了,皇上一定會起疑心。
畢竟皇家内部的事,外人插手,那是大忌。
所以,周羽點到爲止,之後的事,自有人去順藤摸瓜慢慢查,早晚會查明真相。
永和帝也不傻,問道:“愛卿在朕說起此事,想來也不是講個故事這麽簡單,愛卿到底想說什麽?”
周羽笑了笑:“皇上英明。孫禮是臣的學生,他與杜姑娘真心相愛,臣也隻能由衷祝福。
如今,杜姑娘的身體已經康複,她準備替父申冤。
臣聽說此案當年鬧的很大,皇上也親筆禦批,所以……臣覺得有必要與皇上溝通一下。
如果要重翻此案,勢必就會有人拿皇上禦批這件事搪塞。
但是皇上,假如說杜侍郎真的是被人栽贓陷害,那麽必然就是有人膽大包天,欺瞞了皇上。
難道,皇上能容忍這樣的小人身居高位,禍亂朝綱?”
“這……”
永和帝不由皺起眉頭沉吟起來。
說實話,他心裏有點不爽。自己斷的案,自己再去推翻,豈不是有損天子顔面?
周羽自然能猜到永和帝的心思,又道:“其實,依臣之見,皇上不必有什麽顧慮。
畢竟誰都有失誤的時候,如果皇上重審此案,反倒顯得皇上光明磊落,大氣大量,有擔當……”
一頂高帽戴上,永和帝頓感好受了許多,沉下來的臉色也挂上了些許笑容:“愛卿言之有理。
其實,關于杜侍郎一案,朝中的确有不少臣子認爲杜侍郎是冤枉的。
隻不過當年有不少證據證明杜侍郎利用職務之便,大量侵吞庫銀。
或許愛卿說的對,朕是被人給蒙蔽了……”
“所以,皇上更應該将那膽大包天之人給揪出來予以重處,以儆效尤。”
“嗯,容朕思量思量……”
永和帝并未當場表态,畢竟事關重大。他心裏很清楚,此案一旦重審,定然會在朝中掀起一波巨浪。
這麽一說,周羽自然也不可能催促。但他相信,永和帝最終一定會重審此案,隻是需要先暗中調查一番,以作好準備。
于是,便起身道:“時辰不早了,臣就不打擾皇上休息了,祝皇上龍體安康,臣先告退。”
永和帝點了點頭:“與愛卿一番交談,朕心甚慰,希望愛卿以後常來陪陪朕。”
“多謝皇上,有機會臣一定入宮給皇上請安。”
“海大貴,代朕送送靖安侯。”
“遵旨!”
海大貴應了一聲,随着帶着周羽離開了禦書房。
出了禦書房,海大貴不由一臉羨慕道:“侯爺,奴婢侍奉聖上多年,這還是第一次見聖上聊這麽久,聊這麽開心。”
周羽笑了笑道:“或許,正好是聊到了皇上感興趣的話題。”
“以後還請侯爺多多關照。”
“海公公言重,應該是本侯請海公公多多關照才是。”
“奴婢不敢……”
對于朝中絕大多數官員來說,海公公的地位非同一般,那可是禦前太監,成天陪着皇帝的主。
所以,一衆官員那是拼命讨好海公公,希望海公公能在皇上面前幫着美言幾句。
……
“什麽?靖安侯剛剛才離開皇宮?”
“海公公親自送到宮門口?”
“他竟然與皇上聊了幾個時辰?到底聊了一些什麽?”
周羽一離開皇宮,各路人馬便紛紛收到了密報,一個個倍感驚訝。
次日。
刑部一衆官員聚在一起商讨。
他們商讨的内容,正是由方培山代爲書寫的替杜正義鳴冤的訴狀。
“尚書大人,這案子當年是由皇上禦筆批示的,就算要重審那也得請示皇上吧?”
“唉,這案子真要重審,不知會掀起多大的風浪。”
“奇怪,方大人怎麽突然管起這樁舊案來了?”
“聽說那杜玉娘本來已經死了,但靖安侯卻硬生生将她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
“這些小道消息怎可信?”
“各位還真别不信,皇上何時與哪個臣子單獨聊幾個時辰?還陪着喝了不少酒?
靖安侯深夜離宮,而且還是海公公親自送出宮門,試問,朝中有幾人能有此待遇?”
“奇怪,靖安侯怎麽會插手這樁舊案?難道真是爲了他的學生?”
“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孫禮乃堂堂狀元,換作哪個先生都會面上有光……”
“各位不要扯遠了,這訴狀到底怎麽辦?接還是不接?”
“不接恐怕也不行,依下官之見,先接下來但壓着不審,先觀望情況……”
最終,一衆人達成了一緻意見,訴狀可以接,但暫不予審理,視後而定。
兩日後,早朝。
永和帝端坐在龍椅上,文武百官分站兩排。
海大貴依例喝了一聲:“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臣,有事啓奏!”
兵部尚書傅天仇走出隊列站到殿中。
“準奏!”
“啓禀皇上,最近邊關摩擦不斷,邊關一衆将士爲防戰事擴大,本着息事甯人的心理盡量克制。
結果,那些個匈奴人、突厥人卻不知收斂,反倒是變本加厲。
昨日微臣收到戰報,一股突厥人不知從何處繞過關卡,長驅直入,沿途劫掠了十幾個村鎮。
所過之處,血流成河,殺我大乾子民一千多人,甚至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一聽此話,永和帝不由龍顔大怒:“這些異族人着實可惡,朕……”
結果,沒等他講完,又有站了出來:“臣,有事啓奏。”
此人乃是禮部尚書曹不名,屬于頑固保守的主和派,隻要一提到打仗的事,這家夥必定會跳出來反對。
永和帝自然知道曹不名想說什麽,不由皺了皺眉道:“曹愛卿有何要事啓奏?”
“禀皇上,以臣之見,就傅大人剛才所說之事,我朝當及時派出使臣談判。
一來譴責對方的暴行,二來,雙方心平氣和坐下談談,商讨一個和平共處的方案……”
一聽此話,傅天仇忍不住冷笑了一聲:“曹大人的意思是說,敵方殘暴殺害我朝無辜百姓,我們就隻是譴責一下,然後再賠償對方一點銀子與糧食?”
“傅大人何出此言?老夫也是爲了我朝百姓着想,正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
如若我們沉不住氣,非要開戰的話,那将會讓更多的邊關将士,以及千千萬萬的百姓卷入戰争,到時死的人将會更多。
老夫之所以主張求和,也是爲了天下百姓着想,讓更大的百姓能夠過上安穩的日子……”
“曹大人,你這是……”
“夠了!”
永和帝沉下臉怒喝了一聲。
龍顔一怒,下方一衆臣子頓時安靜下來。
以前,永和帝正是被一幫主和的臣子牽着鼻子走,動不動就拿百姓說事,說什麽一開戰,苦的還是天下百姓。
這樣的說辭固然也沒錯,畢竟一開戰就會消耗大量的庫銀與糧草,同時朝廷也會大量征兵源。
問題是,不開戰,百姓就能安居樂業了?
割地、賠償、和親,用這樣的方式換來的隻能是短暫的安甯,說是殺雞取卵也不爲過。
結果就是己方越來越弱,對方越來越強。指不定哪天對方就大舉進犯,長驅直入,直搗京師。
到了那個時候,又有多少百姓能夠免于戰亂?
“諸位愛卿,你們要搞清楚一個問題,我們退一步,敵人就要進一步。
當有一天敵人打到京城,甚至是打到這皇宮之外,朕想知道,你們中還有多少人心系天下百姓?
連自身都難保,又有什麽資格說什麽爲了天下蒼生,讓百姓安居樂業?
打仗,固然會消耗大量的金錢與糧草,會死不少人。
但無論怎麽樣,我們主動出擊,總好過敵人的鐵蹄踐踏我大乾的土地。
遙想當年,太祖皇帝禦駕親征,在沙場上親手斬殺敵國多員大将,那是何等的威風?何等的豪邁?
那時候,周邊諸多小國一個個主動派出使者臣服,歲歲納貢。
怎麽到了現在,卻反着來了?
區區一個彈丸小國,甚至一個部落也敢要挾我大乾朝?
他們一騷擾,我們就要去派人談和,就要給他們銀子、糧食,甚至女人?
這是大乾之恥,大乾之辱!”
“聖上息怒,其實微臣……”
“休得再說,朕意已決,誰要是再敢提出議和,朕就拿他當奸細處理!”
此話一出,一衆大臣不由面面相觑。
因爲,他們從來沒見皇帝的态度像現在這樣強硬過。
“朕,一定要讓大乾朝重歸輝煌,要讓那些敢于進犯大乾朝的宵小,付出慘痛的代價!
殺我大乾子民一人,朕便殺他十人、百人、千人!”
天子一怒,風雲變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