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店中響起一聲慘叫。
那夥計反應極快,一邊擡手擋一邊躲,但再快也快不過周羽的動作,依然有不少豆漿濺到臉上。
沒等店中客人回過神,便見那夥計如狸貓一般竄出店外,又縱身一躍上了房頂,轉瞬間消失不見。
“這……這……”
店老闆一臉呆癡。
“老闆,再舀一碗豆漿來。”
周羽卻像沒事一般坐了下來,沖着老闆吩咐了一聲。
“哦……”
眼見先生一臉泰然,完全沒有追的打算,孫禮頗有些疑惑,但又不好開口相問。
直到喝完豆漿,吃完米糕,離開小店之後,周羽這才拍了拍孫禮的肩:“放心吧,那家夥逃不了。”
“哦?難道先生看出了那家夥的來曆?”
周羽搖了搖頭:“在潑豆漿時爲師已經施了秘法,不管他逃到何處,爲師自有辦法找到他。除非,他能在短時間内逃出千裏之外。”
一聽此話,孫禮由衷感慨:“先生真乃神人也!”
“也沒那麽神,你以後用心鑽研周易,也許會有驚喜的收獲。”
孫禮趕緊應聲:“多謝先生指點。”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爲師去找找看那家夥到底什麽來路。”
“真是慚愧,爲了學生的事勞煩先生專程來一趟。”
“别說這些沒用的,記住,不要對任何人透露爲師到京城的事。”
“是,先生。”
不久後,周羽從西門出城,沿西南方向走走停停,最終來到了一處距離京城大約三十裏開外的山野中。
到了這裏,周羽開始變得小心起來,盡量隐匿行蹤搜尋。
奇門遁甲包羅萬象,其中便有一項追蹤之術。周羽正是利用了潑豆漿之時神不知鬼不覺給那夥計下了套。
江湖中,也有類似的追蹤之法。
最常見的就是在對手的身上灑一些特制的粉劑,也或是悄悄放在對手的随身包裹裏。
這樣,便能循蹤追擊。
包括周羽的前世也有這樣的方式,比如定位儀。
隻是,對于周羽所施之術來說,這些全是小術。
比如在對方身上灑特制的粉劑這一類,隻要對方有所警覺,洗個澡,換一身新衣服,基本上就能擺脫追蹤。
而周羽所施的這一招,卻是凝氣于指,彈出一道暗勁留存于對方體内。
隻要方法得當,手法巧妙,比如周羽當時故意潑豆漿,令得那易容成夥計的家夥疼痛不已,手忙腳亂,哪裏會注意到有一道暗勁進入體内?
而且這道暗勁不會對人體造成任何影響,所以也很難發現。
以周羽目前的實力來說,這道暗勁的效果差不多可以持續兩天,範圍大緻在幾百裏方圓。
因此,他才會對孫禮說,除非對方短時間逃出千裏之外。
真要那樣的話,他就無法追蹤了。
但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根據周羽的感應,對方就藏在這片山脈中,而且就在方圓幾裏之内。
經過一番搜尋之後,周羽終于找到了目标所在。
那是一個三方懸崖,隻有一道小道可以上山的山峰。
山不算很高,但地勢卻很險要,三方的懸崖如刀削斧劈一般,别說人,就算猴子恐怕也很難上得去。
這樣的地形可稱得上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遠遠看去,隐隐可以看到山上有一片規模不小的建築。
觀察了一會,周羽繞到了背後,決定從懸崖悄然潛上去……
一般人上不去,不代表能難倒他。
山頂上,有一處獨立的小院。
院外隻有兩個守衛把守,但暗地裏卻有不少暗哨警戒着。
居中的一間廳内。
一個罩着黃金面具的男子端坐在上方的椅子上,下方,一個個子矮小的男子跪在地上,臉上有少血泡……
“你是怎麽暴露的?”
“回主公話,屬下也不知是怎麽回事。一個書生來吃早點,說豆漿是酸的,非讓屬下喝下去。
屬下不喝,那書生突然将豆漿潑了過來……”
“以你的身手,區區一個書生能潑中你?”
“這……那絕不是一個普通書生,想來已經識破了屬下的身份。”
蒙面男子怒道:“既然知道那不是一個普通書生,你暴露了身份還敢回來?”
“主公息怒,屬下當時當機立斷,未做片刻停留立即遁走。
在城裏繞了一大圈這才從東門出城。
出城之後又繞了幾個大圈,确認沒人追上來這才開始回返。
一路上,屬下又多次故布疑陣,完全可以确定沒有人跟蹤……
屬下也是想着第一時間将此事禀報主公,所以……所以這才趕了回來。”
“哼,你可知道江湖中的跟蹤術層出不窮?你沒發現,沒代表就沒人跟蹤。”
“屬下該死,屬下該死,求主公給屬下一次将功折罪的機會……”
蒙面男子端起茶抿了一口,随之擡了擡手:“既然你都說該死了,那還活着做什麽?”
一聽此話,跪在地上的男子吓得魂飛魄散,拼命地磕頭求饒:“主公饒命,主公饒命……”
這時,一道人影突然閃現,一掌擊中了那男子的天靈蓋。
“撲通……”
不見一絲血濺出,那倒黴催的家夥便一頭撲倒在地。
“将他扔到蛇窟去。”
“是!”
手下應了一聲,拖着屍首走了出去。
“龐軍師。”
“在!”
随着應聲,一個留着山羊胡,年約五十許的老者走了出來。
“這事,你怎麽看?”
龐軍師沉吟了一會,道:“依屬下推斷,想來是有一個精通醫術的高人看出了端倪,從而順藤摸瓜找到了那家小餐館。”
蒙面男子點了點頭:“多半是這樣……看來,我們還是低估了那個孫禮。
這小子剛入仕途,在京城也沒什麽根基,到底是何方高人在暗中助他?”
“主公,會不會是……靖安侯?”
“靖安侯?”蒙面男子愣了愣,随之搖了搖頭:“應該不會,不是有消息說他快成親了麽?
成親乃是大事,他無緣無故跑到京城做什麽?”
“話是這麽說,但這靖安侯太神秘了。根據咱們各方面的情報分析,這家夥以前并不算出衆,就是一個普通的舉人。
近兩三年也不知怎麽回事,突然間離奇崛起,大力推崇儒家思想,而且關于他的各種神奇傳說也很多。
甚至,當地還有不少百姓将他捧到了神的高度。”
“關于他的本座也聽說過一些,隻是……他真有這麽神?”
“主公,民間傳說大多不可信。不過,終究也有一些是真的。根據我們收集到的情報,此人的确有降妖捉鬼之能。”
蒙面男子歎了一聲:“也是,這家夥憑着幾首詩詞居然被天子給封了個靖安侯,隻怕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主公,此事另有原因,當時他的詩詞的确鼓舞了士氣,令得皇上終于下定決心全面開戰,而且打了個大勝仗,所以這才龍顔大悅破例封侯。”
蒙面男子點了點頭:“所以說,命運,是靠自己抗争來的。咱們也要努力去改變,去扭轉這天下。”
“主公英明。”
龐軍師拍了一句馬屁。
随之,遲疑了片刻又道:“主公,既然這個計劃失敗了,想來那孫禮會加倍警惕,咱們想暗地裏下手恐怕不容易了。
既如此,何不幹脆一點,直接派死士幹掉他。”
“不可!”
蒙面男子當即擺了擺手。
“龐軍師,做大事切切不能心急,需徐徐圖之。
我們做這件事的目的是要激怒皇帝,讓皇帝順藤摸瓜,盯上那姓伍的一夥。
如果直接派殺手幹掉孫禮,效果說不定适得其反。
畢竟伍尚書一夥再嚣張,也不至于做的那麽明顯。同理,皇帝肯定也會這麽想。
所以,此事必須要做的巧妙,到時咱們再趁機将杜侍郎的舊案翻出來……你很清楚,當年這案子六皇子暗中可出了不少力。
一旦将六皇子牽扯出來,皇帝必然騎虎難下。到時,咱們再一鼓作勁,一定要打得那六皇子翻不了身。
事成之後,太子殿下那邊咱們可就是大功臣了……”
“可是……”龐軍師有些疑惑道:“屬下有些想不通,那個孫禮不是一心想要扳倒伍尚書麽?
那咱們何必要除掉他,不如暗中助他豈不是更好?”
“龐軍師啊龐軍師,你真的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那孫禮乃是翰林派系,就算咱們幫了他,他跟咱們也不會是一路人。
說不準哪天還要反過來對付我們。
重要的是,這件事如果不死幾個重要的人,又怎能激怒皇帝?
隻有皇帝激怒,咱們才有機會扳倒六皇子。否則的話,大不了就是訓誡一通,意義不大。”
“主公高見,主公高見!”
龐軍師這次可不是拍馬屁,而是由衷之言。
他們這夥人,乃是太子秘密培養的人,專門用于做一些不方便暴露身份之事。
比如,悄無聲息清理一些不聽話的人。
但是,太子的地位似乎不太穩固。
一來,當今天子雖年過五十,但身體卻一直保養的很不錯,這難免讓太子等的有些心急。
畢竟夜長夢多,天知道哪天出現什麽變故。
二來,六皇子從小就比較得寵,其母妃也很寵,在後宮幾乎有與皇後娘娘并駕齊驅的能量。
朝中時常有小道消息傳出,說皇帝時不時會說漏嘴,說以後說不準會另立六皇子爲太子。
不管這些消息是真是假,對于太子來說終究是個巨大的壓力。
畢竟自古以來廢長立幼的事例多了去。
他這個太子之位并非靠本事掙來的,而是憑借着他是長子。
如今,朝堂看似平靜,那是因爲皇帝的身體還行,壓得住。
要是哪天突然卧病在床,宮内宮外必然會掀起一陣滔天大浪。
畢竟,明争暗鬥的可不僅僅隻是太子與六皇子,各方勢力盤根交錯,至少可以分出七八個陣營來。
接下來,蒙面男子與龐軍師開始商議下一步的計劃……
他們自以爲此地萬無一失,不可能有人混得進來。
殊不知,二人的對話卻被人聽了個一清二楚……
不過周羽倒沒有去驚動對方,而是悄然查探此地的秘密。
經過一番查探方才發現此地還真不簡單,除了地勢險要之外,山上還連通着一個天然形成的巨大山洞。
這處山洞,便是對方用以秘密訓練殺手或是死士的地方。
粗估估計,此地明裏暗地大約有二百餘人。
看似不多,但這些人大多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殺手,一旦潛入京城,能量也不容小觑,足能制造一場大的騷亂。
當夜。
孫禮、王崇山、周羽三人在約定的地點秘密會晤。
爲了防止有人偷聽,周羽順手布了一個小小禁制,以确保萬無一失。
除非對方是個精通奇門遁甲的高手,能夠悄無聲息破開他所布置的禁制。
不過這種可能幾乎爲零。
“什麽?周兄你的意思是說……太子出手了?”
聽到周羽所說的情況之後,饒是王崇山平素裏如何穩沉,此刻也不由大驚失色。
他萬萬沒想到,這件事會越弄越複雜,竟然将太子也給牽扯出來。
“不錯,如果不是得到太子的授意,那夥人哪來的膽子對付孫禮?”
“也是……”王崇山點了點頭,皺眉道:“以前,的确有小道消息說太子組建了一個秘密組織,沒想到是真的。”
周羽笑了笑:“這并不奇怪,不僅僅是太子,我想,應該說每個皇子可能都有一個類似的組織,方便他們打探消息以及處理各類緊急情況。”
孫禮苦笑道:“本來,我以爲這案子夠複雜了,沒想到比我想像的還要複雜的多。”
周羽語重心長道:“對你來說,這也是一次寶貴的機會。你剛剛才踏入仕途,而且還是皇上器重的新科狀元,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你。
所以,你的仕途看似前程無量,實則坎坷不平,你得多加小心别人給你挖坑。”
孫禮恭恭敬敬回道:“學生謹記先生教誨。”
王崇山則一臉擔憂道:“那要這麽說的話,孫禮以後豈不是很危險?得成天防着被人暗算。”
“所以我召集你二人來,就是要商議如何化被動爲主動,反過去利用對方。”
一聽此話,王崇山精神一振:“不知周兄有何高見?”
周羽回道:“根據之前那個神秘蒙面男子與那什麽龐軍師的對話分析,太子與六皇子已經勢同水火,雙方都在尋找機會打倒對手。
隻不過,雙方都不敢輕舉妄動,都在等待一個最佳的時機。
而孫禮的出現,就像是一顆石子投進湖水,打破了這種表面的平靜。
所以他現在成了一枚棋子,被太子所利用,想要以此契機激怒皇帝并引出杜侍郎的舊案。
那時候,皇帝一怒,必然會追究到底,太子一行人等再暗中發力推波助瀾,也不是沒有可能扳倒六皇子。
既然對方有這樣的計劃,那我們便将計就計,攪混這潭水。
隻不過,棋手将換成我們,迫使對方被動地按照我們布下的棋局走……”
聽完周羽這通話,王崇山遲疑地問:“可是……萬一他們要是不按我們的布局走怎麽辦?”
周羽一臉自信道:“放心,他們就算再心不甘情不願,也隻能配合,否則會更被動。
另外還有一件事,我有一種預感,那個重要的證人苗三并未被滅口。”
王崇山一臉驚訝:“他們留着苗三還有什麽用?”
孫禮也有些疑惑道:“對啊,他們費了那麽大的勁,好不容易得手,怎麽會不滅口呢?”
“你們這是先入爲主,以爲是伍永河的人擄走了苗三。
如果是姓伍的,滅口是必然的。但,如果姓伍的已經知道了秘密據點,又何必多此一舉,再去找京兆府到大理寺要人?
這樣做對他沒有一絲好處,隻會讓更多人知道他的秘密,欠下更多的人情。
所以,我們可以推斷他是沒有辦法,隻能這麽做。
由此再推斷,擄走苗三的另有其人。很可能就是太子派出的人,想利用苗三大做文章……”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