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二人又交流了一番。
周羽方知莫愁當初隐入畫中之後,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約束,自此一直困在畫中。
直到這幅畫被周羽帶回來挂在書房,莫愁方才感應到約束她的力量在一天天減弱。
昨夜,她終于脫困,從畫裏走了出來。
她驚喜地離開書房,想看看久違的世界。
結果卻發現無法離開那幅畫軸太遠,活動範圍大約在百丈方圓。
“不管怎麽樣,莫愁能從畫中走出來重獲自由,皆仰仗公子之功,請公子再受莫愁一拜!”
周羽伸手相托,微笑道:“姑娘不必拘禮,其實在下什麽都沒做,實在是受之有愧。”
“對公子來說或許不足一提,但對莫愁來說卻恩同再造……”
說到這裏,莫愁咬了咬嘴唇,有些羞澀道:“若公子不嫌,莫愁願侍奉公子左右,以報答公子之恩。”
言下之意就是: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爲報,唯有以身相許。
“莫愁姑娘言重,能得姑娘這般佳人相伴也是在下的榮幸,報恩二字以後不必再提。”
“但憑公子作主……”
不久後,周羽牽着莫愁的手回到房間。
有詩雲:
“仙子窈窕輕望君,妙蹙西施柳葉颦。
幽泉始于方寸地,花間蝶戀一團春……”
待到雞鳴五更時分,莫愁這才緩緩起身,一副慵懶的嬌态。
“公子,妾身先回畫中了。”
昨夜,她自稱小女子,一夜過去自稱就變了。
“嗯,莫愁,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修煉,一旦修煉有成,就算白日也不會有影響了。”
“多謝公子……”
說話間,莫愁身形一閃,化作一縷清風從窗戶中飛了出去。
等她一走,周羽不由神清氣爽坐起身來,盤腿吐納調息,完全沒有一絲疲累勞碌的模樣。
這是因爲他采用了黃帝内經中記載的養生之術。
總之,天地萬物終究避不開“陰陽”二字。
正如天與地、太陽與月亮、白天與黑夜、山川與河流、男人與女人……
這是一種自然規律與法則。
莫愁本是女鬼,在畫中困了數十年,體質多少發生了一點變化。
這也是她沒有那麽冰涼的原因。
但本質上她還是女人,屬陰。
而周羽則爲陽。
隻要充分掌握陰陽之間的特點與規律,從中尋求一種平衡與和諧,那樣的話不僅無損,甚至有益。
這也是不少道家中人爲何要找道侶一起雙修的原因。
《莊子》有雲:至陰肅肅,至陽赫赫。肅肅出乎天,赫赫發乎地。兩者交通成和而物生焉,或爲之紀而莫見其形。
此段話的大意就是孤陰不長,獨陽不生,陰陽交彙方能衍生萬物。
再簡單一點說:唯有陰陽,才是大道!
調息了一會,周羽感應到體内有一小股涼涼的氣息沉澱于氣海附近。
想來這就是屬于莫愁的陰氣。
爲何人們常說人鬼殊途?那是因爲普通人根本沒有辦法控制鬼魂的陰氣。
正如燕赤霞告誡甯采臣說:“人與鬼一旦在一起,就算她無心害你,你也将受到陰氣的侵害。”
一旦陰氣入侵壓制了人的陽氣,便有可能會一命嗚呼。
不過書生還好一點,因爲書生多少有點浩氣護體,比普通老百姓經得起折騰。
這大概便是聊齋中的女鬼喜歡找書生的原因。
周羽壓根不懼陰氣,更不用說現在更掌握了控制陰氣之法,對于以後的修行大有裨益。
吃過早飯,周羽有意無意走進書房看了看,發現畫中的莫愁有了明顯變化。
之前長發披肩,現在卻梳起了發髻,真是一幅神奇的畫。
“先生……”
周羽正準備轉身離開,耳邊突然響起嬰甯的聲音。
“死丫頭,你不聲不響跑進來做什麽?”
周羽頗有一種惱羞成怒的感覺,就像是做壞事被人抓了個現行。
“嘻嘻~”
嬰甯卻不回答,而是意味深長瞟了瞟先生,然後又瞟向那幅畫。
這下周羽算明白了,這小丫頭恐怕什麽都知道了。
既如此,也就不裝了,攤牌了:“丫頭,别裝模作樣,知道什麽就講。”
“嘻嘻,沒什麽,隻是覺得畫上的姐姐好漂亮。”
“她叫莫愁。”
“哦,嬰甯見過莫愁姐姐。”
嬰甯一本正經沖着畫像福了一禮。
“好了,趕緊去換衣服,該去學館上課了。”
嬰甯沒什麽事的話,也會換上男裝去學館上課。
雖說一衆學生都知道她是個丫頭,但總得避避嫌,換上男裝方便一點。
當晚,周羽依然還是先進藏書閣看書,然後再回到書房喚出莫愁。
二人的關系現在不一樣了,聊起天來自然比昨日裏自然了許多。
這一通聊天周羽方才知道,莫愁不僅通讀四書五經,琴棋書畫也頗有一些心得,端的是個才女。
也難怪她生前遲遲不肯嫁,主要眼界太高了。
直到後來父母急眼了,這才無可奈何坐上花轎。
誰知紅顔命薄,半路上竟遭遇了鬼王搶親之劫難……
經過周羽詢問,莫愁又講了一番那鬼王的來曆。
“妾身也是在逃避那些小鬼的過程中聽到了一些關于鬼王的事。
那些小鬼稱鬼王爲娘娘,據說她本是一隻黑狐,愛上了一個書生。
後來那書生不知何故找高人滅了她,但她妖魂不散,最終修煉成黑狐鬼王。
她恨透了天下男子,隻要經過她地盤的迎親娶親隊伍,她都要搶親……”
“她恨男人可以理解,爲何要搶親?”
莫愁苦笑着搖了搖頭:“不清楚,或許是嫉妒,也或許是報複……”
聽到這話,周羽不由道:“莫愁,不管怎麽樣,你是因那黑狐鬼王而死。
等有機會的時候我一定帶着你一起,找那黑狐親手了結這段仇怨。”
莫愁有些感動,福了一禮道:“多謝公子。”
又聊了一會,周羽興緻勃勃取出文房四寶與莫愁一起寫字、作畫、吟詩,可謂其樂融融。
眼見着時辰不早了,這才道:“莫愁,不早了,要不……咱們到房裏繼續聊?”
莫愁羞澀地低下頭:“但憑公子作主……”
這一聊,又是雞鳴五更。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