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之所以心裏有些莫名的難受,是因爲他知道,這店小二說的一點都不錯,他說的也是絕大多數人心裏所想的那種無奈。
或許隻有經曆過的人才會明白。
古代和後現代是完全不一樣的。
在古時候,絕大多數人,或者說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他們從出生到他們死去,基本上都在他們所出生的那個地方呆着,
他們或許連他們所在的鎮子,都沒有出過,若是能夠去一趟縣城,倒也算是出了個遠門。
而且古時候,出門也并非那麽容易的,需要官方路引,類似于通關文碟一類的東西。
證明你是某個地方的人,你要到某個地方去辦某件事。
所以無論是條件還是流程,又或者出行的便利程度,都限制了古代人的出行。
畢竟古代的條件,和現代是完全沒辦法比的。
他們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他們甚至對外面的那些路線都不太了解。
不像現在,有導航,有條條康莊大道,有無數的便利交通。
但古代什麽都沒有。
别說馬了,一般人誰買得起馬呀?
僅靠步行,從一個村子到鎮子,再到縣城裏,便足以讓一個成年人累得不行。
哪怕是古時候去出遠門的一些商人,或者說書生,都很容易在路上,被各種各樣的山賊流寇所劫持,留下他們的性命。
所以古代,出門風險是很高的。
何況出了門,也的确如那店小二所說,很難生活下去。
待在他們所現在待的地方,至少能有一口吃的,能有一個住的地方。
至少周圍的人,都是熟悉的,而不會出現各種迷茫的情況。
這是事實,不争的事實,也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詩顔沉默了。
她這才意識到,大多數普通人和她,和秦逸,和他們這些不普通的人,是不一樣的。
他們可以仗劍闖天涯,因爲無所畏懼。
他們可以四海爲家,因爲他們不缺錢。
他們甚至掌握着許多普通人的命運。
詩顔放下了筷子,意識到了這個中的問題之後,眼神之中也顯露出了一絲莫名的悲傷。
“所以戰争和天災一樣,都讓百姓如此的束手無策。”
店小二突然又說了一句感慨的話,他的話卻深深的觸動了秦逸。
秦逸的心裏不由仔細想了起來,這真的是一回事嗎?
所謂天災人禍,這天災是不可控的,那人禍呢?
戰亂是人禍,殺人放火也是人禍。
這些原本是可以控制的。
當一場規模浩大的戰争爆發的那一刻起,甚至整個國家都将會遭受災難。
這樣的災難或許比原來的蝗蟲之災,旱災更爲嚴重。
見識過了各種各樣災難的秦逸,此刻心中不免受到了一些影響。
想想當初的松縣,想想前段時間的西北之地。
那麽多無辜的人。
他們的生命難道就不是生命嗎?
那是天災,不可避免。
但戰争是可以避免的。
盡管前段時間的秦逸也打過許多場戰争,他的手上也死過許多的人。
但經曆了,才能夠更好的去頓悟,就因爲經曆過這些事情,就因爲了解了戰争的殘酷,此刻站在這老百姓的立場去想這件事情,去看待這個問題的時候,才會更加的明白,這裏面的問題究竟出在了哪裏。
所謂換位思考,大緻如此吧。
或許高高在上的那些皇帝,将軍,官員們,他們想象不到他們争奪地盤,争奪地位,争奪權勢的時候,對百姓所造成的傷害有多麽的大。
但是這一刻的秦逸,卻能夠站在百姓的角度,去好好的,深刻的體會到對于百姓們的絕望。
他突然不想打仗了。
他在戰場上殺一個士兵,或許就因爲這樣的矛盾,而讓兩國的百姓死傷更多。
這算不算是間接在戰争禍害無辜的百姓?
無可否認,的确是這樣。
如果戰争不可避免,那麽應該去打,狠狠的打。
如果戰争可以避免,則是一種功德。
原本秦逸就想着可以通過一些手段,盡量的阻止和南诏國之間的戰鬥,迫不得已才用打仗的方式去解決。
那麽現在,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他覺得,自己的想法是沒有錯的。
他看了一眼了店小二,沉默一下才說:
“我相信,朝廷會做得很好。盡量的不讓邊境的百姓們流離失所,也盡量的不讓無辜的百姓們受到任何的傷害。”
店小二笑了笑說:
“或許,但是誰能知道呢。”
秦逸在心中說:我知道!
距離大軍到西南之地,恐怕還需要好幾天的時間。
就算到了,也得安營紮寨,不可能立馬戰鬥。
這場仗,要真正打起來,不是那麽容易的。
秦逸覺得自己可以試試,用别的方式來結束這場戰鬥。
比如他親自去南召國。
如果這場戰鬥實在沒辦法避免的話,那他不妨直接将南诏國的皇帝殺掉,讓南诏國陷入内亂之中。
或許也能很好的化解一場戰鬥。
想到這裏,秦逸深呼吸一口氣,将心中的郁悶壓制起來,對牛飛哥和馬跳以及詩顔說:
“先吃飯吧,吃完飯後,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和你們商量一下。”
三人點點頭,和秦逸一起吃飯。
這頓飯大家吃的不怎麽開心,畢竟心中都被方才的那一番交談給觸碰到了心裏的某些地方。
飯後,秦逸在飯館二樓要了一間客房。
幾人進去之後,便聽秦逸說:
“這場戰鬥,其實是可以避免的,具體怎麽做我還不知道,不過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我想避免這場戰鬥,不惜進入南诏國,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殺掉他們的南诏國皇帝。”
此話一出,詩顔和牛飛馬跳都震驚了。
不過,片刻之後,三人都微微點了點頭。
雖然秦逸的話,聽起來讓人覺得很震驚。
但他是秦逸啊。
他有什麽事不能辦到的嗎?
或許他真的可以阻止這場戰鬥的發生。
就算阻止不了,或許他也可以憑借自己,便讓這場戰鬥在南诏國的境内直接結束掉。
這也未嘗不是一種手段。
于是詩顔開口說:
“我陪你去,也爲這大唐的百姓出一份力。”
牛飛和馬跳自然不用說,都認真的點了點頭,表了态。
秦逸笑了,旋即淡淡開口說:
“那就收拾一下,咱們直接去南召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