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偏院的州縣官僚作風極其腐敗,勾結當地的富商爲禍百姓,老百姓過的苦不堪言。
将王府抄家之後,所得的财物竟抵得過當地政府三年的收入,兩州有三十号官員集體下馬,被貶的砍頭的流放的,一時間市政府都亂套了,官員成了急缺的資源。
這就導緻秦逸一時半會兒脫不開身,大小政務都落在了他一個人身上。
就是有三頭六臂也忙不過來,他即刻給太子傳信,讓太子調派官員前來。
此時秦逸想到了那個被他冤打了一頓的府尹唐如之,便一紙調令把唐府尹調到此處,雖是平級調動卻有監管兩州的權利,隻要把這兩州治理好了,便是平步青雲。
唐如之請了幾個月的喪假,沉浸在喪女之痛之中久久不能解脫,這份調令對他來說也是一劑良藥,離開了傷心地投身工作中,化悲痛爲力量。
太子接到秦逸的密信,得知了南州的事,對于如何處置劉總管也是頭疼不已。
如今陛下甚少上朝,國事都已交給他。
表面上形勢大好,可就在這個時候貿然動了劉總管,恐怕陛下會心生戒備,再懷疑他有什麽别的心思。
秦逸算是給自己出了個大難題,這件事隻能是冷處理,不能牽扯到劉總管的身上。
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說的正是這種局面。又靜待了幾日,将劉總管的資産調查清楚,得知他并未收取那邊的錢,李恪的心也算放了下來。
這天下午劉總管不當差,李恪便約了劉忻到雁歸湖畔釣魚。
劉總管在禦前當差這麽多年,宮裏再沒有比他消息更靈通的了,南州出了那麽大的事他又怎會不知道。
這幾日心中些忐忑,不知道太子何時會找他談話,正想着消息便來了。
劉總管換了一身便衣,前往雁歸湖赴約。
劉總管見到太子當即就跪下了,“奴婢有罪,請太子發落。”
太子立刻将劉總管扶起說道:
“您快快起來,說什麽發落,今天隻是想找您叙叙話。”
劉總管歎了一口,面色羞愧的說:
“殿下擡舉奴婢了,您有什麽話就問吧,奴婢定不隐瞞。”
瞧着劉總管花白的頭發,李恪心中有些不忍。
當初武妃盛寵,劉總管還是站在他們這邊的,在宮中多有幫襯,于情于理都不好将他怎麽樣。
李恪示意劉總管先坐下,倒上一杯茶,兩人慢慢說。
“您在陛下身邊多年勞心勞力,本宮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上。
今日真的就隻是跟你談談,南州那邊的事,本宮心裏清楚。
他們無非就是打着您旗号,實際上跟您沒有什麽關系,不必如此惶恐。”
劉總管看着李恪半天沒說話,拿不準李恪到底想怎麽樣。
李恪繼續說:
“秦逸也念着您的好呢,那邊的事已經了了,今日找您來隻是想把這個告訴您。
想來本宮要是不找您,您這顆心也會一直懸着,以後安心當差便是,不必多做他想。”
“就隻是這樣?”
李恪點點頭,“就是這樣,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了,他們非法開采金礦所得的也未曾到您手裏,總不能硬生生把髒水潑到您這吧。”
劉總管還是沒有完全的放下戒備,蹙着眉問道:“殿下需要奴婢做什麽?”
李恪微微一笑,“好好陪着阿耶。”
吳玠從外面走進來回禀道:“太子殿下,劉總管,魚竿已經放好,可以開始垂釣了。”
李恪站起身,“請吧。”
劉總管愣了一下,随後跟着起身走出門外。湖邊的風光甚好,今日無風湖面如鏡未起波瀾,确實是個垂釣的好日子。
劉總管臉上的愁容盡散,恢複了往日那和藹的笑容,坐在太子身邊默默垂釣。
臨走時太子差人将釣得的兩簍魚,送回劉總管的住處。
晚些時候劉總管回到宮裏,瞧了一眼皇帝正在榻上小憩,他蹑手蹑腳的準備退到殿外,皇帝卻突然開口了。
“和太子釣魚,收獲如何啊?”
劉總管慢慢的轉過身,笑道:“還不錯,得了兩簍魚。”
李世民慢慢睜開眼,瞧着劉忻一臉輕松的笑容,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讓他坐過來問道:
“他沒有爲難你?”
“當然沒有,打狗還要看主人,都是沾了陛下的光,他們都樂意高看我一樣。”說着劉總管停頓着像在思量什麽。
李世民問道:“有什麽不能跟朕說的?誰敢欺負你,朕可爲你做主。”
劉總管聽完皇帝的話,轉過頭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角,然後緩緩的說:
“不但沒爲難奴婢,反而替奴婢寬心,太子殿下可真是個好人啊。”
李世民當即就明白了,滿意的點點頭。
太子并沒有以此爲要挾,令劉忻爲自己做事。
看來他沒看錯人,太子并沒有因爲大權在握,而迷失自己。
第二天李恪剛晨起梳洗,就見到劉總管帶着人浩浩蕩蕩的到了東宮傳旨,皇帝賞賜了一堆東西,還給了他調動禁軍的權利。
賞賜什麽不重要,這皇城的禁衛軍權,可是重中之重,李恪不知何故陛下突然給了這麽大的恩賜。
領旨謝恩之後,李恪一臉的疑惑,覺得還是得問問劉總管。
“劉總管,本宮愚鈍,不知阿耶爲何突然将此重任交給我,還請您指點。”
劉總管笑呵呵的說:
“殿下勤勤懇懇,持身中正,陛下自然是要獎賞您的。您可一定要,保持這份赤子之心啊。”
說完劉總管輕輕按了按他的手,一臉深意的笑容離開了。
李恪看着劉總管的背影突然明白了,那日他找劉忻釣魚,其實是陛下在釣魚。
若是真像劉忻擔憂的那樣,他要挾劉忻爲自己所用,今日來的就不是恩賞了。
君心似海,福禍難測,果然是要保持一份赤子之心啊。
秦逸看着太子的信,也不由得搖搖頭,重複着這句話。
詩顔問道:“爲何陛下要做這個局,他不是把朝政大權都交給太子了嗎?何苦還要再三試探?”
“咱們這個陛下啊,看似退居一線,實則是在暗中俯瞰全局。
他一手建立了這麽強盛的大唐,不好好把關,怎麽放心交給别人。”
說完秦逸燒了這封信,正心想太子下派的官員爲何遲遲不來,門外卻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