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的内心戲雖然多,表面上還是穩如老狗,隻是對士兵說了一聲:
“從哪來回哪去吧,那個人不能帶走。”
士兵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什麽,地上的人便由縣衙的差役給擡走了。
縣令見秦逸下一子就穩住了局勢,立刻倒戈,可憐兮兮的跟秦逸說:
“卑職自知有罪,但請大人憐惜,我一個小小的縣令,如何能與梁王抗衡,隻能是他怎麽說我怎麽做啊。
卑職真的沒拿過他一分錢的好處,如不聽命隻恐家人性命難保。
素問大人賞罰分明,也請您可憐可憐卑職吧,真的是沒有辦法啊。”
秦逸聽的有點不耐煩了隻能說:
“行了,不會殺你的,你先說說那個男的什麽情況。”
縣令心裏樂開了花,大人問你話就是你有用,這樣就能活命。他便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将這人說了個底兒掉。
此人姓杜名浦,任中府折沖都尉,是梁王的親信。
梁王生性跋扈,經常打罵州府官員,曾經被皇帝狠狠斥責過有所收斂。
等到李恪成了太子,自己生母又當了皇後,梁王這尾巴又翹起來了。
杜浦便跟着梁王當了這一洲的土皇帝,隻是太子多番書信告誡梁王要收斂,不然别管他不念兄弟之情。
二人才不至于犯下什麽滔天惡行,也就是作風豪橫一點,太子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這個杜家正是與唐家欲結親之人,婚沒結成新娘子死了,杜家覺得顔面掃地便帶着兵馬殺到了正陽縣。
唐家老爺西現任京兆府尹,書香門第,杜家是武将,文武聯姻本是互惠互利的一件事,怎料被這書生給攪黃了,兩家人恨不得将這書生撥皮抽筋。
兩家勢力一起發力,才将這書生的案子以雷霆速度給結了,便也是仗着梁王敢使喚縣令提前行刑。
唐府的消息都是涼茶老漢給他講的,就不用縣令多言了。結合以上信息秦逸得出一個結論,此事定有隐情。
先說這個杜浦,種種行爲就給人一種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感覺。
他兒子死了媳婦,又不是他死了老婆,至于這麽大費周章的跑來,按着縣令的頭,逼迫縣令殺人?
而且這還是一個未過門的兒媳婦,他一個公爹比人家親爹還上心。
你要說他兒子來報仇咱還能理解,這麽一想就更巧了,這個兒子壓根就沒出現過。
四品武将梁王親信,這麽牛逼的後台,弄死一個窮書生那真是輕而易舉的事,爲何要這麽大費周章?
這樣做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要書生隻能有一種死法,就是因爲殺害唐娘子而死。
這案子秦逸覺得似曾相識,像極了栽贓他奸殺少女被李恪頂包那回。
但是遠沒有那回那麽缜密,要不是他有挂還真不一定能翻案。
這還沒審呢,秦逸就已經講事情的真相猜中了七八分,沒有難度啊。
既然知道江铮性命無虞,眼下要做的就是要親自審一審這個書生,進一步認證他的猜想。
書生死裏逃生,從法場又被提回了縣衙大牢,此刻又被提到了堂上。
堂下書生已經被折磨的瘦骨嶙峋衣不遮體,秦逸立刻吩咐道:
“卸掉他的鐐铐,找個大夫給看看,還是先弄碗熱湯來給他吃,吃飽了再說。”
書生亂發遮面,從頭發的縫隙中努力的去看秦逸,那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助。
秦逸歎了一口氣說道:
“本官知道你有冤,一定會爲你做主的。你放心,天王老子來了到我這也大不過一個理字。”
書生雖然羸弱,經受酷刑卻從未求過一句饒,此刻卻趴在地上嗚咽的哭了起來,狠狠的用拳頭砸着地面,發洩心中遭受的這一切不甘和委屈。
秦逸最見不得這個了,好好一個男兒作賤成這樣。得了先别審了,該吃飯吃飯該看病看病,反正時間還早下午再說也不遲。
他也沒去打斷那書生的痛哭,墊着腳尖偷偷溜了,還示意差役别出聲。
對縣令招手,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你一會給書生吃頓好的,洗幹淨了包紮好傷口讓他先去睡覺,等養好了精神遲點再本官再來。”
縣令張大了嘴無比的吃驚,“坐牢還能有這待遇?”
秦逸的折扇猛地拍在了縣令的腦門上,縣令還一臉賤笑的說:
“大人打得好,卑職多嘴了。”
“好生伺候吧,這是你作爲一個父母官欠他的。
人家蒙冤入獄差點被砍頭,是可以申請國家賠償的,你曉得嗎?”
縣令摸摸腦袋其實聽不明白,但是嘴上說着遵命就行了。
江铮已經被弟弟給尋回來了,頭發上還沾着幾根稻草,睡得那叫一個香。
江明說:
“縣令也不是壞到家了,他就是無能軟弱。
那幫人給兄長的酒裏下藥,縣令家小厮發現他倒在草裏,偷偷向縣令報告。
縣令隻是叫小厮把草多蓋一些,并沒有交給杜浦,這才保得兄長一條命。”
秦逸手中的折扇輕輕揮舞,笑道:
“小江爺真是個愛憎分明的主啊,剛才還罵那縣令祖宗十八代,這會又給人家求上情了。”
江明不好意思的說:
“大人,您就饒了我吧,别再作弄我了成嗎?您咋不去審案,在這跟我貧嘴作甚。”
秦逸擡手就要用折扇抽他,“你個倒黴孩子,還管上本大人了,我不急着自然有人着急。”
江明像是想到了什麽問道:
“大人的意思是,那個姓杜的會殺人滅口?可是他已經被您打傷還抓起來了,那書生也在縣衙看管着,他會去殺誰呢?”
“是啊,會去殺誰呢?”
秦逸明知故問,江明陷入頭腦風暴,突然想到了站起身對他說:“證人!是那個最重要的證人!”
“孺子可教也……”
江明拉着秦逸就要沖出去,“大人咱快去救人啊。”
秦逸的扇子到底還是打在了江明的腦袋上,“倒黴孩子,這麽不禁誇。你真當本大人是光棍司令一個?跟你到這查案,凡事都要我出手啊,那豈不是顯得我特别沒有排面。”
江明雙眼都在發光的看着秦逸問道:“您帶了幫手?是那種藏在暗處的絕世高手嗎?”
秦逸則是一臉神秘的說:“可曾聽過軍情二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