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在殿外等的是心急如焚,即刻便要闖進去解救母後。
秦逸一把拉住他,壓低嗓音說道:
“這是你母妃的意思,你現在進去她的苦心就白費了。”
楊妃曾告訴秦逸,若是真的蒙冤受難便要徹底的受一受,讓陛下說出那些傷人的話,也要發落了她。
此後陛下便會對她們母子心存愧疚,皇帝的愧疚比恩寵更能讓她在後宮立足,這點對她至關重要。
她知道兒子一定不忍心讓她受苦,隻能讓秦逸做這個惡人。
李恪怒道:“我讓阿娘入局已是不孝,怎能繼續任她受辱。”
秦逸使出了八九成的力氣才拉住李恪,咬牙切齒的說:
“皇後是爲了你不假,可這更爲了她自己。這麽多年陛下一直對她不鹹不淡,經此一遭她才能在陛下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你想當孝子,就不要破壞她的良苦用心!”
李恪狠狠的甩開了秦逸的手,這番話說的直戳心口卻也是大實話。
聽着皇帝已經叫人幽禁皇後了,李恪心如刀絞,咬着嘴唇盯着秦逸,隻等他說可以進去。
秦逸被他盯得心裏也不是滋味,宮人急急跑來通報國公到了。
他立刻沖了進去高喊:
“陛下!且慢!”
秦逸從外面闖了進來,後面還跟着太子和國公一行人。
太子即刻跑到母後身邊,解下自己的披風,披在楊皇後的身上。
楊皇後拉着太子的胳膊,整個人都在顫抖。
李世民不悅的說:
“你們來做什麽?消息倒是很靈通,朕雖發過誓此生不廢後,如今她做出此等喪盡天良之事,朕将她幽禁已是寬宥!誰也不準爲她求情!”
秦逸點點頭,“臣并非來求情的,臣以爲殺害嬰兒真是禽獸不如!幽禁算是輕的,應該處死!爲公主償命。”
秦逸這番話讓李世民大感意外,他看了看國公,長孫無忌也完全沒有求情的意思,李恪竟然也不說話,隻是一臉憤然的看着别處。
秦逸歪頭看向武妃,“啧啧啧,這戲演的真好,但凡殺害自己親子之人都哭的特别逼真。”
說罷秦逸從袖中掏出一個黑色的匣子,匣子中圓形的鏡頭投射出了公主寝室的畫面。
“這不是楊皇後嗎?怎麽在畫中?”
劉總管相當負責的搞起了氣氛,其實他們早在軍校的時候就見過此種場景,是秦逸施的幻境仙法。
國公和皇帝都見怪不怪了,靜靜的等待接下來的畫面。
畫面顯示着楊皇後離開了,玉兒走了進來,武妃也從屏風後面走出來。
武妃看着襁褓中的嬰兒,将她抱起來。
“孩子,别怪娘,隻有你能幫我了。”
玉兒則是有些驚恐的問,“真的要這麽做嗎?娘娘您三思啊。”
武妃警惕的擡起頭看了看頭頂的監控,“本宮怎麽總覺得有眼睛在盯着我,此處不妥。”
說完她抱起了嬰兒,去了旁邊的屋子。
秦逸留下的針孔攝像機,正好對準了武妃的臉,她猙獰的捂住了孩子的口鼻,說出了那句名言。
“成大事者,至親亦可殺……”
劉總管驚駭道:“是武妃殺了公主啊!”
李世民像是遭受了雷擊一般,連連倒退着險些跌倒。他一把抓起跪在地上的武妃,質問道:
“你爲何要如此!那是我們的孩子啊!你怎麽下的去手!”
武妃則是像瘋魔了一般猛的推開皇帝,沖到殿前撲向秦逸,被侍衛一把拽住。
她高聲喊着:
“秦逸!你這個小人!你又害我!你算什麽君子,你明知道我會這麽做你卻不救她,你就眼看着她死,你又是什麽好東西!”
李世民心力交瘁的說道:“帶下去!”
武妃還在瘋狂的咒罵着,劉總管使了個眼神,小徒弟立刻掏出手絹把她的嘴堵上了。
“陛下!”
劉總管發現皇帝已經昏厥過去,一行人趕忙上前去攙扶。
太醫爲皇帝診過脈,說是傷心過度所緻,好好調養,勿再受刺激。
皇後卸去珠環素衣侍疾,守在床前一夜,清晨的時候才趴在皇帝的榻前睡着了。
李世民睜開眼睛看見了皇後,心中頓時愧疚萬分。
劉總管輕聲的說:“陛下醒了。”
皇後立刻驚醒,關切的問:“陛下,您要喝水嗎?餓不餓,想吃什麽?”
李世民坐起身,拉着皇後的手無語凝噎。
“陛下,臣妾都懂,臣妾不怪你。”
劉總管立刻端來一杯茶,讓皇帝潤潤喉。
李世民說:“讓皇後擔心了,一夜沒睡吧,快些休息吧。”
皇後便起身要走,卻被他一把拉住,“就歇在這吧,朕還有話對你說。”
随後對劉總管吩咐道:“讓孩子們都回去吧,這幾日讓太子代朕上朝,朕累了要歇一歇。”
劉總管領命後,爲他們放下幔帳,歡喜的要走出去。
李世民又留下一句話,“讓驸馬處置了吧。”
“遵命。”
劉總管走出門,讓跪在門外的皇子公主們都回去,單獨留下了秦逸和太子。
三人走遠了,劉總管說道:
“陛下命太子代掌朝政,還要驸馬處置了武妃,想必是不願再見到她了。”
秦逸問道:“那我是殺了還是剮了,陛下就沒說?”
劉總笑道:“驸馬您看着辦吧,奴婢也不清楚,也不想知道。陛下還沒用膳呢,我得去準備了。”
劉總管說完就開溜,把難題丢給了秦逸。
秦逸哀歎一聲,“我這輩子算是栽在你們老李家了,啥惡人都得我當,啥棘手的事都找驸馬去幹,真是沒處說理了。”
李恪卻面色古怪的看着秦逸,像是想要責備什麽,又說不出口。
秦逸翻了個白眼,“有話快說,最煩你這三腳踹不出一個屁的樣子。”
李恪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聽到了世上最博學之人,說出的最不雅的話。
“其實我也在想武妃的話,她是罪該萬死,可小公主太可憐了。
這件事最無辜的人就是她了,我并不是想責怪你,此番如此兇險,沒有你我和母後真就是陷入絕境了。”
秦逸小聲的湊到太子的耳邊說:“她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