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處默等人正在飲酒,琴師演奏完換上了一位吹箫的樂人,同樣是技藝高超,又有編鍾伴奏,頗有餘音繞梁三日不散的韻味。
“唉,你們說長孫沖那小子,見到的青珩姑娘到底長什麽樣?”
天已經涼了,秦懷道卻依舊帶了一把折扇,覺得這樣像個讀書人,好讓意安坊的姑娘多多青眼。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娓娓道來:
“花名多根據花魁的氣質和相貌來取,從名字上看,珩爲玉,青玉之質。該是個英姿飒爽,眉若遠山的冷美人。”
尉遲琳立刻有了畫面感說:“像詩顔那樣?”
寶慶點點頭,又搖搖頭:“美是挺美,就是太兇了,不得剝了長孫沖一層皮啊。”
幾人一陣歡笑,都說可不能讓詩顔知道哥幾個編排她,詩女俠武功日益精進,讓她打一頓搞不好幾天都下不了床。
不消兩刻鍾,長孫沖從二樓走了下來,四人都覺得很意外。
程處默第一個站起來問:“你怎麽這麽快就下來了,别人可都在上面呢,好不容易中了榜你咋不多待一會?”
程處默嗓門大,引得别桌的客人紛紛側目。
長孫沖本來就臊得不行,趕緊示意程處默坐下說話。
面對四個人的追問他覺得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說了肯定被調侃個一年半載的,不說這事也瞞不住啊。等他們從别處知道了,更像自己心裏有鬼了。
他歎了口氣,先飲了一杯酒。
“我告訴你們,你們把聲音都壓小點啊,尤其是你。”
程處默點點頭:“你就快說吧,急死人了。”
“那花魁是個男的。”
程處默先是一愣,然後瞧了瞧身旁的秦懷道,幾個人同時爆發出一陣笑聲。
長孫沖沖他們做噓聲的動作:“你們小點聲,别擾了别人。”
隔壁桌做了一位位魁梧漢子,聽見他們幾個人的聲音,剛想起來叫他們小點聲,就被同伴拉住了。
中年男子小聲說:
“這幾個人你惹不起,那是長安四傑,長安城中最位高權重的門閥子弟。那個剛從二樓下來的,是長孫無忌的兒子長孫沖,你可别給自己找麻煩。”
漢子撓撓自己的絡腮胡,心想算了,真是惹不起。
中年男子繼續說:“隻是奇怪,這長孫沖跟他們四傑一向是不對付的,怎麽現在混到一塊去了。”
另一個書生模樣的同伴說:“你離開長安得有半年了吧,難怪不知道。現在長孫沖是跟着驸馬混的,現在哪還有什麽四傑四少,都是老黃曆了,現在隻有驸馬黨。”
魁梧漢子是外地人士,對長安城的局勢并不了解,小聲的吐槽:
“一群纨绔子弟,能是什麽好東西。”
“那才不是,”兩個同伴異口同聲的說道。
“驸馬雖然是皇帝的寵臣,權勢滔天,可卻是個好官呐!爲百姓伸冤甚至殺了郡王,又赈災殺貪官,那一件一件一樁樁都是,驚天地泣鬼神的壯舉!”
漢子眼神放光問道:“驸馬就是秦逸?在清水縣赈災的秦大人?”
書生點點頭,“正是他啊,如假包換。”
漢子雖然不熟悉長安内的事,可是在外面,誰不知道秦逸的大名,連幾歲小孩子都在說書先生那,聽過他的故事。
漢子頓時心神激蕩,未曾想能遇到秦逸的朋友,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端着一杯酒,走到了隔壁桌。
“在下泉州人士,熊武。久仰秦大人的威名,得知在坐的都是他的好友,忍不住想結識諸位,前來叨擾了。”
“客氣了。”長孫沖說。
程處默問:“你除了秦逸,就沒聽過咱哥幾個的威名嗎?”
“當然,當然,長安四傑的大名如雷貫耳。”
程處默哈哈大笑,回敬了一杯酒。
瞧着眼前這個魁梧的大漢,一看就是個練家子。身高九尺虎背熊腰,一臉粗犷的胡子,跟自己差不多黑。回到長安就沒好好跟人過過手,忍不住伸出拳頭,打了一下大漢的胸口。
“嚯!這身闆真夠結實的!有興趣過兩招嗎?”
熊武求之不得啊,“随時都行。”
秦懷道搖着扇子連忙說:“你們兩個莽漢要打出去打啊,可别擾了别人的雅興。”
程處默撇了撇嘴,“都快入冬了還扇,也不怕受了風。咱們出去過過手,誰要是落水了,就算輸。”
“好!”熊武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二人正欲過招,就瞧見西市的方向冒起滾滾濃煙。
程處默大驚失色,“不打了,我得趕快回去!”
這次打完突厥論功行賞,幾個人都主動要求從基層幹起,在金吾衛當中任了兵曹參軍。起火雖然歸滅火隊管,但是西市那正是程處默的管轄範圍,他也沒什麽心情喝酒聽音樂了,得趕緊去現場瞧瞧。
急匆匆跑進殿内招呼侍者,快找一條渡船給他。
尉遲琳遠遠瞧見程處默一副火急火燎的樣子,說道:“你們先喝着,我去那邊瞧瞧。”
程處默說了一下外面的情況,便跟尉遲琳告辭了。
尉遲琳出去也瞧見了濃煙,火勢看着還不小。隻是他們幾個有的是負責東市的,有的負責皇城内,西市這邊着了火跟他們沒多大關系,便回到殿裏繼續喝酒去了。
熊武也拜托尉遲琳跟自己朋友知會一聲,他跟着程處默一起上了船。
程處默正納悶他怎麽跟來了,熊武拿出了一封任職文書,他明日要去金吾衛報道,正巧碰見了程處默便提前入職了。
程處默瞧了文書,嘿呦一聲。
“你說這不巧了嗎?正是跟我一個營的,這可真是有緣分,你以後就跟我混得了。”
熊武也很驚喜問道:“那我以後能看見秦大人嗎?”
程處默拍了拍他堅實的肩膀:
“能啊,不僅能看還能摸,改日我領你去他家吃酒去。不過有一條啊,你得有真本事,剛才沒來得及過招,你要不是個硬貨,可上不了咱們兄弟的飯桌。”
熊武有些爲難的說:“在下從小習武,快三十歲了才區區六品,怕是要惹程兄弟笑話了。”
程處默咽了口唾沫,什麽叫才六品……你也真夠凡爾賽的……
“得,您要是真有六品,以後我叫你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