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那個簡易的望遠鏡,崔秀實憤怒地咆哮着。
他手裏的這個明顯隻是那些斥候們使用的低檔品,但是即便是這樣,這東西還是把他給吓了一跳。
這看起來隻是薄薄的兩片水晶,可是,卻能夠讓幾裏外的物品一下子在眼前放大了十幾倍。
他可是将門出身,當然知道在戰場上,先發現敵人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優勢。
雙方之間的這場大戰,眼看已經是不可避免了。其實無論是他還是他麾下的那些将領們,一個個心裏面都明白。
這場仗他們必須得做好步步爲營的準備,這仗現在都還沒開始打,他們已經開始着手準備第4道防線了。
漢軍的精銳程度遠超他們的想象,尤其是漢軍斥候的鋒芒幾乎無可敵擋。
他手底下那些積年的老斥候,現在幾乎都已經全部埋骨戰場了。
斥候這個兵種和其他的兵種不一樣,沒有幾年的經驗,把一個普通的士兵派上去,那根本就是去送死。
“将軍,就那些廢物,别說是10天了,就算是給他們一個月的時間,恐怕他們也沒辦法。弄出來這東西。”
看着崔秀實手裏的那個簡陋的望遠鏡,一個副将小聲地說道。
“水軍那邊最近這段時間可有什麽消息傳來?”
崔秀實長歎了一聲,無奈地問道。
“一直到現在爲止,除了幾天之前闵敬文率軍追擊漢軍戰船之外,再也沒有新的消息傳回來。”
副将小心地回道。
“有什麽消息第一時間報我,另外,派人給我盯着一點海邊所有能夠登陸的地方,我總覺得漢軍的水師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崔秀實皺着眉頭,憂心忡忡地說道。
“将軍,這斥候戰咱們打不過,水戰恐怕應該不會......”
看着他滿是憂慮的表情,副将小心翼翼地說道。
“你們先出去吧,讓我靜一靜!”
僅僅過去幾天的時間,崔秀實整個人就像是老了10歲一樣。
原本黝黑的頭發,現在已經開始變得斑白。
一直到現在爲止,他也沒弄清楚,爲什麽非要打這一戰。
他連續幾次向朝廷上書,想要阻止這一戰,可是這發過去的所有奏折全部都如同泥牛入海一般。
随着這段時間以來雙方互相的試探,他手中掌握的情報越多,他對這一戰的結果越悲觀。
滿朝上下所有人都認爲,他們能夠把戰争拖到冬天,到了那個時候,嚴寒的天氣自然會替他們把漢軍全部都消滅在這片土地上。
可是,唯有他這個主将對戰争的結果抱着悲觀狀态。
一直到現在爲止,漢軍的水師還從來沒有露過面。
他可不是那些隻會誇誇其談的官員,就算是換了,他坐在漢軍主将的位置上。
他也不可能會愚蠢的,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陸路這一路上。
見微知著,漢軍在單軍裝備的細節上,都已經準備到了這個程度,他們的水師又怎麽可能會簡單。
在陸戰上,他們現在已經處于了不利的情況下。
要是在海戰上再輸一場的話,恐怕等待他們的就是兵敗如山倒了。
三天的時間一閃而過,闵真,作爲衛氏朝鮮水師的創始人。
盡管他今年已經八十高齡了,可還是被衛蒙直接指派爲此戰總指揮。
“闵敬文回來了嗎?”
看着平靜的海面,闵真的眼神之中滿是憂慮。
他們出海之際,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天的時間,按照正常情況的話,這種緊急出海一般不會超過三天時間。
畢竟他們攜帶的淡水十分的有限,這次他們又沒有帶補給船,這要是被困在海上的話,恐怕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條。
闵敬文也是他的子侄輩,從小就跟在他的身邊,也算是深得了海戰的精髓,應該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才對。
“回大統領,到現在爲止還沒有他們的消息,我們派出去尋找的船隻基本上都已經回來了,可是到現在爲止也沒有發現一點蹤迹......”
“不等他了,就按照我們現在的戰力布置戰局吧!”
闵真有些擔心的看了看大海的方向,長歎了一聲之後,這才說道。
“諾!”
副将小聲的說道。
“漢軍水師的主力找到了嗎?”
“我們在一天前,在靈興島附近,發現了漢軍水師活動的蹤迹!但是,我們的人沒敢是靠得太近,所以,具體兵力還是不是很清楚......”
幾個副将有些慚愧的說道。
“沒關系,我們現在是傾國之戰,就算對方的人再多又有什麽關系?哪怕對方比我們的人數多出一倍,我們也隻能拼死一戰。”
闵真苦笑了一聲,雖然他也是戰争的選反對派,但是,在和衛蒙的交談中,他也算是明白了。
衛氏朝鮮現在應該是湊巧撞到了漢人的刀口上,且不論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麽引起的,現在這個時候他們隻有打赢這一仗,才有以後談判的資本。
如果這一戰打輸了,恐怕從今以後,衛氏最好的結果也就是成爲漢朝的藩屬國了。
“諾!”
“傳令下去,搜集我們能夠搜集到的所有船隻,另外給我準備引火之物,随時準備用火船撞擊!告訴将士們,這一戰不勝即死!”
闵真并沒有去追問漢軍戰力的配置問題,反而隻是強調了己方的戰術和決心。
畢竟,打仗這種事情哪有什麽全知全能的可能......
他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告訴他,如果有一天你掌握了敵人的所有情報,恐怕那個時候你已經落在了敵人的陷阱中。
海戰和陸戰不同,陸戰上有各種戰術可循,而海戰拼的就是雙方的勇氣,還有雙方艦船的多少。
既然已經知道了,漢軍在靈興島附近,那他們根本已經沒有任何探查的必要了。
要說地形的話,整個衛氏朝鮮附近所有的海島地形,基本上全部都已經在他的腦海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