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娘娘!臣以爲,此事萬萬不可啊!”
袁盎的嘴角一陣的抽搐,但是,定了定神之後,還是閉着眼睛朗聲說道。
“何人說話?”
窦太後正準備好好地說說這兄終弟及的事情,忽然一下子被袁盎給打斷了。
看到劉登把的袁盎給推了出來,原本準備說話的晁錯立刻閉上了嘴巴。
“小臣是禦史大夫袁盎!太後娘娘剛才所言,萬萬不可啊!”
“你既然知道你是小臣,就該明白,這種事情也是你能摻和的嗎?給我下去!”
窦太後的一句話,就是劉登的嘴角都是一陣的抽搐。
這位太後娘娘還真是深藏不漏啊!
也幸好是自己把袁盎給弄來了,要不然,現在被呵斥的就是自己了。
“太後娘娘,袁盎雖然是個微末小臣,但是,高祖當初立下台谏之官的本意是,不就是讓朝廷廣開言路嗎?帝位傳承,關系到我大漢天下的安危,不正是禦史的職權範圍之内嗎?”
袁盎雖然也是一陣心虛,但是,看着劉登和晁錯眼中的鼓勵之色,他還是裝着膽子說道。
“太後娘娘,袁盎雖然職務卑微,但是他說的倒是也不無道理,哪怕是一家之言,娘娘也不如先聽一聽再說。”
晁錯的心裏也明白,這個時候自己要是不搭把手的話,下一個上去硬扛的人可就是他了。
所以,他也隻能硬着頭皮上來,給袁盎幫把手了。
“好,那你就說說看!隻不過你要是說的沒道理,你可别怪我這個老婆子心狠手辣!”
眼看着窦太後讓了一步,無論是長公主還是劉登都松了一口氣。
隻要能讓他開口,就憑借着他這一張,能夠颠倒是非的是嘴,再怎麽着應該也不至于輸得太慘吧。
“太後娘娘,您的意思是,讓陛下把皇位傳給梁王,梁王百年之後,再把皇位還給陛下的子嗣?”
袁盎清了清嗓子,這才繼續說道。
“沒錯,梁王這幾年來曆練的也很是不錯,戰功赫赫,威名遠揚,他更是先皇的兒子,陛下的同胞兄弟,就算是替陛下當幾年皇帝又如何?”
窦太後一邊說話一邊握緊了皇帝的手。
“臣說句不好聽的,娘娘,您如今已到花甲之年,可是梁王殿下卻正值盛年,您如何保證,這幾十年後,梁王殿下會遵守諾言?”
“本宮自可讓他立下誓言,有這天下人見證,難道他還敢做個失信之君?”
窦太後不以爲然的說道。
“太後果然英明,隻是娘娘您有沒有想過,若是梁王殿下将皇位還給陛下的子嗣,那梁王殿下的子嗣又該如何自處?”
晁錯的嘴角一陣抽搐,這老小子還真是什麽都敢說。
不過也幸好是這家夥給頂上去了,要不然的話,這事情讓他來說還真是有點麻煩。
“如何自處?他們自然有梁國的基業要繼承,這有什麽好說的?”
“那若是他們不願呢?”
這可就是誅心的話了,就算是窦太後再怎麽自負,現在也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娘娘,當年高祖有意傳位于趙王,可是事後呂後是如何做的,娘娘不是親身經曆者嗎?”
袁盎的這句話一出,整個大殿之中頓時就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這老小子是真敢說呀。
呂後的事情從來都是漢宮之中的禁忌,畢竟,那段曆史實在是有點不光彩。
但是,在座的這些人又如何不明白,在這天下至尊的皇位面前,人性實在是有點經不起考驗啊。
當年高祖的廢立之舉失敗後,呂後在高祖的面前親口答應,在高祖去了之後,一定會善待趙王母子。
可是前腳劉邦剛死,後腳,戚夫人可就被呂後做成了人彘!
趙王劉如意即便是有惠帝百般回護,可最後還是被呂後直接毒殺!
就算是窦太後能夠保證梁王不會對劉啓的兒子痛下殺手,又如何能夠保證,梁王的姬妾子女不會暗中下手呢?
“娘娘,兄終弟及,自古可就是緻亂之源!”
眼看着窦太後有點動搖了,袁盎趕忙趁熱打鐵。
“住口!”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他這句話才剛剛出口,窦太後忽然一下子激動了起來。
手中一直握着的那根拐杖,直直的朝着袁盎的腦袋砸了過去。
眼看着袁盎就要血濺當場,劉登趕忙一個閃身,伸手接住了那根拐杖。
“皇祖母,袁盎雖然狂悖,但是他說的話卻也不無道理,還請皇祖母息怒啊!”
袁盎該說的話都已經說了一大半了,現在劉登自然也隻能順勢出來給他敲敲邊鼓了。
“反了!反了!你如此惡毒的揣測梁王,到底是何居心?”
窦太後一邊說話,一邊用力的拍打着劉啓的床榻。
看着劉啓臉上的悲哀之色,劉登的心中一陣的不忍。
“娘娘,您熟讀詩書,可還記得說過宋宣公的故事?難道您要讓宋國的五世之亂在大漢朝重演嗎?”
眼看着就要成功了,袁盎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住口!你給我住口!”
窦太後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整個人直接站了起來,一邊拍打着大腿,一邊痛哭流涕。
看着窦太後痛哭流涕的樣子,劉登和晁錯都松了一口氣,這最難的一關,現在總算是過去了。
劉登趕忙朝着袁盎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袁盎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一溜煙的不見了。
娘的,這實在不是人幹的差事啊!
從大殿裏出來的那一瞬間,袁盎立刻就下定了決心,回去之後自己就辭官,然後到書院去當個教書先生算了,這朝堂上實在是太特麽危險了!
自己這個小身闆,實在不是混朝堂的料啊!
再來幾次這種事情,就算是光吓也得給他吓死了!
“大人,您這是怎麽了?”
袁盎才剛一出宮門,一個車夫打扮的男人趕忙迎了上來。
“還能怎麽的,趕緊的,送我回家!”
袁盎現在渾身的衣服都被冷汗給濕透了,現在隻想回家洗個澡。
“大人,您可别怪我!”
袁盎正準備上車的時候,忽然感覺後腰上一疼,緊接着,一把雪亮的鋼刀直接刺穿了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