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大王這是打算殺我嗎?”
袁盎居然笑了。
而且,笑的十分的開心。
“你覺得本王不敢殺你?”
左賢王陰沉着臉色,右手放在了刀柄上。
他确實沒有膽量前往長安,沒人比他更清楚,自己不過就是漢人的傀儡罷了。
前往長安,他實在是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或者回來。
“哈哈哈哈!大王,您信不信,今日你殺了我袁盎,不出一個月,我大漢的五十萬大軍就會蕩平草原!”
袁盎哈哈大笑着說道。
“你是在威脅本王?”
左賢王臉上的肌肉都在抽動,兩隻拳頭握得咯咯作響。
“大王,你該不會不知道,南越已經平定,我朝大軍不日班師回朝吧!不妨告訴您,我朝戰神,代王殿下如今就在了隴西坐鎮,二十萬精銳鐵騎枕戈待旦,您這是要挑戰大漢的威嚴嗎?”
袁盎說到這裏的時候,盡管心裏怕的要死,但是,他還是選擇相信劉登的話。
劉登在來之前,就已經跟他說過了,遇到事情,隻管強硬應對就行了。
現在,眼看着匈奴人要翻臉,他當然隻能強行把他們的氣焰給壓下去。
“你們漢人自诩禮儀之邦,這就是你們的聖人之道嗎?兩國邦交的事情,你們如此霸道,就不怕天下人齒寒嗎?”
左賢王的牙幾乎都要咬碎了,最終,還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話。
“哈哈哈哈,大王,我臨來之前,我家代王殿下跟我說過一句話,袁盎深以爲然,現在,我願與大王共勉!”
袁盎說話之間,不但沒有畏懼之色,反而,哈哈大笑着再次給自己倒了杯酒。
“劉登?他能說出什麽話來?”
提起劉登兩個字,左賢王的氣勢不由自主地就矮了幾分。
“我家代王殿下說,大争之世,實力爲王,弱國,無邦交!”
弱國,無邦交…….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就像是壓倒了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帳篷之中一片寂靜,除了火把燃燒的時候發出的啪啪聲,袁盎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了。
那些匈奴将領們一個個虎視眈眈地看着袁盎,隻要左賢王一聲令下,他們立刻就會沖上前來,将他給撕個粉碎。
久久的沉默過後,左賢王終于還是松開了手,朝着自己麾下的那些将領們揮了揮手。
“本王不會前往長安朝拜,這是本王的底線!”
左賢王終于還是咬牙說道。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沒什麽好說的了!請大王厲兵秣馬,準備來日死戰吧!”
袁盎笑了笑,然後,直接丢下了手裏的酒杯,朝着左賢王行了一禮,直接扭頭就朝外面走去。
雷橫隻是略一猶豫,立刻就跟了上去。
這下子左賢王愣住了,他原本以爲,袁盎還會繼續跟他們扯皮,但是沒想到,這小子居然扭頭直接走了。
走得是如此地幹脆,而且,沒有任何的拖泥帶水。
“大王,要不要我帶人去……”
博格愣了一下,然後試探着問道。
左賢王再次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回到了自己的營地之後,剛剛走進自己的帳篷,袁盎直接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人,你沒事吧?”
雷橫趕忙把他扶了起來,這才問道。
“能沒事嗎?剛才那些人都開始拔刀子了,要不是我還算是有點膽量,剛才幾乎都要尿褲子了!”
袁盎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整個人就像是一條離了水的魚一樣。
“你剛才……”
雷橫的嘴角一陣抽搐,原本以爲他确實是膽識驚人,可是沒想到,說了半天他剛才都是裝的。
“剛什麽才?你到外面去給我守着,我得換身衣服!”
剛才在匈奴人那裏袁盎的身體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表面上看起來義正詞嚴,可是又有誰知道,他這渾身上下的冷汗,早就已經把衣服都濕透了。
他最後走得這麽幹脆,完全是因爲他要是再拖拉一會兒,說不準這身上的汗水就把後背上的衣服給濕透了。
真要是在那些匈奴人面前露了怯,那才是真正的有辱國體呀。
“諾!”
雖然說知道了真相之後,袁盎在他心目中的光輝形象,瞬間就坍塌了大半。
但是他還是順從的走到了帳篷外,手握橫刀幫他守住門口。
“好了,進來吧!”
過了許久之後,袁盎重新換了一身裏衣,這才把雷橫又叫了進來。
“咱們現在怎麽辦?”
這事情鬧到現在這個時候已經僵住了,他們現在也有點騎虎難下了。
“還能怎麽辦?告訴将士們,收拾東西,打點行裝!”
給自己倒了杯茶之後,袁盎這才說道。
“真回去啊?”
來這邊折騰了這麽一大圈,真要是就這麽走了,那他們不是白忙活了。
“不擺擺架子,那些匈奴人怎麽可能會服軟?告訴弟兄們,大東西先不要動,收拾點小東西就行了。我要是沒猜錯的話,那些匈奴人現在應該已經在盯着咱們的行動了。”
“你們這些文官真麻煩……”
雷橫一邊咕哝着,一邊朝着帳篷外走了出去。
袁盎猜得的确沒錯,他們這邊才剛開始收拾東西,已經立刻有人把消息回報給了左賢王。
“大王他們真的要走了!現在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
“這些該死的漢狗!”
左賢王猛地一下拔出了腰間的刀子,重重的一刀,把面前的桌案劈成了兩半。
“大王,要是真的要打的話,不如咱們現在就調集重兵把他們給滅了!”
“是啊,大王!這麽多的鐵甲,那可是真正的好東西啊!”
眼看着左賢王如此生氣,他麾下的那些匈奴将領們一個個地跳了出來發表自己的意見。
“殺殺殺,你們就知道殺!殺了他們以後呢?劉登那小子打過來誰去擋?”
看着他們一個個面紅耳赤的樣子,左賢王還真是一陣恨鐵不成鋼。
之前的那一戰他已經看得很清楚了,他手下的這些士兵們和那些漢軍的戰鬥力根本就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再加上,這草原上的冰雪還沒有消融,現在正是戰馬體力最衰弱的時候,在春天開戰,恐怕一場大戰過後,将會有大量的戰馬,因爲體力耗盡而猝死。
“那、那我們怎麽辦?”
就是博格都是一陣的尴尬。
打,打不過,談,好像也談不下去。
難不成,真的要讓左賢王到長安城去朝拜那個漢朝皇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