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裏,今天一大早就擺出了一幅萬人空巷的樣子。
原本這個時候,按照慣例,各處的官府應該都已經休息了。
可是這次打了勝仗,等到所有的官吏們準備完将士們賞賜的物資之後,已經是正月初三了。
皇帝索性下令,直接給了所有長安城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吏們雙倍的賞賜,但是同時也取消了他們的假期。
如果認真算起來的話,這應該算是最早的雙倍工資了。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整個廷尉府外面就已經被圍了個水洩不通。
今天是廷尉府公開行刑的日子,無數的百姓們之所以早早的來排隊,就是爲了能夠親眼見證這個罪大惡極的太監遭報應。
爲了能夠搶一個好位置,廷尉府附近的那些酒樓,早早的就被所有的達官貴人給包了下來。
“公子,這裏是不是太……”
胡記酒樓的三樓雅間裏,一身儒生打扮的徐胤站在窗前,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太張揚了?沒關系,咱們今天連個配角都算不上!看完了這場熱鬧之後,我們也該去會會我們的老朋友了!”
徐胤笑了笑,然後随口說道。
他千裏迢迢的趕回長安,原本是爲了和劉登一會,可是沒想到劉登這小子居然連這麽重要的場合都直接缺席了,這還真是讓他白跑一趟。
隻不過有今天的這場大熱鬧看,倒是也算還值回票價了。
“不過就是殺個老太監而已,有什麽好看的……”
看着下面黑壓壓的人群,那小子低聲的說道。
“幸虧你現在是在三樓,你如果是在外面大堂的話,估計現在這個時候已經被人摁在地上打了!沒什麽事的話,你還是閉嘴吧,别在這打擾我看熱鬧!”
徐胤直接白了他一眼,然後給自己倒了杯酒。
他身邊的這些人都是跟他在海外長大的,自然沒辦法理解漢朝百姓們對于匈奴人的仇恨。
“諾……”
聽徐胤這麽一說,小厮頓時也不敢再多廢話了。
二人說話之間,伴随着一陣鼓聲,下面的行刑終于開始了。
此刻的中行說,渾身上下不着寸縷,就這麽被人綁在了一個巨大的木架子上。
按照正常來說,這第一刀應該從舌頭開始,這樣就不會在行刑的過程之中被犯人的慘叫影響,但是爲了迎合觀衆們的惡趣味,劊子手特意放過了中行說的舌頭。
轉而把目标瞄準了他的印堂位置,這一刀下刀極爲的有分寸。
隻割傷了皮肉,而沒有影響到内裏,中行說的眼睛裏滿是恐懼,可是在行刑之前他還特意被人灌了藥物。
現在這個時候他多渴望自己能夠暈過去,可是那些藥物卻在讓他時刻保持着清醒。
“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中行說的心已經徹底的被恐懼占據了,現在這個時候他已經隻剩下求饒了。
可是他的求饒聲,卻引起了下面觀衆們的不滿。
“殺了他,殺了他!”
百姓的憤怒的聲音直沖雲霄。
随着劊子手的第一刀結束,那耷拉下來的皮膚直接蒙住了他的眼睛……
沒有了皮膚的保護之後,刺骨的寒風現在變得更加的生疼了。
伴随着劊子手的行刑,中行說凄厲的慘叫聲不斷的傳來。
盡管人們對這個家夥充滿了恨意,可是等到幾十刀之後,一旁的酒樓上觀刑的那些貴人們已經紛紛開始離席了。
淩遲,這種酷刑如果不是親眼目睹的話,真的很難想象受刑者的恐懼。
這些貴人們一個個身嬌肉貴,現在這個時候自然看不得這樣的場景了。
但是徐胤身邊的小厮卻驚恐的發現,伴随着行刑的過程,徐胤的食欲似乎都開始變得格外的好了。
那擺在桌子正中間的魚脍,似乎格外的和他的胃口,看着徐胤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在吃中行說身上割下來的肉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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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稚斜在爲如何填飽士兵的肚子傷透腦筋,中行說正在熬刑,劉登正在書院裏陪着幾個老頭子閑逛,而呂嘉,卻不得不在呂氏子弟的逼迫之下,将呂家所有的精銳全都調入了蒼梧城。
爲了能夠把漢軍擋在蒼梧城附近,呂嘉甚至不得不親自出面,前往蒼梧城!
更加詭異的是,趙陀這個已經中風了的南越王卻在現在這個時候,二話不說直接同意了呂嘉的請求!
聽說了這個消息之後,所有的朝臣都開始瘋狂的上書。
趙陀這個南越王已經不能理政了,要是呂嘉也走了的話,這朝政怎麽辦?
這不是瞎搞嗎?
可是,還沒等到趙佗表态,呂嘉居然真的就這麽不管不顧的,直接前往了蒼梧城……
“父親,您不是說大王恐怕會……”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你是想問我爲什麽不在番禺城裏留後手?”
不等兒子說完,呂嘉已經笑着說道道。
“沒錯,您既然知道大王要動手,爲什麽不留點後手呢?”
呂濯好奇的問道。
“不留任何的後手,也不做任何的安排,這就是我留的後手!”
呂嘉笑着說道。
“兒子有些不太明白……”
呂濯疑惑的問道。
呂嘉的話說的實在是太拗口了,無論他怎麽琢磨,他始終都想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道德經中說,水善利萬物而不争,處衆人所惡,故幾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争,故無憂!你可明白?”
呂嘉也不知道自己這一次最後的結果到底是什麽樣子,所以現在這時候他開始耐心地,給兒子講解起了自己的布局。
“孩兒還是有些不太明白……”
呂濯的資質遠不及他的兄長,盡管呂嘉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了,可是現在他還是一臉的疑惑。
“你以爲,這南越的丞相是任何人都可以當的嗎?我把這一攤子事情丢下,就是讓大王看一看,他手中可有人能夠接手!我若是現在這個時候,處處跟他硬着來的話,我們必輸無疑,唯一翻盤的機會就是讓他發現,這南越天下,無人能與我相争!如此我呂家才有一線生機……”
呂嘉并沒有過多地責備自己的兒子,反而語重心長的說道……
“可是,那不是任人宰割嗎……”
呂濯愣了一下,小聲的說道。
“任人宰割?那也得看看,他手裏的這把刀夠不夠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