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臣單于的額頭反而是越來越燙了,這下子中行說真是有點擔心了。
現在大戰正酣,雙方幾十萬人正準備馬上進行大決戰呢,如果現在這時候士兵們知道軍臣單于重傷昏迷的話,恐怕他們連仗也不用打了。
直接可以收拾東西回草原等死了……
“去給我把那些漢人大夫帶上來!”
萬般無奈之下,中行說隻能咬了咬牙說道。
“不行,大單于是匈奴人的大單于,怎麽能讓那些該死的漢人來給大單于治病?”
中行說的話音剛落,軍臣單于的幾個心腹,都帶頭叫嚷了起來。
畢竟在他們看來,軍臣單于是偉大的匈奴單于。
而那些該死的漢人俘虜隻不過是一個個低賤的奴隸,怎麽能讓奴隸給主人治病呢?
“喊啊,還嫌知道的人不夠多是吧?繼續喊啊!”
中行說徹底的暴走了,憤怒的抓起桌上的一塊硯台,重重的砸在了旁邊的木頭架子上。
這還是他到了匈奴之後第一次發脾氣,無論是出于什麽原因,那些匈奴将領們一個個徹底的老實了下來。
畢竟就像是中行說說的,軍臣單于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讓士兵們知道現在軍臣單于昏迷了,要是漢軍偷襲的話,那他們就可以直接棄營而逃了。
“來人,去把那些漢人大夫都給我抓來!”
眼看着那些匈奴将領們一個個縮了回去,中行說再次吩咐了一聲。
伊稚斜分配給他的那些騎兵們對視了一眼之後,隻能開始分頭行動。
雖然不知道大戰裏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中行說這氣急敗壞的樣子,他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說到底還是漢人大夫的手段更高明,折騰了一圈之後,一個看起來已經五十多歲的漢人大夫,拿出一根金針在軍臣單于的眉心刺了一下。
然後,又用金針刺破了他雙手雙腳的十指指尖。
伴随着流出來的血液越來越多,所有匈奴人全都看向了躺在病榻上的軍臣單于,
畢竟軍臣單于是一覺不起的話,那接下來匈奴人可就要面臨一場艱難的抉擇了。
“氣煞我也……”
“大單于,大單于,您沒事吧?”
過了大約一刻鍾之後,軍臣單于終于悠悠的醒了,過來旁邊看着的那些匈奴人一個個趕忙圍了上來。
“傳令下去,大軍回師!”
盡管軍臣單于再次蘇醒了過來,不過他的聲音還是無比的虛弱。
“大單于萬萬不可,現在咱們的軍隊已經和漢軍攪在一起了,要是咱們撤了的話,萬一那些漢人追上來,咱們恐怕要吃大虧的!”
中行說趕忙上前勸阻。
現在這種時候就算是撤軍也不是那麽容易的,畢竟雙方的軍隊都已經攪在了一起。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現在這時候誰要是撤了的話,那對方肯定會順勢追殺。
“難道你要本單于就這麽眼睜睜的看着,劉登那小子襲擊了龍城聖地之後,還能帶着冒頓單于的頭骨安然無恙的返回漢境嗎?”
軍臣單于說話之間眼前又是一陣陣的發黑,如果不是因爲現在這時候他躺在床上的話,估計這家夥又暈過去了。
那些原本還蒙在鼓裏的匈奴将領們,聽到這句話之後,所有人先是短暫的一愣,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一個個暴怒的樣子就像是發狂了的殺人蜂。
現在的他們對于劉登的恨意,那真是比天高比海深了。
别的事情也就罷了,冒頓單于的墳墓對他們來說可是有着神聖的意義。
“可是大單于,這一路上路途遙遠,就算是咱們現在趕回去,一切也已經爲時已晚了!”
中行說直接跪在地上。
從看到那封血書的時候開始,他心裏就明白這件事情遠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
可是,他還是沒辦法理解匈奴人對于冒頓單于的執念。
“那你說怎麽辦?”
軍臣單于一邊說話,嘴裏已經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黑色的淤血。
這下子,帳篷裏面一下子再次安靜了下來,幾乎所有的匈奴将領們都用一副仇恨的眼光看着中行說。
中行說的嘴角一陣抽搐,心裏暗暗的叫苦。
這挖了你們祖墳的是劉登那小子,你們一個個的這麽看着我做什麽?
“大單于爲今之計,咱們隻能先抽調部分大軍北上堵截劉登,至于其他人還得要繼續南下呀,要不然的話,咱們這麽一來一往,所有的作戰計劃可就全部作廢了!等到第一場雪下了起來之後,咱們可就不得不無功而返了!”
盡管現在的他們戰果輝煌,可是漢軍的主力實力其實并沒有被他們消滅。
尤其是代國那邊,直到現在爲止雙方可還沒有正式接觸過。
要是他們這邊一路北上的話,那些漢朝人到底會做出什麽事情來,還真的是很難想象。
再說了,這茫茫的草原上想要堵截一隻兩三萬人的軍隊,哪怕匈奴人有十幾萬人,想要找到他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草原實在是太大了!
“咱們現在之所以能夠攻無不勝戰無不克,靠的不就是人多勢衆嗎?要是咱們現在抽調的人手過多的話,恐怕接下來會影響到這邊的戰局的!”
盡管拓桑缺了一條腿,不過聽說了這邊的動靜之後,他還是立刻趕了過來。
“不需要抽調太多的人,隻需要從咱們這邊抽調五萬人,然後去把右賢王換下來,讓右賢王殿下帥兵阻截即可!”
中行說深深的看了拓桑一眼,然後張口說道。
大帳之中再次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看着中行說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拓桑的嘴唇忍不住的顫抖了幾下。
陰謀,這就是曾赤裸裸的陰謀!
如果之前他還有什麽事情想不明白的話,現在一下子全都豁然開朗了。
中行說和伊稚斜,從這場戰争的一開始就一直在設計軍臣單于。
無論這場戰争,到底有沒有劉登這個小插曲,伊稚斜都将是最後的勝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