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此時此刻,廷尉府裏,李複正一臉郁悶的看着梅長林。
“昨天夜裏都逃了?那就把他們的家産充公好了,發下海捕文書,緝捕他們歸案!”
梅長林的臉上反而輕松自在了很多,自從燃眉之急解了之後,這剩下的工作也是越來越順利了。
這本來就是一整個利益鏈條,隻要發現其中一個,剩下的一個都跑不了。
就算是那些家夥一個個收拾金銀細軟跑路了,可是他們留下的家産也一個個都是價值巨萬。
而且他們跑路之後,也就等于變相承認了自己的罪名。
甚至可以連審問的程序都省了,直接開啓抄家模式。
隻不過,梅長林卻不知道,人一旦專注于某件事情的時候,他的視角就會越來越窄。
慢慢的就會隻盯着和這件事情有關的角度,至于其他的則完全看不到了。
他現在一門心思隻想着如何能夠把糧食搞出來,一門心思想着如何能夠把國庫填滿。
可是卻忘記了,說到底,南越國不光是趙陀和呂嘉兩個人的。
方圓百萬裏的土地,橫跨幾個郡,不光需要一個英明的大王,一個能幹的丞相。
更需要的是,無數可以幫助他們處理政事的官員!
囤積居奇,這個罪名實在是太空泛了,當初風口起來的時候,整個番禺城裏誰家沒有參與過?
他原本隻是想拿這個當做借口,來對付幾個紙老虎。
可是等到這把火燒起來的時候,到最後已經由不得他控制了。
這天下之事,不患寡患不均!
很多官員被抓了之後有恃無恐,直接咬出一個更大的官來,而且明晃晃地告訴他們,對方也參與到了炒作之中!
迫于壓力,廷尉府隻能越長越往上走,不知不覺之間,他們需要調查的官員等級,已經上升到了一千五百石!
這已經是中層官員中,接近頂峰的存在了,這些人一個個都是朝廷各個部門之中的幹将。
可是現在就因爲一個囤積居奇,把所有人都攪得心神不甯。
最近這幾天來,更是每天晚上都有人逃離,而且走的時候甚至連招呼都不打。
很多人白天的時候還在衙門裏忙活,到了晚上換了身衣服,坐上馬車直接就不見了。
原本最應該引起重視的事情,因爲趙陀的病現在一下子變得無人問津。
滔天大禍已經種下,可是現在卻依然無人知曉。
“大人,咱們這四天來追回的天氣,地氣實在是有點太多了,您看要不要……”
看梅長林心情不錯,李複趁熱打鐵的問道。
“清點一下,然後送丞相府報備,看丞相大人怎麽說好了!”
雖然說呂嘉已經很多天沒有起身了,但是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的。
對于這一點,梅長林心裏還是有點分寸的。
畢竟上下尊卑有别,他要是連這點規矩都不懂的話,那可真的是在找死了。
“諾!”
李複應了一聲,然後趕忙出去統計了起來。
等到拿出了一個約略的數字之後,送給梅長林看了一眼,就派人直接送到了丞相府。
讓梅長林沒想到的是,丞相府那邊居然很快就有了回信。
呂嘉居然破天荒的在他的回文上寫了一個善字,并且親自放出話來,整個廷尉府上下官員,一律減磨勘兩年。
這下子,整個廷尉府上下一下子都興奮了起來。
正常情況下,一個普通官員想要晉升,除了有特殊才能之外,你隻要在一個位置上幹夠了幾年,然後取得的政績也還是中上。
到了年限之後,自然就可以上升半級或者一級。
所謂的磨勘也就是這個意思,減磨堪兩年,那就意味着他們可以比自己的同僚更早的升官。
也就意味着,他們有了更多的選擇!
對于那些沒有背景沒有後台的官員們來說,這可真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總掌櫃的,我們的暗線全都斷了,整個王宮現在守衛的如同是鐵桶一般,除了那些夜騎士兵之外,任何人不得出入!”
快到中午的時候,番禺城裏的消息終于送了出來。
“會有這種事情?”
這下子,趙文谷的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
“呂嘉呢?他現在有什麽反應?”
趙文谷的眉頭皺了皺了,再次問道。
“現在還沒有進一步的消息,隻是知道他今天早上進了一次王宮,然後就回到丞相府去了,甚至今天還給廷尉府那邊的上下官員交了兩年的磨勘!”
“不對!一定是出了什麽事情!”
趙文谷本能地感覺情況不對勁,但是現在這個時候宮城封閉了,想要傳遞消息又傳不出來。
到底要怎麽樣,才能得知王宮裏發生了什麽呢?
“給我加快進度,所有一千五百十石官員的把柄,都給我放出去!明天一早,我要看到大部分的衙門無法運轉!”
“諾!”
随着趙文谷的一聲令下,整個番禺城一下子忙活了起來。
等到傍晚時分的時候,原本準備要打烊的幾個當鋪的生意,忽然一下子紅火了起來。
而且,這來來往往的居然全部都是貴人。
這拿出來的東西也是一個比一個值錢,短短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他們做成的買賣居然比過去一年做成的生意還要多。
更離譜的是等到夜間的時候,這時間才剛剛過了三更,幾個城門口居然一下子成了熱鬧的場所。
很多一起出城的同僚們一個個面色尴尬,雖然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可是現在這時候卻隻能裝作不認識。
然而此時此刻,毫不知情的呂家正在王宮之中,拿着奏折一封一封的和趙陀商量着處理的結果。
呂嘉心裏明白,現在這個時候他們必須得同舟共濟。
趙陀越是身體不适,他越應該把權力分割的事情分割清楚。
“丞相大人,王後娘娘來了……”
就在呂嘉他們這裏忙活着的時候,公孫敖一臉詭異的走了進來。
“沒看到我們這裏正忙着嗎?去告訴王後娘娘就說,大王這裏有政事要處置!”
呂嘉面不改色的丢下了一句話,然後繼續開始念着手裏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