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南越的宿将,公孫賈最近可真的是春風得意。
漢軍的先鋒已經開始順着湘水南下了,随着秦城那邊兵力不斷的增加,原本的守将肯定無法勝任這麽大規模的戰鬥。
最近這幾天,趙陀連續接進來了幾次公孫賈。
雖然趙陀到現在還沒有明說,但是公主已經開始有人傳出話來,說是公孫賈馬上就要高升了。
那些文官的恐懼不同,作爲軍中的宿将,公孫賈對于這次的戰事還是比較樂觀的。
畢竟根據他們探知的情報來說,漢軍前前後後所有的人馬,也不過就是十萬人左右。
如果分成橫浦關、陽山關、秦城三線作戰的話,其實每一路上需要對抗的人馬,也不過就是三萬人左右。
就算是漢軍的戰力強悍,但是他們畢竟是據城而守。
再加上嶺南的地勢複雜,天氣和北方迥然不同,而且那些山野之中的蠻夷,就算是趙陀去了都不一定給面子,更别說是漢軍了。
番禺城裏的風氣最近很是不對勁,要是他能夠接下一路的大任,趕去赴任的話,那他這次不但能夠逃過一劫,說不準還能夠青雲直上呢!
“不就是一個包袱嗎?你大驚小怪的,做什麽該丢的丢掉就行了!”
公孫賈滿不在乎的說道。
“老爺,您還是自己看看吧!”
那下人一臉的恐懼,哆哆嗦嗦地把手裏的包裹放在公孫賈面前的桌案上。
“什麽東西能把你吓成這副樣子?”
公孫賈一邊說話,一邊打開了那個藍色的包裹。
“這是!”
打開包裹之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幾本小冊子。
隻是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公孫賈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這裏面寫着的不是别的東西,全部都是他爲官以來,做下的不法之事。
“送東西的人呢?”
公孫賈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殺氣騰騰的問道。
“那人把東西放下直接就走了!”
下人趕忙低聲的說道。
“老爺,老爺!廷尉府的官差把隔壁宋家給圍了!”
二人話音未落,門外再次有人趕來通報。
“老宋犯了什麽事情?”
公孫賈趕忙上前,一把抓住了下人的脖子問道。
“好像說是前段時間參與了炒作生漆……”
下人結結巴巴的說道。
“滾,都給我滾出去!”
聽完這句話之後,公孫賈的手一下子變得無力了。
他僅僅是炒作生漆,就已經要被鎖拿下獄了。
那自己呢?
比起他的罪名來,自己的罪名豈不是大上無數倍?
思來想去,等到入夜時分,公孫賈終究還是下定了決心,沒有驚動任何下人,隻是悄悄的來到了自家夫人的房間。
“老爺,你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公孫賈現在都已經年近四十了,這些年來夫妻兩個已經許久沒有同房了,他這乍一下過來,還真讓公孫夫人有些不太習慣。
“把家裏的金銀細軟好好的收拾一下,咱們今天晚上就走!”
公孫賈壓低了聲音說道。
“不是都說老爺要高升了嗎?咱們現在走什麽再說了,咱們就算是要走,也得把家裏的這些東西給……”
“老宋已經進去了,你要是再拖下去說不準我也得進去了!咱們現在就走,今天晚上就出城,橫浦關那邊有我的故舊,這南越是呆不下去了,咱們到東瓯去吧!”
公孫賈壓低了聲音說道。
“可、可是……”
公孫夫人還是有點不舍得這偌大的家産,畢竟光是這番禺城内外,他們就置辦下了不下幾千畝土地。
要是這個時候全都丢了,以後再想要回來那可就千難萬難了。
“你這個死婆娘,到底是命重要還是這些東西重要!你以爲我要是進去了這些東西你守得住嗎?”
聽到公孫賈這麽一說,公孫夫人再也不敢廢話了。
趕忙開始收拾自己的金銀細軟,公孫賈也沒二話,悄悄地找到自己的兩個兒子,然後又叫來了十幾個心腹護衛,開始收拾家裏的金銀細軟。
至于這些田宅土地之類的東西,現在這時候也顧不得那麽多了,隻能先把他們丢到身後等以後再說了。
他們這邊忙得不亦樂乎,廷尉伏林,梅長林也在徹夜審案。
爲了湊齊前線所需的糧食,現在這時候他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忙活了一整個晚上,看着手裏厚厚的一沓口供,梅長林多少還是有些欣慰。
他的心情還算是不錯,但是趙佗現在幾乎都要氣瘋了。
“你說什麽?不見了是什麽意思?”
原本他準備今天召見公孫賈,然後對他委以重任。
可是這傳旨的人到了公孫家之後,才發現昨天夜裏公孫賈出城,居然一夜未歸。
而且不光是公孫賈,趙佗看中了幾個大将,居然一夜之間全都不見了……
“他們家裏的下人對它們去哪兒了,也是一無所知,隻知道他們出城的時候似乎帶着幾輛馬車,而且家裏的金銀細軟也都不見了……”
眼看着趙陀發怒,傳旨的小太監哪裏還敢廢話。
“混蛋!”
趙陀真的是被氣瘋了。
這些人早不跑晚不跑,偏偏在自己用得着他們的時候,居然開始一個個的都跑了。
“滾,都給我滾出去!”
“大王!大王!”
趙佗怒火攻心,身體搖搖晃晃了幾下,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幾個小太監趕忙湊了上去,手忙腳亂的,又是掐人中,又是找禦醫,忙得不亦樂乎。
在這個緊急關頭,趙陀這個大王病倒了,對于南越來說,這可真的是雪上加霜呀。
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呂嘉二話不說直接乘着馬車進了宮。
如果是别的時候,呂嘉甚至都巴不得趙陀這個老東西早點死。
但是現在,就算是借給他十個膽子,呂嘉也沒有勇氣讓趙佗現在就去死。
“一群廢物,要是治不好大王的話,我要你們有何用?”
暴躁的呂嘉,在大殿之中來回的踱步,幾個禦醫一個個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
一直等到入夜時分,趙佗這才慢悠悠地醒了過來,隻不過,站在他身邊的呂嘉看得分明,趙佗的嘴角居然已經有些歪斜了……
這可是中風之兆啊……